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玉龙第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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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换了一种非常认真的口气说:“释迦牟尼佛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佛法是世间最伟大的真理。没有遇见佛法的一生,是毫无意义的一生!你们以后要多去了解哦,相信我,先生不会骗你们的!”不过当时的我们,对于这些话。只是当耳旁风罢了,谁都没有在意。
“没有遇见佛法的一生,是毫无意义的一生。”对于这句话,我很不感冒,觉得太夸张了。难道那么多人的一生,都是毫无意义的吗?我还是认为,没有遇见真爱的一生,才是毫无意义的一生。因为毫无意义,所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那就干脆死得悄无声息吧,就像一只蚂蚁。
最后晓威问:“先生,明教怎么说?”平野奇怪地问:“明教?哪个明教?”晓威跟他解释:“就是日和月粘在一起的那个明。日月神教,大光明圣教啊!”平野疑惑地问:“这是个什么宗教啊,怎么没听说过。它有哪些着名的宗教人物呢?”晓威顺口就来:“哎呀,那可多了去啊!比如光明左右二使啦,四大护教法王啦,还有五散人啦,等等等等!”
平野先生更加不解地问:“明教的教主是谁啊?” 晓威问我:“灿哥,教主都是谁啊?”看着平野求知若渴的眼神,和其他人忍俊不禁的表情,我就一本正经地说:“有影响力的教主好几个呢!比如震动东南的方腊,武功最高的钟教主,绿火中烧的阳顶天。然后是高富帅张无忌,接着是光明右使杨逍。再往后,好像是任我行,最后出了个一代女神东方不败……”
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在任何意想不到的时候,离我们而去。我们的林春岱先生,就是这样突然离开了。一个人浪漫到老的林春岱先生,一直保持着生活的激情。她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不知怎么突然对德语,产生了挺大的兴趣。每次上课,都跟着我们一起去教室,也挺有意思的。
最前面的讲台上,站着一位德语外教,一位四十出头的阿姨。最后面的课桌上,坐着一位日语外教,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奶奶。可就在那一次的德语课上,死亡的意外从天而降。那一天,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上课进行中,突然之间,林春岱先生站了起来。接着,身子就向后仰下去。然后,就靠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同时,她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德语外教和所有的同学都吓呆了。等反应过来,涌上去扶她。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太突然了,太仓促了,太出乎意料了。很多女同学当场就哭了,男生们也都是红着眼眶。我也是真心的,很难过很难过。可是在难过之余,竟然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欣慰。
因为我挺羡慕她的,她的生,甚至她的死。死亡本是很恐怖的事情,可是在我面前的这场死亡不同。它真的就像川端康成说的一样,是一门最伟大的艺术!林春岱先生走得很迅速,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我甚至觉得,她的脸上是带着些微笑的。如果死亡,就是解脱。如果是这样的死亡,我随时都愿意。
其实,相比于平野先生,以前我是不怎么喜欢她的。因为觉得她太严格,平常老叫我回答问题,考个试还挂我们的科。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最美好的怀恋。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明白,且行且珍惜。出事儿以后,学校马上就叫了120。由于是外国人,警察还专门来了趟。找德语外教和几个同学做了笔录,开了自然死亡证明。
看着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去,我们都有种深深的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些车子,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接下来的课,还得照上。接下来的日子,还得照过。哪怕是我们最爱的人死了,明天还是一样的吃饭、睡觉和工作。只不过中间再加上些,断断续续的悲伤,如此而已。不是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一想,感觉很悲哀。
