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变成猫至少可以躲避三十七分之一概率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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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三日游、谭诺被杀、石舍村偶遇潜鲸执行任务、变成猫、可能误食了异形畜肉这五件事,到底哪一项才是造成我眼下困局的关键?
这几件事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属于我认为并非不可行之事。我心中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
1.我当然可以应邀去一趟我久闻大名却从未踏足过的d市,去看看他们施行特许政策后的成果。如果汤头是受什么神秘人指派来对我执行自然召唤仪式的“果农”,她的谈吐、思维方式、长相和魅力值都十分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预期。很多受到召唤的人在描述自己的遭遇时,往往说他们遇到了一位极富个人魅力的“果农”,但调查后都发现他们可能只是偶然遇到了一只浑浑噩噩地在街边胡乱飞舞,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未来有些绝望的“火蝴蝶”而已。火蝴蝶的特征是喜欢通过传播变异因子制造混乱、散布绝望、渲染忧郁,即使从不宣之于口,他们的言行举止中也饱含对“末世”和“毁灭”的向往和崇拜。火蝴蝶们如果看到一条绳子上有个解不开的死结,往往想找一把刀把那个结给劈开,找一把火把那个结烧了,或找一把剪刀也行,直接剪掉是最不伤除了那个结以外绳子其他部分的最佳方式。“果农”则完全不同,他们往往对自己对那个惹人厌烦的死结的真实看法三缄其口。他们的行动像被各自所属时区的天意之手上紧了发条似的。他们的行为所导致的结果永远不会显示错他们所属的那个时区的准确时间。无论“果农”做了什么,反正劈掉、烧掉、剪掉绝不是他们会对那个结做的事,甚至他们会想各种办法避免这种事发生。
2.谭诺被杀是一件好事。他曾经的言论以及观点的标志性已经成为乌鸦施行下一步行动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一种方式可以改变乌鸦对谭诺的看法,那就是谭诺承认自己年轻时的言论,那些让他成为一根定海神针似的存在的言论都为一派胡言,甚至从头到尾只是一场笑话,但他不会同意的,他宁愿提前退休也不愿意撤回或改变自己之前的言论。那就很麻烦了,说实话谭诺还不算太老,要等他自然死亡的话那可真要太久了。以谭诺的死亡为信号宣告向对手开战,很像乌鸦会教飞行机做的事。齐洛提示我去查一查“Red bee”,也暗示了这种可能。
3.潜鲸部队需要执行清洁或运输任务,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本性里的另一面甚至觉得类似任务应该多执行一些,现行管理手段是太松了,而不是太严,当然我不可能这样表达,现实里无论谁说这种事是做的太多,还是做的不够多都不合适。
4.变成猫是一件我认为必然要完成的事。
5.误食异形畜肉这真是偶然(尽管上了法庭可能根本没人相信我在吃之前真没数过那头乳猪有几条腿)!我后悔了,不该馋这很美味的一口!吃除乌扎臀羊羔肉以外的任何疑似异形畜肉都属偷食重罪,最严重的情况会被判死刑,如果吃了舌头则百分百被抓到就必死无疑。关于吃不同部位的异形畜肉到底要被判什么刑,官方有明确的不成文规定。因为这种事不能白纸黑字印刷成条例,对这方面法律了解最透彻的只有律师。这种情况食客的辩护律师都会建议食客无论如何都不要承认自己吃过异形畜肉,不是不知道自己吃的食物里可能,异形畜肉,而是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一口都没尝过,甚至舔都没舔过,而控方律师往往擅长引导、甚至欺骗食客承认自己确实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食用过异形畜肉。
论重要级别我变成猫和我吃了可疑的异形畜肉这两件事都很关键,但如果只能选一样,我选最后一条“我吃了可疑的异形畜肉”,因为前四条我都认为是或早或晚必然为之的事,而最后一条是本可以永远不尝试去做的事。
吊诡之处在哪?吊诡之处是如果我认为前四条可行,甚至必然需要做的,或者如果有谁推我一下我就一定会被动去完成的,我这种模糊于表里之间的价值观必然在潜移默化的长期行动中造成某种会招致内外部世界同时发生变化的后果。最后一条完全不同。最后一条是一个只要不被抓住,不被举证,就完全不会造成任何后果的全新选项,因为我从中也仅仅只收获了一种绝佳却一闪即逝的味觉体验而已。既然我什么都没得到,必然什么都不会失去,也不可能从失去的过程中感受变化曾发生过,意识到这点真的很重要。
因为第五条纵使重要却不计数,我打算重回第四条探寻解决之道。要弄清楚我允许自己在被动状态下被变成猫的理由,需要找到汤头这个寻求转变自然和谐发生的果农之道,并亲自在其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果农。
回A市后无论我给汤头发什么她都不回,但我想再试一次。
“我变成猫了!”我在“荒野漫境”给野生动物专业1号人偶留言。
我想试试这句话有没有用,毕竟这一个月里我给她发的其他任何信息她都没回,包括留言说了谭诺案子的事和我即将前往石舍村见谭诺家人的事,全都是已读不回。
因为我把跟索玛尔买的唯一一张皮克耶落日号五等仓船票送给了N,上周我还给“巴比豆”留言说我有位即将搭乘皮克耶落日号出海的朋友要来d市等发船。对方是个很有趣的人,如果汤头有兴趣可以带他在d市转转,顺便我把N会搭乘的高铁班次信息留言给了她。
那条也是已读不回。
这次不同,我居然亲眼见到对方的状态栏从什么都没有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三秒后她的状态栏又恢复了一片空白,不显示她是否在准备回复的信息。
过了十几秒又变成了“正在输入中”,然后就又变成了静默。
我看得出她似乎很犹豫。
最终,分别后的第一句回复被发送了过来:“哈哈哈,是吗?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得出她正在妄图以轻佻的方式应对这件事。
既然她那样,我决定这样:“什么叫发生了什么事?我变成猫了啊,是被你变成猫的吧?”
