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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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在大楼坍塌前,崔桃悦俯冲下去,拿出之前跟白梓要的乾坤袋,把美乐蒂装了进去。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去,保存好完整的尸体已经算是幸运了。
当崔桃悦冲到高处回头看时,国会大厦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
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到来的韩弥生,她刚刚看到国会大厦坍塌,便急忙赶了过来。
“怎么样了?我刚刚明明看到贝阿黛进了宫殿,但是一下子人就不见了,现在又出现在国会大厦旁边。”韩弥生问道。
崔桃悦摊了摊手:“我也不大清楚,我们刚刚换回来。”
这时,一个长着小翅膀、黑色的不明物体飞了过来,嘴里喊着:“我们宣布停战投降……”
众人望向四周,发现周围都是这样子的小物体,还精确地飞到共和国的战士们之间传递停战消息。
崔桃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们停战都玩那么花的吗?
“好吧,同意吧,反正都是姐妹之间的撕逼,打下去都是没有意义的。”崔桃悦翻了个白眼。
她们风轻云淡的聊着,但没有人经历的比她们沉重。
韩弥生这状态还不太好,米乐娅给他安排了专辑,先返回莱茵城修整再回I市总部。
警卫员都被崔桃悦打发去救伤员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方圆百里内最高处——一个破二层小楼。
昔日花鸟相依,生机勃勃的王都郊区,此刻都是散落的建筑废料。仿阳光时感控灯刺穿厚厚的硝烟照下来,冰冷肃穆,崔桃悦感到有些刺眼。不远处老城区明晰可见的新添的弹口,为历史书写了全新的一页。机械带动的人造风把路上散落的沙石吹起一片,萧条破败的景象,让这个站在小破楼上的领导人也显得有些荒诞。
忽然崔桃悦瞳孔紧紧一缩,她翻过2楼边缘的矮墙,摇摇晃晃的站在坍斜在房屋旁边的楼体,沿着楼体的侧面踉踉跄跄的走下去,越过一大堆建筑废物。
不知道被老屋的钢筋划伤了几次,不知道被新房的纳米瓷磕碰了几下。崔桃悦像是走在不真切的幻境里,就这样直愣愣的走到一个倾斜的路灯杆前。
因为衣着褴褛的少女,好似没有重量一般,立在路灯这一端。身后洁白的翅膀染上了世俗的尘埃,仔细一看正正好五对。光环锋芒渐弱,时间似乎已经不多了。金色的卷发映衬着稚嫩的脸,整整齐齐的梳了一根辫子。双眸紧闭着,浓密的睫毛轻颤,似乎是在不安着。双手合十,念诵着令人不明所以的祷词。
崔桃悦没有打断她的祷告,而是静静的听着。即便,那些都是晦涩难懂的南欧古语。
她们知道彼此是谁,她们明确的知道。
祷告结束,少女睁开了如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眸。
失败者用悲悯的目光看着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宛若闹剧的结尾。
崔桃悦烟瘾上来了,或者说这具躯体本身的瘾。
她打开电子烟,深吸了一口。吐出的氤氲迷蒙了那张将贝阿黛模仿的有九分像的神情,显出了几分不真切。她看着指间模仿传统烟明明灭灭的星火,意味不明的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直白,却是斟酌再三的。
此刻的她已经殚精竭虑,不想再弯弯绕绕。
艾米丽沉默良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天使是上帝最忠贞的武器,神明不会错。”
神明不会错,难道就能草菅人命,肆意妄为,利用真心吗?崔桃悦最终没这样问,她知道对于天使来说,这毫无用处,极为可笑。
她已经看清了临界线计划的本质。
突然,艾米莉头上的光环迸裂,她惊恐的尖叫,忽然一下子坠入地面,消失不见。
崔桃悦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了,这就是天使的堕落。他们确实是上帝最忠贞的兵器,也是用完即弃的易耗品。
她想起那些被天使利用的人,想起美乐蒂,不禁觉得可悲。
后来,崔桃悦在整理美乐蒂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金丝楠木的小锦盒,周围还嵌上了金边和宝石,崔桃悦本来想当奢侈品卖掉了,打开里面却是用透明的雷米石盖住的一张黑白照片。
--致阿黛与美乐 1912
这张照片拍摄于繁田中心广场的喷泉旁边,也就是现在的王都,只有三四岁大的贝阿黛与美乐蒂正在分享一只冰淇淋。
那时是多么的美好,没有要拼的你死我活,没有各种勾心斗角。只是,也只会是两个姐妹最真挚的感情。
那些奢华的外表下,是美乐蒂一直珍藏着的,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因为回不去了,所以才会把它修饰得更美好。
而盒底上,有一行刚刻上不久的字,粗糙且毛躁,用的似乎还是军用匕首,好像是一个手艺并不精湛,且意识不清晰的人刻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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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桃悦最终还是没把那个盒子卖掉,可能是这副躯体的情节,亦或是她的主观想法。
繁田,曾是两姐妹最想去的地方,却也是留下了诸多遗憾的地方。
历史从来不缺遗憾。
战后重建一直是麻烦且必要的,王都作为塞西尔的历史古城,政治中心,这一次围剿战大多以巷战为主,国会大厦的位置偏郊区,而且是现代建筑物才会被允许使用有爆炸伤害性的武\\器。
但是后来韩弥生算了一下。把各种民用设施给重建完之后,就没钱重建国会大厦。反正塞西尔现在也没有三权分立制了,然后就找了一个写字楼。至于国务院呢,大家很默契的一致决定把原来的市政府踹出来,毕竟这个操作他们在古王城的时候就用过了。
美乐蒂的死去,也就意味着之前的那个政府彻底废了,随之带来的就是大幅度的裁员和改革,一些被最高法院认定为妨碍国家统一的前朝臣子大多都被关在局子里进行各种思想教育。
因为战后重建,更加忙了。
本来崔桃悦后面想要躺平的,但奈何兜来转去,最后这个国家已经离不开她了,只能被迫营业,可仍然没有放弃此岸花的研究,她生前并没有培育出最好的花种。
在塞西尔共和国建国以来的20多年里,她断断续续的尝试着此岸花的培育。有药效良好,但是奇形怪状的,有华美艳丽但是毫无作用的。
那随军移动温房被草率地安置在了崔桃悦公寓的楼顶,她无瑕在意的此岸花又绽开了如龙爪一般的蓝色。就好像这座城市的重生,这个国家的重生。也许仅仅只是傍晚下班时的惊鸿一瞥,她忽然惊觉,那花绽出了海洋的颜色,天空的颜色,地球的颜色,生命的颜色。
她只道这便是她想要培育的那种花,抓了小白鼠,试了药,药效良好。
崔桃悦又看向这座城市,一千多年间看遍离离合合,见过子弹纷飞,见过繁荣昌盛。此刻她归于平静,继续承载着人民们的信念。
她最终只是记录了数据,销毁了一切花种,她不能在这个时代留下痕迹。
灯光仿照出来的夕阳,在此刻显得格外真实,这座古老的城市,照耀出了荣耀,绽放出了生命。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脚步不停,他们奔波着,为幸福奔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