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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他一直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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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一块抗日烈士纪念碑,我们走过去看了看。于小蝶虔诚地低头,轻轻地说:“谢谢你们,我爱你们,祝你们在天堂过得快乐。”她脸上完全是庄重和圣洁,那一刻我是真的被感动了。不管她怎样浪荡不羁,我依然觉得,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因为她很善良,或许只要善良,就没什么不可原谅。

天空开始有了阴霾,是要下雨了吧。我们还在悠哉悠哉地逛,路过一家饰品店,她进去摸摸这个蹭蹭那个。还一直问人家:“老板,这个多少钱呀?”“这是什么呀?”“这个好玩吗?”我说:“你到底买什么?”“她说:“什么都不买呀。”在店里玩了很长一会儿,她果然一样东西都没买。临走时,我看着老板违心的笑脸,只觉得有点尴尬。

走出那家饰品店,旁边就是公共卫生间。于小蝶把她随身携带的书包丢给我,装着很有礼貌地说:“先生,请稍等一下哈!”我也积极配合:“嗯,小姐快点哦!”远处传来《纳西净地》的歌声,那是当时关于丽江一部很火的电视剧,《木府风云》的插曲。我坐在一张长椅上,闭目聆听。这首歌有雪山的空灵,有古城的沧桑。或许还有,一丝旅院的迷茫。

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上,于小蝶问:“好听吗?”“好听,可惜不会唱。”“这是纳西语,姐可以教你。”“你会?”她用一只手捏着鼻子,跟着音乐唱起来:“额鹿错解荡,怆普错来此。木锁寄族国,过普彼来此!”“哎呦喂,你竟然会纳西语?”“不,姐是纯模仿。”“为什么要捏着鼻子?”“这个嘛,听起来更有纳西语的特色!”“额,你滚去黑龙第三国吧!”

“在哪里?”“黑龙潭。”她笑起来,眼睛眯得像个月牙:“玉龙第三国,清溪第三国,黑龙第三国。哪有那么多的第三国!”我说:“有爱的地方,都是第三国。”于小蝶问:“小孩儿。你知道玉龙第三国,是什么样的吗?”“嗯,它的纳西语叫舞鲁游翠阁。那里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鲜果珍品,喝不完的美酒甜奶,用不完的金沙银团。总而言之,那里没有痛苦!”

她有点茫然地问:“为什么呢?”“因为那是,幻想的世界吧。”“可是,我却一直都相信。你呢?”“我?愿意去相信。”她突然盯着我说:“小孩儿,咱俩去玉龙雪山殉情吧。”“额,那你妈妈呢?”“假如没有妈妈的话。你愿意吗?”“咱俩有情吗?”“哦。好像没有,那咋办?”“没事儿,殉殉就有了。”

她问:“有没有看过《木府风云》?”“看过。”“有什么感触?”“嗯,我想当土司。”“靠,然后呢?”“然后嘛。宠溺我的阿勒邱,珍爱我的丽江子民,守护我的三江大地!”“这么喜欢当官?”“不喜欢。如果有心爱的人陪着,我宁愿去解脱林隐居。”“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木天王?”“你是阿勒邱吗?”“啊,我是皮卡丘!”

“算了。这么好的意境,活生生被你破坏了!”“哈哈。姐姐错了,不说话了。”我说:“走吧。”她抓着我的手不动,我再次说:“走啦。”她依然不动,像小孩儿一样地撒娇:“不要嘛,人家不想动。”“那咋办,我拉你?”“哼。”“那我拖你?”“哼!”“那我背你?”“好!”“想得美!”我还是把她背了起来,一直背到解脱林。

解脱林,位于丽江白沙古镇后,玉龙雪山南麓芝山上。史载:“乔松连幄,颇绕烟霞之气!”于滇川藏之地有“木天王”之誉的丽江王木增,38岁之盛年传位其子后,于此隐居修行。万历年间建寺,明熹宗后赐名“福国”,亲书金匾。清朝同治年间,毁于兵火。当年徐霞客游经丽江时,木增于解脱林热诚接待。

山中半月,遂成知音。后徐霞客罹病大理鸡足山,木增立刻派八名纳西壮士往救。历时五月,行程四千余里,将其抬回江阴老家。大一某周末爬象山,曾偶遇徐霞客后人。说其祖临终前嘱咐,命其墓朝向丽江解脱林。徐霞客去世不久,木增也忽然一夜之间不知所踪,从此匿迹人世。