那天晚上吃过饭,我跟晓威一起翘了晚自习。俩人去超市买了几大包辣条,和三瓶青稞酒。坐在映雪湖边的草地上,对酒歌哭。很压抑,很难过,也很无奈。或许是因为林春岱先生,可能也不是因为她。只是觉得生命,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有点想不通,于是心才痛。
吃完喝完,我们把第三瓶也打开了。走到湖边的鹅卵石堤上,缓缓倒了下去。就算,是对先生最后的祭奠吧。宇宙那么大,不知道你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在丽江吗?在中国吗?或是,回了日本?如果是信上帝的,说不定能去天堂。如果是佛弟子,应该可以往生净土。如果是深爱丽江的,或许,还能去玉龙第三国。
玉龙第三国,那是纳西族人世代景仰的圣地。那里是人间天堂的化身,是人们心中的自由王国。东巴经文中曾写道:这是一个,白云缭绕的山之国。这儿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鲜果珍品,喝不完的美酒甜奶,用不完的金沙银团。火红斑虎当乘骑,银角花鹿来耕耘,宽耳狐狸做猎犬,花尾锦鸡来报晓……
诗人说,美丽的梦,留下美丽的优伤。人间天上,代代相传。但是心,真能变成石头吗?她还说,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我认为,梦会变成忧伤,心也自然能变成石头。不知道林春岱先生,对这句诗的看法如何。
一生几十年,在这个人间展览。或许她也曾经,那样痛哭过吧?可我就不能,而且也不愿。既不能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也不能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因为,我的宿命;因为,我的本性;因为,我的神经。也许最适合我的,就是坐在悬崖上。面朝大海,痛哭千年。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该走的,永远也不会走。周五的期中考试,已经贴着眉毛了。这让毫无准备的我,着实心虚不已。周四的晚自习不想去了,在喧闹的教室里,我的心无法平静。我想在图书馆自习室里待到22点,把课本上陌生的单词和语法都看一遍。
所以当他们19点半催我起来时,我躺在床上说:“朕不去,如果王导问起,就说朕龙体欠安。”孙黄说:“哈哈。我就说,陛下跟贵妃都醉酒了!”我说:“贵你大爷,随你的便。”晓威说:“寡人可不可以说,皇上驾崩了?”“可以。都tmd快滚,不然都得陪葬!”他们走后,我计划在床上躺到19点50,20点准时到达图书馆。
结果刚到19点40,灯突然熄了,宿舍陷入一片黑暗。我马上下床查看,竟然停电了。于是匆匆提起书包赶去图书馆,到那儿一看,许多人正从自习室里出来。自习室里也是一片昏暗,贼老天,不要这样吧!我看看天色,离全黑大概还有几十分钟。于是跑到映雪湖边,坐在石凳上先看会儿书。
我一边看书一边祈祷着,阿弥陀佛,太上老君,大梵天,耶和华,安拉,宇宙中所有的大咖!大家一起发发慈悲,让所有的教室都停电吧。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去上晚自习了。事实证明果然有效,不知道是哪位大咖起的作用!不到10分钟,就见两个1班的男生出现在湖边。赶忙问他们,是不是教室停电了?他们说,是啊。全校都停了,爽!
我听了兴奋地吼一声,拎起书包就跑回了宿舍。停电的日子,简直就是五四青年节,整个旅院都沸腾了。好多人都出校去玩儿,我也拉着晓威去古城。坐在11路上层的窗口边,凉风吹得整个人都心神飘飘。丽江的高原风,远远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的。如果有一天,我生无所依,就让我安详地死在,丽江中秋的凉风里。
我们只是在古城外面遛了一圈儿,然后又散步回校。夜景比白天美多了。白天太轻浮,而夜却是深沉的。走在路灯下,我跑在前面踩他影子的头部,他左跑右闪地躲着。等我们打闹着回旅院时,还是没有来电。在二食堂超市买了两个冰淇淋,边走边舔着瞎逛。湖边草地上,有人开起了灯火晚会。一大群人打着许多手电筒,照成一圈儿。
看着他们开开心心地聊天做游戏,我突然觉得,没有电的旅院是多么美丽。晓威也说,真希望以后,每晚都停电!走到操场上,那里更热闹,竟有人组织了一个露天KtV。音响,话筒,小型发电机,电脑点歌器一应俱全。一个学姐正深情地唱着《难忘今宵》,旁边许多人热情地鼓掌。英雄所见大同啊,旅院的今宵果然难忘。
在操场上待到22点,我俩回了宿舍。孙黄和周亮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宿舍里依然一片黑暗,有点冷清。听见隔壁宿舍挺吵的,就跑过去凑热闹。原来是一个同学过生日,他们在搞一个烛光晚餐!我勒个去,今晚太浪漫了!晓威看见蜡烛,立刻眼睛发亮。大家招呼我们喝可乐,他一口气喝了3杯,就聚精会神地自己玩儿蜡烛了。
原来喝可乐并不是奖赏,而是一种惩罚。大家玩儿扑克抽牌,输了就得喝,一次还不一定是一杯。我很快就被灌了8杯,当我又输的时候说,大哥,我实在喝不下了啊!3班的一个家伙说,那不行,你看我都喝十几杯了。我看旁边的王宣一只手正揉着肚子,就随口问他,宣哥,你呢?他一脸无奈地说,我都快喝30杯了!
