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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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老宅真的是老宅，建于民国，历经风霜，与主人一起见证着这座城市怎样一步步从昔日列强侵占到现在发展成国际化大都市。
说是萧家老宅，其实更确切的说是王家老宅，是萧珩的祖母的父辈遗留下的财产之一。
诗礼之家大隐隐于市，或许就是说的类似于萧珩这样的家庭吧！
历经繁华，归于宁静。
不是落寞，只是心的平静。
老宅红色的砖瓦与周围民国建筑并无二致，只是有的几经转手，内里虽看似华美缺已失去原本的模样，而有的也曾多次修缮却始终不改最初的淳朴。
跨越两个城区，又赶上晚高峰，当王教授驱车急匆匆的赶到老宅时，已是华灯初上。
宅院内是几株挺拔的玉兰树，欣长的枝条上是朵朵如雪般纯洁的花朵儿，有的含饱吐萼，有的竞相开放，没有绿叶的衬托，也无需绿叶的衬托在柔和的月光下她静静的绽放，优雅而大方。
偶尔细微的春风抚过，阵阵清香由远及近，沁人心脾，让路过的人也不由得抛却了白日的浮躁，沉静了心房。
停了车，王教授走入屋内，因提前打过招呼，两位老人对于王教授的到来到没有惊讶，嗯，准确的说是没有惊讶的她的来访而是惊讶她的“访谈内容”。
推门进了客厅王教授就听到有孩子玩闹的声意。
“外婆，外婆，阿姝想你了！你想阿姝了吗？”
“外婆，外婆，阿墨也想你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个粉雕玉琢，容貌有八分相似，约莫四五岁的孩子跑了过了。
“阿姝，阿墨也来看太奶奶了？！唔，外婆也想你们了！”脱了外套，王教授一左一右抱了抱两个小宝贝道。
“妈，您来了。”追着孩子而来的梁浠接过王教授的外套道。
“你怎么来了？今天休息？怎么想起今天带孩子来看你外婆了？”王教授领着两个孩子边走边道。
“今天下夜班，”梁浠笑道，“这不是昨天见过阿珩了，舅妈不是一直好奇阿珩的女朋友吗？今天过来给舅妈及外婆解解惑。”
“来，来，来，先坐下聊。你们娘俩儿到赶的巧，说来一起到了！像商量好似的，浠浠前脚到，你后脚就到了！”客厅花梨木的沙发一位慈爱和善的老人说道。
老人年过古稀，身体却依旧硬朗，一头银发也被打理的很是整齐，额前不留一丝碎发，是一枝简单玉簪盘起的高发髻。
老人精神矍铄，正戴着老花镜拿着手机端详着什么。
也许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老人并不是随意的歪在沙发上，坐姿优雅而端庄。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却独独放过了她的双眸。
那双眼睛不见一丝时光荏苒的印迹，即便眼角深深的皱纹依然遮不住她的深邃和明亮。细细看来王教授与老人最为相似的就是眼睛了，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哟，妈，您老怎么也看上手机了？我爸呢？我哥哥嫂子他们还没回来？”毕竟是回自己的娘家，王教授也不客气，坐到老人身边道。
“外公在书房接电话呢！”紧随其后的梁浠回道，她看了看时间又道：“李姨说舅舅舅妈在复兴路堵车了，不过现在这个点也快差不多快到了。”
“来，你看看，浠浠说这是阿珩的女朋友。嗯，长的不错，挺温婉的一姑娘！”老太太把手机递给王教授道。
“不用看，我知道，今天我可是见过真人了，”接过老母亲递过来手机，王教授很是自毫的道，“这不下了班就赶过来给您老回报了！”
“真人比照片可好看多了！您猜我怎么看到的？”王教授还卖了个关子。
“妈，夏天不会是您新招的博士生吧？！”旁听的梁浠回道。
“怎么不会？！为什么不能会？！”王教授道，“所以，恭喜您老人家后继有人了！”
“……”
“destined！”梁浠不禁惊讶道，虽然知道夏天是来S市读博的，但她也委实没有想到夏天的导师是自己的母亲。
