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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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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想到,那个曾经被人遗忘的小小甘孜,此时已经成了一座人间炼狱,哭声、喊声、怒骂声,明军的防御圈被不断的压缩着,外围的城墙早已被吐蕃人冲破了。明军慢慢向城内收缩着,每一个人都知道城墙没有守住,甘孜失守已经是时间的问题了,因为甘孜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没有巷战的资本。

到处都是浓烟,羌人、汉人、吐谷浑人、突勒人所有甘孜城的居民都面对着吐蕃人的圆月弯刀,屠杀成了这个小城市里唯一的东西。

“王爷,你先走吧,老夫求你了?…”徐忠背对着朱棣,声音是那么的沧桑,他太了解朱棣了,他或许不是一位好皇帝,但他一定是位好将军。

“徐老将军,不用再说了,如果我现在走了,明军的将士们还会认我吗?而且一个人,总是要面对死亡的,只不过有轻重之分而已,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如果甘孜还是丢了,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这一战,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我早已经做好了战死的打算了!”朱棣忍受着内心的那种失落,死,却满心遗憾。

父皇、妙云、他的一帮弟弟妹妹们、他的儿子,有太多的人值得思念了,他好想死前可以看一眼他们,可是这些人却远在京城,而他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残酷的战争,让朱棣懂得了许多许多,朱棣觉得好像刹那间长大了,苍老了,懂事了,好多的责任他未曾担负起,好多的承诺他未曾实现过,好多的爱他未曾回馈过,男儿的遗憾,未曾弥补。想哭泣,却不能流泪,因为此时能活着,是多少人用生命替他争取来的,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土蛋,那些挡在他身前的神机营士兵们,太多的人让他尊敬,太多的事让他流连忘返。

“杀啊!”

“汉人蛮子,受死吧!”

“干你娘,吐蕃杂种!”

厮杀还在上演着,一幕幕的惨剧发生在甘孜城的每一处角落,吐蕃人和明军士兵搏杀着每一寸土地。

扎马仁次站在南城墙上,望着城内的情景,慢慢的皱起了眉头,“阿策,你认为汉人如何?”

“像我们吐蕃勇士一样值得尊重!”格阿伦策经过这两天的战斗,早已经被这些汉人震惊了,虽然甘孜城丢了,这些汉人也要失败了,可是却不能阻挡他们身上的那份英勇。尤其是南城的汉人,他们自称是神机营,他们用那种蔑视死亡的信念抗争着十倍于己的敌人,好多人临死的时候还大喊着,“为了摄政王,大明万岁!”

阿策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摄政王是谁,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个值得尊重的人,一个值得士兵誓死效忠的王爷是一名伟大的统帅。

“启禀茹本大人,在一处民宅我们遭到了汉人的顽强抵抗,并且在那里我们看到了铁塔统领,看上去铁塔统领已经投靠汉人了,死在他手下的弟兄已经二十有余了!”一名叶茹士兵跑过来恭敬地对阿策说道。

“铁塔?他怎么会出现在甘孜城,他不是在卓拉那里吗?估计是出事了,快带我去看看!”

民房外已血染大地,白雪早已被热血化开了,铁塔此时就像是一座铁塔般顶在了门口。朱棣有时候真的搞不懂铁塔这家伙在想什么,明明可以不当奴隶的干嘛还要这样呢,明明知道是必死之局为何还要跟随呢,也许铁塔很傻,也许铁塔很死板,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棣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命值得生死相托的兄弟。

“铁塔,你在做什么,你难道投靠汉人了么,真是枉为我吐蕃第一勇士了!”阿策来到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被鲜血洒满的铁塔,此时的铁塔就像个死神般,好多吐蕃人看到他就有了畏惧之心。

“阿策,你也不用如此说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有投降汉人,我只是在保护我的主人而已!”铁塔眼皮微抬,翁声说道。

“主人?你的主人是谁?”

“大明摄政王,朱棣!”

“什么?”

“阿策,放过我的主人,如果你要杀他,就要先杀掉我!”铁塔两个大板斧倒提着,语气说不出的淡然,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说得很认真。

“铁塔,我看你是疯了吧!”阿策此时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自己好不容易打破甘孜,马上就要将甘孜的守将一网成擒了,岂会因为铁塔的一句话放过那个什么王爷?

“阿策,我没有疯,你应该知道我的,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食言的,如果你非要如此,那么就让你的人上来吧,早就听说你的叶茹卫勇猛善战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样的本事!”说到此处,铁塔的双眼射出了两道惊人的光芒,他死死的看着一脸郑重的格阿伦策,还舔了舔舌头,他嗜血的样子说不出的疯狂。

“铁塔,我敬重你是个勇士,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的!来人,弓手上前!”

“你....,阿策,难道你连和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嘛?”

“铁塔,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阿策鄙视的撇了撇嘴,大手一挥,便看到从后边走出了几十名弓手,刹那间就瞄准了铁塔。

“铁塔,回来吧!”朱棣慢慢走向了大门口,他用左手拍了拍铁模的肩膀笑着说道,“铁塔,我的好兄弟,为何要如此呢,你完全可以走的!”

一声好兄弟,让铁塔感受到了朱棣的真诚,也许这个汉人从未将他当作奴隶看待过,铁塔从小生长在吐蕃,他知道作为一个奴隶得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可以说奴隶就是生活里最深的诅咒,命运里最痛苦的折磨。可是这些,铁塔都未遭遇过,他得到的依旧是来自这个汉人王爷的尊重。

“主人,对不起,铁塔无法保护你安全离开了!”铁塔就像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似得,双膝着地,跪在了朱棣的身前,也许朱棣没把他当作奴隶来看,可是他铁塔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既然认下了,那就要忠诚一生。

“起来,记住,我的兄弟跪天跪地,从不跪命运。铁塔,起来吧,我的好兄弟!”

“主人,铁塔.....”铁塔抬起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感激的眼泪,好兄弟,在吐蕃生活了这么多年,谁有真正的尊重过他,即使做为第一勇士,卓拉也是将他当成一个打手一样。

“格阿伦策,叶茹卫茹本大将军,扎马仁次,没庐氏未来的赞普,二位不知我说的可对否?”朱棣笑眯眯的看着阿策和他身旁的扎马仁次。

“不错,没想到你知道的倒不少,既然如此,那我也问一个问题,昨日那种臭气熏天的场面是你想出来的?”阿策很佩服这个大明的王爷,面对生死之局,居然可以如此镇定,阿策自认为,如果自己如此的话,早就已经慌了。

“不错,不知道扎马仁次少族长的粪汤喝的可是痛快?”说完朱棣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周围的其它明军士兵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既然已经要死了,那谁还能阻止他们毫无顾忌的大笑。

“你....你住嘴!”扎马仁次发火了,这可是他生平最窝囊的事情了,没想到居然有人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肆无忌惮的谈笑着。

“扎马仁次,怎么生气了?既然知道生气,那你为何还要洗劫我松州城,告诉我,那些镇民,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松州城?不错,是我做的,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将死之人,需要知道这么多么?”扎马仁次说完手一挥,弓手拉紧了弓弦,只要一声令下,对面那个可恶的汉人就会马上变成一个刺猬。

朱棣对此无动于衷,看了看天空,天边没有夕阳,更没有曙光!

今生已无缘,他日盼归连。雾锁帝王都,佳人顾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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