这个所谓的解脱林,就是一组古建筑群。于小蝶拍了几张照,指着门口几棵古树上挂着的许多黄铜锁,好奇地问我:“小孩儿。你说解脱林,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解脱的树林吧。”“废话。”“说实话,我觉得应该是一个树林,很多人都去那里上吊。久而久之,它就成了解脱林。不过,这是我胡诌的。‘林’,貌似在藏语中,有寺院的意思吧。”“小孩儿。那你就是我,前世今生的解脱林。”她突然说。

“为什么?”“因为死了呗。”“然后呢?”“然后,就解脱了。”我问:“谁说死了就是解脱?”她说:“大家都这么说,难道有错?”“不知道,但愿吧。其实丽江真正的解脱林,在玉龙雪山南麓的芝山上,这儿只是后期迁建的。”“那咱们去解脱林,好不好?”“不了,我怕自己会哭。”“为什么呢?”“那里现在只剩断壁残垣,凄凉不堪。”“那好呀,咱们就有灵感写诗了!”

“唉,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词。”“朗诵一下。”“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哇,谁写的?”“可惜不是我。”“那你写的呢?”“菩提本无树,董灿非我身。本来无一人,何处染风尘?这是我借鉴的!”她低头想了一下:“都很悲伤呀。”“是啊。其实这世上,真正悲伤的东西,只有两个。” 她认真地问:“哪两个?”“历史,现实。”

西部是中部美好的过去,东部是中部丑陋的未来。这是于小蝶的感慨。大雨飘飞,快打湿了衣服。虽然在下雨,可太阳依然高悬着,闪着明亮的光辉。记得刚来丽江时,遇到一个导游带团。那哥们儿对一群游客说,在丽江有两件事,你们千万别问我。第一是天气,第二是艳遇。有游客问原因,他一脸严肃地说,在丽江,天气问玉帝,艳遇靠自己!

不到半小时,恢复了万里晴空。于小蝶说:“小孩儿,我渴了。”我想了想:“走,带你去一个地方。”第一次来黑龙潭时,就看到一个低洼处,有汨汨流出的山泉。通过一座木桥,流向黑龙潭里。旁边摆着几个瓷碗,有不少人拿着水杯去接。我也尝了一口,冰凉甘甜。远远就看到了那座桥,她激动地跑过去,趴在桥上望着我。

走近一看,原来是水干了,土地都裂开了。那些瓷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香炉,和几块破烂的布条。沧海桑田,短短三年就是沧海桑田!她说:“你骗我,哪里有山泉!”“额。沧海桑田,我也无力回天!”“为什么现在没水了呢?”“温室效应。”“胡说!”“那就是,云南大旱吧。”她叹了口气:“我的嗓子也旱呀。”“那咱们出去买饮料!”

出了黑龙潭,买两罐啤酒,边走边喝。喝完了继续买,买来了继续喝。我们一直喝着酒,也一直走路。那个下午,忘了喝了多少酒,忘了走了多少路。她不断地说:“丽江,真tmd小呀!”我说:“给你出个上联。对得好我亲你一下,对得不好你亲我一下。上联是:小即为大,大即为小,大小同空!”

她想了下,顺利对了个浪漫的下联:“我本是你,你本是我,你我共生!”我说:“好,很好,非常好!”于是就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亲了她几下。“嘻嘻,嘿嘿,哈哈。”她又开始傻笑。“小孩儿,我想去跳舞。”“去哪里啊?”“束河。”“好,晚上去。”她问:“你会跳吗?”“不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教你!”“不想学。”

她亮出小拳头,在我眼前晃了晃:“学不学?”“那学吧。”我们一直走到18点,才在花马街吃了些饭。然后去古城口坐车,永远的11路。坐在上层的第一排,前方是没有尽头的路灯,两边是葱郁的树木。车子呼啸前进,窗外突然有根枝条,甩在于小蝶的脸上。她一下子捂住脸叫着:“啊,疼!”