或者说她还没有从初见的兴奋中缓过来，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而现在母亲一提示，她便很快探明真像到也不足为奇了。
“妈，您可还记得我去年给您提到过复试时遇到的一名学生，你说巧不巧阿珩要找的女孩就是她……”
随后，王教授又把今天中午衬“便饭”之际观察到的夏天性格特点，特别是她专业素养给老人详细讲述了一边。
“妈，见了夏天您老肯定也会喜欢的，不是说长相，不是因为她会是您未来的孙媳妇儿，而是作为一名门下弟子。
我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学生了！呐，我现在的弟子秦唐您应该记得吧，夏天不必他差，可能不及他聪明，但性格好，更温和，肯踏下身子来学东西，不知道的不会试图掩饰，知道的也不会夸大其词……”
“唔，这不是相看自己的儿媳妇儿就是心怀宽广！连这看问题的角度都不同！”梁浠心中忍不住腹诽道。
“哟，敢情这亲戚都见了，这正儿八经的婆家人还没见到未来儿媳妇儿？！”老太太玩笑道。
“外婆，这您可不能怨阿珩，这八子才一撇呢，他可不得捂着点？！”梁浠赶紧解释道，唔，姐姐就是姐姐，关键时候还是护着弟弟的。
“捂什么？阿珩又怎么了？”是书房里接完电话的老爷子出来了。
“外公，听您这么一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阿珩是个纨绔子弟呢？！”梁浠笑道。
“……”
“……”
“阿珩怎么了？”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一声疑问在玄关处传来了，是萧爸爸，萧妈妈回来了。
“……”
“……”
只是，这一问不仅梁浠连老太太也笑了。
“你们呢！……”老太太笑道，“凌和，君茹，来，先坐下聊。”
“哥哥，嫂子！”
“舅舅，舅妈！”
王教授和梁浠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喊道。
“舅公，舅婆好！”两个奶娃放下手中的玩具跑过来到。
“好，好，好！……”萧爸爸，萧妈妈一手一个抱了起来。
粉团子谁不喜欢？！何况还两个？！
“今天你们娘俩儿是商量好了？怎么一起来了？！”萧妈妈笑道。
“……”
“……”
王教授和梁浠不禁笑了，这问的好声耳熟。
“这怎么说来着，哦，纯属巧合，纯属巧合。”王教授笑道。
虽说同一个城市居住，但平时都忙忙碌碌的，聚到一起也着实不容易，见了面总少不了一番就近况的相互询问。
“妈，刚才进门时，听浠浠和爸爸再说阿珩，阿珩怎么了？是不是……”寒暄过后，萧妈妈问道。
或许，人到了某个年龄就会特不经事，这不，只听到一声“萧珩”“纨绔子弟”萧妈妈的心就提上来了。
＿＿不是不想信儿子，就是莫名的担心。
亦或许……只是，怕了吧！
“阿珩没怎么，阿珩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要真有什么也不会瞒着家里。”老太太安慰道。
“凌姗和浠浠今天来你解惑呢，你昨天不是还打电话问阿珩来着。浠浠，快把手机拿给你舅舅，舅妈看看，哦，让你外公也看看。”
“哦，好的。”梁浠回道，说着忙拿过手机调出周阳的微信给舅舅，舅妈及外公看。（不是没有夏天的微信，只是夏天的朋友圈除了专业知识链接，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随后王教授又把今天怎么遇到萧珩，以及对夏天言谈举止及看法对众人又详细复述了一边，梁浠也顺便做了相应补充。
“不错……”
“不错……”
被老太太点名的几人看了夏天的照片后都觉得小姑娘确实不错。
＿＿不单单是指长相。
其实，从小柯口中他们早知道了萧珩要找的女孩有一副不错的容貌。
与其说他们是在看人的容貌之美丑，到不如说在审视一个的性格。
用《礼记·祭义》上的话说是：“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
用伯特兰·阿瑟·威廉·罗素的话说是：“一个人的脸，就是一个人价值的外观。它不仅藏着你的生活，更藏着你正在追求着的人生。”
他们相信一个人如果经历什么，定会在她的脸上留下故事的线索……