烛光晚餐结束后,他们又跑到我们宿舍来玩儿,我正用充电小台灯照着倒红酒。高信看了说,擦,红酒,还用高脚酒杯,灿爷很有品位啊!我说,那是,赏你一杯。然后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杯子拿过来。我刚买的一大瓶红酒,就这样完了。最后忘了谁说了句,蛋糕呢,蛋糕还没吃呢!
一群人立刻鱼贯而出,我赶紧把门关上。周亮问:“怎么啦?”我说:“这哪是吃蛋糕,绝对是抹蛋糕!不信等着看吧!”晓威说:“对啊,我们高中同学过生日都特狠!”我想起来高三上学期,一个同学过生日的事儿。那个冬天的晚上,我们在文庙广场旁的饭店吃火锅。饭一吃完,蛋糕刚切开。我才吃了一口,就见谢安阴恻恻地盯着我。
当时还没明白过来,他伸手就在我头上来了一。我大叫一声,晓威,给我干他!一个横扫千军把他扫倒,不过是和他一起倒在了地上。晓威拿着蛋糕,对我们俩乱抹一通。我说,你这个叛徒!抹起蛋糕来,是不分男女的。也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抹着哪儿是哪儿。我们听见晓威叫了一声:“靠,这么软!”然后一个女生大叫,啊,你这个流氓!
最后把几个女生抹得全身一片白,我和谢安也把晓威按倒狠狠抹了一把。我把他的鼻子里耳朵里,弄得到处都是,谢安这家伙竟然去拽他的皮带。晓威大叫,救命啊,强暴啊!蛋糕抹完了,我们开始一杯一杯地泼茶水。晓威竟然跑出去接了一盆凉水,回来冲着过生日那同学头上,一下就泼了下去,嘴里还喊着:“生日快乐哈,泼泼更健康!”
最后谢安拿着一个小壶往我身上浇,我看着深棕色的液体流在手上,不敢相信地问,哥啊,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他说,酱油!我去啊,酱油啊!我立刻用小碗舀起一碗冷掉的火锅汤,直接往他头上泼。走出火锅店,我觉得很冷。晓威说,哎呀,我头发结冰了!谢安说,唉,一身的火锅味儿!那是我经历过最疯狂的一次生日,也最难忘。疯狂,所以难忘!
果然,不一会儿他们就来敲门。他们三个正在下面玩儿电脑,我躺在床上试探地问:“干什么?”“送蛋糕!”“鬼才信你们!”我说着就爬下床,晓威问:“你下来干嘛?”“去卫生间啊。”他“哦”了一声,立刻冲过去开了门。我慌忙跑进卫生间里躲着,只听见孙黄大叫一声:“哎呀,擦你妹的人渣!”接着还有周亮的大笑声。
孙黄叫着:“晓威你活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后,就没了声音。孙黄叫我:“灿爷,你可以出来了。”周亮说:“灿爷,他们走了。”我正想出去,晓威说了一句:“是啊,灿哥哥,你快出来吧!”我立刻停下去开门的手,说:“不出去!”晓威叫着:“我勒个去。咱俩啥关系,我会坑你吗?”
“你妹。最不信的就是你,老实说你坑爹多少回了!”我透过门的缝隙,看见旁边站着两个家伙,心想看你们有多少耐性。晓威说:“他们真走了。你上个卫生间,怎么要这么长时间!”我拧开淋浴的水龙头,让水打在地上啪啪作响,说:“哦,今天好热啊,干脆洗个澡吧!”
然后就看见门边的两人,悄悄走了。又等了几分钟才出去,他们果然走了,就随手关上门。忽然感觉手上一凉,他们竟然在门把手上抹了奶油。我笑呵呵地进了宿舍,孙黄忙跑去卫生间洗澡。晓威成了小白脸,并且发如雪。他叹着气走到阳台洗头。我问:“我没被抹,你是不是特别不爽啊?”“嗯,很不爽。”
周亮在床上幸灾乐祸地笑着:“灿哥,你跑得挺快啊!”“切,你也不慢呀,一下子就飞到床上。”等他下来上网,我拿一张纸巾去沾了门把手上的奶油,走到他后边说:“阿亮,快看这是什么?”他一抬头,我一手在他额头上印了下去,完美的九阴白骨爪!他大骂:“坑爹啊,王八蛋!”“哈哈。走自己的路,让王八蛋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