“哦?你被我变成了猫?这听起来很奇怪,要不你说详细点听听?你的推测和你对我的怀疑都可以说出来啊哈哈哈哈(微笑的表情)。”
“这让我怎么说?”
“怎么说?用文字说啊。如果你真的怀疑是我将你变成了一只猫,那你可以把这个论坛变成我的审判台,你可以在这里说清楚你的怀疑,你的指控,说清楚你为什么怀疑是我将你变成一只猫的,对了,你最好顺便说一下你是不是自愿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愿,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是自愿的?我开始回忆那个晚上和她发生关系时的一切细节。我不能说我是不自愿的,半推半就也属于自愿,也不可以说我不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发生的后果,毕竟她在此之前的言行举止就表现的像个老练的“果农”。
她又发来一句:“变成猫不好吗?”
“也不能说不好……至少我没中那三十七分之一的悲剧奖券。”
如果变成猫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我就不可能这些年一直犹豫要不要主动寻求变化了。寻求变化就跟去赌场玩轮盘游戏一样,在变化前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有的理论认为会变成什么只和促使变化发生的“果农”或“火蝴蝶”有关,但大量事实证明其实这两者是毫不相关的,一切只跟变化者自己有关,所以大约是三十七分之一的概率有的人会变成没有脚还没有牙的生物,要是再加上体型很小还只能在水里呼吸那就更悲剧了。
“啊哈哈哈哈,哪三十七分之一?你害怕变成什么?”
“陆地的无壳软体动物,或水生的小体型鱼类。只要不是这两种都行。”
“是吗?只要不是这两种就行?那万一你变成了一只乙鼠呢?一被像谭诺这样的人抓住就想着榨点油来入药。”
“乙鼠根本就不存在。”
“你觉得这是谭诺编出来骗人的?我怎么就这么相信呢啊哈哈哈?”
我觉得她在越扯越远,重要的是我没有被她变成无壳软体动物,也没变成小体型鱼类,而是变成了一只猫,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说明我当人时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即使变成动物也属于一种人畜无害的物种,最多像在石舍村里那样喜欢抓田鼠吃。
“你知道吗?我那天居然想要趴着舔水喝。”
“哦?说来听听。”
“我还变得想吃田鼠。”
“哦。这很有意思。”
“我还发现我现在可以单靠腿就从窗口跳上屋顶。”
“那不是很好吗?看来你变成了一只后腿爆发力很强劲的猫。”
“我不止后腿爆发力很强,我还是一只异瞳猫,左眼是黄色瞳孔,右眼是蓝色瞳孔。”
“那真是恭喜你了。”
“可我如果必须要变成动物的话,第一选择不是变成一只猫。”
“但你已经成功规避掉三十七分之一你最不喜欢的选项了,这还不够吗?”
“话是这么说,但难道我不可以成为更顶尖的动物吗?”
“顶尖?只要是动物就都比人类低一等了,能不变成猥琐的软体动物或软弱的小鱼已经很不错了。你是不是要求有点太多了?”
我怀疑她是来搞笑的,或者正在试图通过搞笑的方式安慰我。所有支持变化派都知道只有飞行类和远古类才是动物中的顶尖级。
如果人不能通过变化变得比原本更强大,那变化就是一件坏事,但如果可以因为变化而拥有作为人类绝不可能拥有的能力,那就另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