“妈妈，妈妈，我也看看，我也看看。”
梁浠的手机传了一圈刚回到自己的手上，身边两个玩耍的粉团便也围了上来。到也不挣不强，一边一个，配合的相当默契。
“舅公，舅婆这是阿煜的新妈妈吗？阿姝看着她比莹莹的新妈妈还好看。”
说话的是梁浠的女儿颜姝，甜甜糯糯的声音，可为是入耳即化。
只是，几位端坐的长辈怕是没有心情感受小女孩甜萌软糯的声音。
她的一句“新妈妈”犹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其实，在坐的除了梁浠和孩子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按说也是把什么都看淡看开的年龄了，但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婚姻之事似乎每个为人父母的人很难做到淡定。
当然了，他们这样的家庭也做不来那“棒打鸳鸯”之事。
哦，似乎提这“棒打鸳鸯”之事亦过早矣，雄鸳雌鸯成对才能成之为“鸳鸯”，如梁浠所言这八字才一撇呢！
但这剩下的一撇似乎才是问题关键呢！！！
而且这看的开不代表没心事，谁能说已历经风霜的他们没有“心事”呢？或者，看的越清，“心事”反到愈重。
他们虽不再会回避任何问题，但犹如灵丹妙药也需药引子，华采文章不乏楔子一般，他们似乎也需要一个契机引子，却不想将他们引入正题的会是一个孩子。
“那阿姝喜欢这样的舅妈吗？”一瞬间的沉默默后，萧妈妈摸了摸颜姝的小辫子道。
“喜欢，那你也帮舅舅好不好，让舅舅娶回来做你的舅妈！”萧妈妈又道。
“好，阿姝会帮助舅舅的！”小女孩甜甜的应道。虽然，她还没想好怎么帮，但她还记得太爷爷说过乐于助人是美德。
“阿姝，你知道怎么帮舅舅吗？”
“不知道，哥哥，要不你帮阿妹想想。”
“平时让你多看书不看，你看用到的时候不会了吧？”
虽然也同龄的奶娃子，但小哥哥教训起妹妹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看书就能帮舅舅吗？”
“当然了，小舅舅说过‘书中自有颜如玉’！”
“哦，可阿姝想要像变的更漂亮！
“那更要多读书了，舅舅也说过‘腹有诗书气自华’，华就是漂亮！”
“哦，多读书这么多用处啊，那阿姝以后会多读书的。”
“……”
“……”
大人们听着两个粉团子的对话不勉笑了，显然两个粉团子的对话瞬时又缓解了之前略显严肃的气氛。
像是下了某种决一般，又像是突然释怀了一般，萧妈妈道：“爸，妈，我先表个态，去年阿珩发生了那多事我也想通了，我相信阿珩，您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爸，妈，这嫂子你们还不放心吗？您要说我会可能有口不择言的时候，就嫂子这般做什么都左思右想的性格那会如此？”
“君茹，我当然放心。但阿珩的工作注定了他，乃至与他亲近的人都会遭受流言蜚语，或着恶意中伤。
年前，阿珩找到那个女孩时就对家里说过要相信他。
其实，我们都清楚在那种情况下，一个陌生人的来信能让阿珩重燃希望，那么这人必定与阿珩有过类似的经历，而这份经历也必会被有心人利用，而流言传播的时间长了，广了，会让人信以为真，虽说‘流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起于谋者’，但世上有几个智者？而遇到自家的事情，智者也难免沦为愚者。
而阿珩也必是想到这些，所以才会一再强调让我们相信他。
今天，趁凌姗和浠浠都在，我再多说一句，如果没有那个女孩我们阿珩会怎样？至到现在想来我也是后怕的。
所以，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要先想想女孩是怎么对我们阿珩的？！且莫误信流言，伤了我们自己人。”
“妈，我知道，您放心吧！”萧妈妈认真的道。
“妈，这夏天是我学生，我是出了名的护犊子的，您还不知道？！”
“我说外婆，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过早，您宝贝孙子还没追上人家呢！”梁浠道。“这八子才一撇，这也太郑重其事了吧！”梁浠心中腹诽道。