我赶忙关上车窗,外面的枝叶纷纷和窗子擦肩而过,一片噼噼啪啪。拿开她的手,给她轻轻按摩了一下。“还疼吗?”“疼。”我笑着在那里亲了一下,轻轻吹了口气:“还疼吗?”“嘿嘿,不疼了。”于是就那样,她靠在我的怀里,我靠在未来的怀里。我们都盯着,前方的路灯。在束河路口下车,很快就走到束河古镇。

进了大门,她就拉着我向前跑。没跑多远,就传来了《纳西三部曲》的歌声。那里就是四方听音广场了,这个千年古镇的中心。广场的四周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中间是一大堆燃烧的木块。许多人手拉手,围成里外几个大圈儿,正在尽情地唱跳。她雀跃着欢叫一声,拉着我就往里面挤。

在那样的气氛下,听着那样热情奔放的舞曲。我真的想跳舞,虽然我并不会。于小蝶娴熟地踏着舞步,拉着我的手有节奏地摇摆着。我僵硬的脚步,开始慢慢软化,渐渐跟上节奏。一圈儿下来,我都出了汗。她的手依然特别凉,而且变得潮湿。

有潮湿的心,所以有潮湿的手。如果那只手是一个世界的话,那么那个世界就是亚寒带海洋性气候。因为寒,所以凉;因为海洋,所以潮湿。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只想让她温暖起来。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世上肯定有那么一双手。真的是你永远也没有办法,温暖起来的。

她真的开始教我,看着我的步子喊:“往前三步左脚点,往前三步右脚点。”“向前一步走,向后一步走。”“右脚起步右脚点,左脚起步点两下。”“左脚点,右脚点,走个十字点两下。”随着音乐的起伏,人群中不断发出,激情高昂的吼叫声。点到后来,我已经不分左右了。她瞪大眼睛喊:“哈。小孩儿,你好笨呀!”我也喊着:“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啊!”

无意间的一瞥,我看见了非凡。就是那位搞旅游业,并且给过我不少帮助的学长。他蹲在广场边缘抽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他那眼神,看上去很空洞。再次跳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地上一堆散乱的烟蒂。平时的他看起来,可以说风光无限。既是职场精英,又是情场高手。可我恍然觉得,这只是一个孤独而空虚的人。

于小蝶终于累了,我们去了一座亭子里,相互依偎坐着休息。她突然问:“小孩儿。你喜欢群居,还是独居呢?”“独居吧。”“为什么呢,难道你自闭?”“或许有些吧。只是有很多时候,不太喜欢与人往来。”“那你喜欢与什么往来?”“与天地精神往来。”“额,独居的最高境界!我这辈子算了,你努力吧!”

“怎么能算了呢?我们要一起努力,尽量快乐地活着。”“小孩儿,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想了一会儿,才告诉她:“安心。”“为什么呢?”“因为安心,就不会痛。”她追问:“那怎样才能安心呢?”“了知真相。”“了知真相,就可以安心吗?”“了知真相,就是认清这个世界。我想知道,什么是真假?什么是善恶?什么是爱恨?什么是生死?”

她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不怎么样。即使不能幸福地活着,至少让我清醒地活着。”“可是在我们的生活中,清醒和幸福是不共戴天的!”她说。我只好说:“那都很难讲,因为我还没了知真相。”沉默一会儿,她说:“小孩儿,我好想哭呀。”我抱着她,紧贴着她的脸:“哭吧,哭吧。咱俩一块儿哭!”

使人流泪的是时光,不管它是柔软的,还是坚硬的。沧海桑田,这是一个让我听着,就想哭的词语。沧海桑田,就是千锤万凿的,水深火热的的,粉身碎骨的。她的头发,掩住了我半边脸颊,像一个神秘的面具。抱住于小蝶,我隐约觉得自己,抱住了已经死去的童年,还有在逐渐失落的青春。她的身上,藏着我的童年,和青春的孤独。

那是什么时候的童年?在小河里游泳,在玩玻璃球,在放风筝。在故乡,那些春夏秋冬里,那些白天黑夜里。一个孤独的小孩儿,他喜欢哭,因为他很孤独。那是什么时候的青春?在操场上跑步,在聊qq,在看电影。在丽江,那些风花雪月里,那些新城古镇里。一个堕落的小孩儿,他总是笑,可他依然会哭。或许因为,他一直很孤独。

向问天而凌霜华,张无忌而任我行!在不可一世的青春里,我们不可一世的疯狂。然后,我们一点一点地妥协,我们一点一点地屈服。最后,我们泪流满面,我们体无完肤,我们肝肠寸断。俯首求饶,跪地投降。我们开始陷入了,这世界那生活,点点滴滴的奴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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