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春天之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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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春天之前(四)
早饭后,阜秋半推半就被筱君拉进了车。
王颋把致远推到副驾驶,自己坐到了阜秋身边。
阜秋被夹在筱君和王颋之间,坐立难安:“你们怎么知道的?”
筱君指指另一侧:“王颋说的。”
阜秋不满地看向王颋。
王颋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你不让我去,我就和他们一起咯。”
阜秋被噎住了,懒得再追究,闭上眼睛往后一躺。
筱君看着杵成一座雕塑的阜秋,哭笑不得。
北区的路很窄拐弯很猛,?闵骁突然一个转弯,惯性使阜秋一不小心倚在王颋肩上,更尴尬的是她倚在他身上死活起不来。
细碎的发丝抚在脖颈,王颋僵了一下,把住车门:“?闵骁你开慢点。”
阜秋赶紧坐直身子,捋捋自己的头发。
到了狗肉厂,阜秋说自己来领狗,过了不多久出来一个矮胖的男人,和?闵骁一样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双下巴随着步伐一摇一晃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阜秋认出来,这个人曾经和她有过渊源,名叫孙福贵,三年前开狗肉店曾因偷狗贩狗被她举报抓进了局子。
看起来,这位是又重操旧业卖狗肉了。
孙福贵从监狱出来就金盆洗手再也不犯事了,但他看到陈阜秋时后背一凉,直呼晦气。
经过阜秋的辨认,根本没有找到店里的狗。
孙福贵没想到会是这样:“所有的狗都在这里,我绝对没动过!”
“那我的狗呢?!”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我哪知道?!你他妈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阜秋找出照片给他看,火冒三丈:“我哪有空来找你乐子?!我那么多只狗!”
?闵骁走上前,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孙福贵看看照片又看看狗群,好像确实没有:“确实没有……不会是被抓去做狗肉了吧……”
筱君吓了一跳:“狗肉?”
孙福贵点点头:“搞不好有些狗被员工搞错了……加工成狗肉了……”
阜秋问了一句:“最近加工车间没有什么异常?”
孙福贵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没有。”
不知怎么,一旁的王颋觉得陈阜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散发出另一种奇怪的气场。
“是谁把这些狗送来的你知道吗?”
“嗯……挺胖的,比我高。”
“眼珠黄吗?”
“啊对,确实是挺黄的。”
“他说没说他是干什么的?”
“他说上级要求先把狗看管在这里,然后给了我一笔钱,再没说别的……”
“有联系方式吗?”
“没有……他不让留。”孙福贵翻了翻手机忽然发现,“还好,我存了一个他一个小弟的联系方式。”
“你……还好吗?”王颋扯住欲要离开的阜秋,心里升起一股悲悯。
他青涩的脸看似不谙世事却有着一双怜惜世人的眉眼,眼睛亮闪闪的,直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阜秋看他悲伤的样子,忍不住安慰的话脱口而出:“h不会死。”
阜秋看他的眉毛舒展开渐渐转化成惊讶的表情时才反应过来,故作轻松道:“怎么要我反过来安慰你啊。”
阜秋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或者是王颋会什么邪术。否则她在筱君面前都没说出的话,怎么到他这里就不小心全盘托出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h他们到底去哪了?
阜秋开始确信有人开始针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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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狗肉厂回去一直到晚饭,大家一直连大气也不敢出,阜秋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眉头紧锁,目光游离,耷拉着头的样子像极了窗台上的风铃花,将所有心事埋在心里,让旁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店长,吃块土豆。”?闵骁不敢多说话,生怕哪句话触了雷池,给她舀了一勺菜,又添了一勺,“你别不说话啊,再来块海带……”
阜秋的碗里渐渐摞成了一座小山,她只是埋头扒着碗里的饭,心事重重,食之无味。冷筱君感觉到奇怪,自始至终没有吭声。
吃完饭,阜秋走上天台散心。
王颋怕她又想不开,悄悄跟了上去。然而这次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王颋慢慢走上前,看着园林工人正在给路边的树浇水。
王颋指着路灯下含着紫色骨朵的木槿树,笑道:“它今年一定会开的很好。”
阜秋没理会他,只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很烦,转身要走。
“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阜秋对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脚步并未停歇。
“因为有人在保护她。”
阜秋停下脚步,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但思索许久也没理解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转过头,清冷的脸庞照耀在月光下更显冰冷。
与之相对的是那张眉眼含笑的脸,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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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万家灯火。
阜秋站在窗边迎着冰凉的晚风,被吹起的窗帘时不时将她拥入怀里,扑簌簌地,嘈杂却没有温度。这一片夜色,用来做回忆的展板再合适不过了。
她用孙福贵给的电话号码打过电话,与想象不同的是,那头像是早有预料,是一个变声处理的男声:“你果然打来了。”
阜秋眯起眼睛,目光里多了一抹厉色:“你是谁?”
对方故作亲昵和蔼的语气:“我把地址发给你,明天十点,你的狗在这里等你,你想知道的,我会给你解答。”
“你……”
“来了你就知道了。不要报警,不然你的狗会灰、飞、烟、灭。”越到最后,男人的语气越多了些“邀君入瓮”的意味。
电话很快被挂断,随即阜秋收到了一条信息:“蟹爪兰大道青冢街前化肥工厂A栋大楼一层客厅,我和狗狗恭候您的到来。”
再打过去,电话号码已经变成了废号。
h果然没有死。
阜秋僵在原地,又想起了三年前。唯一不同的是,那次被抓走的是她最亲爱的姥姥姥爷,她赶过去却亲眼目睹了悲剧的发生。背后那只黑手的名字叫公门天,他在千塘镇无恶不作,手眼通天。死里逃生之后她改了名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冬青市重新开始。
对公门天的恨意,是她活到今天的唯一支撑。她一直做着最坏的准备,就是她和公门天同归于尽,如果不能活着,那她死也要带着公门天一起死。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除非他死,否则她生生世世都会诅咒他。
这次是h,结局会是什么呢?
这次这个人是谁?是公门天吗?
是他发现她了吗?
不管对方是谁、是何用意,这次前面就算是万丈深渊,她也必须去。因为她承受不起了,她不能再失去h了。
她已经写好了一封信,如有不测,那就是她的遗书。
如果是公门天她也不怕,她的手里还有他不知道的把柄,她应该可以确保自己能带着h全身而退。如果不能,那就同归于尽。
阜秋拿出一把匕首,冰冷的刀刃上映出一抹笑意,那笑不像是她的,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迎接着黑暗的到来。
小黑屋里的雁南惊恐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不敢相信,也不敢出声。
黑夜瑟瑟,楼房林立。家家户户的灯光从城市的每一处流淌出来,每一格窗口映出的场景像一格漫画,或哭或笑,或静或闹,一笔一笔涂抹在楼体这方画布上。
黑夜向每一个仰望它的人展示着自然的力量,像魔术师的黑布,如真似假地覆在这所见的一切。
在城市的角落,一间漆黑未灯的屋子,男子站在窗前,星星点点的夜幕映得他的目光愈发复杂,他放下手机,屏幕亮闪闪的,播放的正是阜秋打过的那通电话的录音。
他叹了口气,拨弄着着窗边含苞待放的向日葵:“终于要开了啊,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