“早什么早？这叫未雨绸缪，你这丫头一路顺风顺水的，都是你欺负别人，别人不敢欺负你的，那知道流言的威力？！”
不给梁浠反驳的机会，老太太又道：
“当初，阿珩执意选择做演员时我们遵重了他的选择，让他自已闯，家里不会提供任何帮助。阿珩虽然也算闯出来了，但却也为之付出了残痛的教训，虽然错不在他。
已经发生的事我们无法挽回，却不能容需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类及无辜，你说呢，萧老师？”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去年那件事之后，我找阿珩谈话时他所说的话。而发生了那样事，阿珩还能不改自己的初衷我很欣慰，也很自豪。但现在……，你们看……，这是陈老让学生送来的……”老爷子说着给众人递过来一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阿珩竟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过！”萧妈妈有些惊讶道，她不仅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太不关心儿了？！
其实别说萧妈妈了，连可以有“小道消息”的梁浠都不曾知道。
老爷子道：“你们来之前我给阿珩通过电话了，他说自己的梦想未变，但当他迫不得已之时他会放弃。他解释说自己这也不能算放弃，只是换一种方式实现而已，但我能听的出来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方式，不然去年就会放弃了吧！
唉！他这是怕了呀！
说实话到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求什么呢，也不过是子孙平安康健罢了！
阿珩的路怎么走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他不于他行方便，走捷径，但却也不能任人诽谤他！”
老爷子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梁浠不禁心道：“这老俩口带大的宝贝孙子就是不同啊！！不！不！不！应该说这看孙媳妇儿和这看孙女婿就是有区别呀！去年也没有见他们这么兴师动众！想当年她家颜韩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过关的，这八字才一撇呢就护上了？！啧啧啧……这差别…啧啧啧……”
“凌姗，你刚才说这女孩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爸爸突然道。
“夏天， S大医学系07级本硕连读，哦，她导师是志敏师兄。哥，怎么，你也认识啊？！”王教授回道。
“……哦，是志敏兄的学生啊！”沉默过后，萧爸爸只来了这么一句。
“哥，你不会托志敏兄打听夏天的情况吧？我给你说这可是禁忌！虽然加上复试我与夏天只交流过两次，但我能看出来这孩子如果能和阿珩成了，她不会有所隐瞒的！”王教授赶忙道。
“哦，好吧，我知道了！”萧爸爸道。
“唉！”老太太面上不显心底只叹，“这犊子护的也太明显了吧！谁看不出来凌和话中有话啊！八成是知道夏天的，不过，嗯，凌姗说的不错，这事急不得！”
“萧伯伯，王姨，要不我们先吃饭！”
餐厅里传来了李姨的声音，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众人也开始转移阵地。
不管怎么样，已初步达成协议，他们的阿珩也算是有了坚定的后方支持……
长辈们思之于此，晚饭吃的是有滋有味，口齿留香。
然，令人回味无穷的饭菜未必一定要是山珍海味，也许只需要一份可以期许的好心情。
亦如现在身在枫叶区的萧珩，因为有了一份可以比拟“家”的温馨，一个普通的包子也竟然让萧珩吃出了珍馐美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