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先天虎符真文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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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说来奇妙,只是一瞬间闪过,却让他记忆深刻,似乎在冥冥中领略了某种玄奥的道理。
“哈哈!”方兴一阵畅声大笑,长身而起。他已顾不上拭去嘴角呕出的血迹,急忙冲到书桌边,拿里笔墨,想要将那一刻心中的所感所触记录下来。
他也没多余心情去研墨,只是一把将桌上的凉茶粗鲁的倒了些在砚池里,幸好砚池中还有些残墨,勉强可以沾着书写。
下笔写了两个字,方兴便止住了笔。或许是之前笔砚的杂事,坏了他的灵感,这会他竟然是一个字也写不动了。
“哎呀!”方兴咬牙低吼了一声,任性的将那两个字连同纸张都紧紧的揉成一团,丢到了废纸篓中。
在那一瞬间,气闷的他都想将书桌上所有物件都甩飞到地上去,再狠狠的跺上几脚!
得而复失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恶劣极了。
感觉着刚才那一霎拉的灵感,目前还有些余韵在心里恋恋未去,方兴暗暗切齿道:“我必须要写出来!必须!我必须写出来!一定要写出来!”
抬笔又写了两个字,他还觉得别扭、不对,便又抹掉再写。来来复复了数回,一张大白纸都被他涂抹的不成样子。
正当方兴心里哭丧,有些暗自泄气的时候,突然福至灵犀,他试着从左到右的写了几个字。这下竟然渐渐找到了感觉。
找到了窍门就成!
一时间,他文思如泉水般涌出,手下笔走龙蛇,把心中所能察觉的一切感受都飞速的临摹了出来。良久,他才停下了笔法,一张两尺见方的大白纸上,竟然只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画’着三十六字的狂草,
三十六字!
寥寥的三十六个字符!
然而就是这寥寥三十六字狂草,却生生在纸张上勾勒出一幅极其出彩的【大虫静卧图】。
没有张牙舞爪,也没有血盆大口。
只有寥寥数笔,言简意赅之中的昂首远视——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山林写意和兽王威严。
在如龙似虬的狂草衬托下,让人一见便觉得这只老虎形神足备,虚实相生,好个虎视眈眈,藐视群雄!
方兴只觉得畅快极了,这一刻他好像就化身成了一头威风凛凛的吊眼白额猛虎,牙如钢剑,须如钢针,煞气腾腾,正昂首天地间,直欲长啸一声。
可他却不敢,只能在喉咙中如野兽一般低低的酝酿着……
“吼……吼……”
但这些对方兴来说,也足够了——这种畅快的感觉真好,惬意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也满足的让人不可思议。
在这种感悟中也不知沉醉了多久,直到遥遥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方兴这才醒悟回来。虽然那声音很轻很低,但是在此刻听来,在万籁俱寂的书房中,宛如春雷贯耳。这会方兴已经有些自省自己的失态了,他也不管来人是不是朝这边走来的,赶忙将书房中的杂乱收拾好,又沾了清水拭去了嘴角已干涸的丝丝血迹,然后他的房门便被推开了。
方兴抬头一看,面色微怔,旋即了然。
“大哥?”
来人竟是大郎——方传武。
方家大郎、方传武,东平七县一郡、八百里山河新生代第一高手。
九岁练真气胎动,十五岁便突破下三天,位临中三天,成就武师!
这位炼气天才的夺目光环,曾将方兴这个便宜外孙的不堪资质照得无处藏躲,让他满脸羞红无地自容。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之间既没有什么矛盾,也没有多少熟络。两人感情淡淡的,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有心来到方兴的书房,这让方兴心中不免大生诧异,同时也有一丝警惕。
乍眼一看,方传武身材并不高大,相貌也属平常,是那种放在人群中谁也找不到的人。但是此刻出现在方兴面前,却让他直感到一股惊人的气势,好似一座大山迎面逼来一样。
不过,此刻的方兴终究是换了一个人了,他很快就淡然一笑,好似浑然不在意一般,双手做揖,略略行了个重礼,又招呼道:“大哥竟然来了,小弟有礼了,请坐。”
方传武也略作颔首示意,抬腿就走了进来,他也不做客套,步子迈的宽阔,两步行到书案前便坐了下来。又顺手从书案上抄起几张书纸,随意扫了几眼。
方兴心里一紧,那张被他记下《先天虎符真文经》法门的白纸,此刻就在方传武手上捏着。在他心虚的一瞬间,方兴感到一阵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他背后冷汗连连,脸上还是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幸好方传武只是随意看看,便将那些书纸放下,并未深究,
方兴心里一松,暗自长吁了一口气。一逢面,方传武就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这是以往的他全然未曾体验过的经历,忍不住就在心里暗赞了一声——“东平新生代第一高手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今天来,我是有些话想问你。”声如其人,方传武说话声沉稳而有力度,极富质地感,落在书房中好像一阵阵闷雷。
“该来的终究逃不掉。”——方兴暗叹了一声,他对方传武前来的缘由心里也有过几分猜度。当下便收敛心神,呵呵一笑道:“劳大哥请问,小弟怎么推辞?大哥请讲。”
方传武的脸庞有些类似方兴,不过他的眉毛粗短,嘴唇更厚一些,比起方兴的面容,方传武的面相又更多了一份硬朗大方的阳刚之气。这就让他在神色郑重之时,俨然多了一种沉凝的威严在内。
“昨日下午,你可曾到过月牙潭边上?”
方兴目光一敛,果然如此,这种事情他相瞒也瞒不住,于是点点头,坦白承认道:“去过。”
“去过就好!”方传武闻言一笑,气势却毫不放松,他又接着追问道:“那水中女尸你可曾看见?”
“难道他已经有了定见?”方兴在方传武的脸上似乎捕捉到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觉到。这种难以揣摩之处,给他的心中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阴影。
又似乎察觉到方兴的犹豫和挣扎,方传武想了想,又追道:“那潭子又浅又清,能藏点什么?你在池边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不曾见的?三郎,你老实和我说话,莫要欺我!”
这话有些异同于之前的迫问,略显多了一份善意诱劝。
这其中包涵真挚情愫也让方兴察觉出来了,他顿时省悟,抿嘴一笑说:
“看见了。”
“看见了?”方传武高声反问了一句,接着又勃然怒道:
“既然看见了,那为何不向家里禀报?”
即便,方兴此前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此刻被方传武的气魄压制,也不禁多了一丝骇然,不过新生的他终究是从七色宝光压制下逃脱的人。百年禁锢间,孕育的灵识无比强大,远胜常人,心念一转间就已恢复了正常。他神情淡淡的回道:“我心中有顾忌……”
自方传武走进书房后,他便一直目光灼灼注视着方兴,方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沉稳和从容,竟让他有了一丝怀疑——“往日的三郎,可远不及此啊。几日不见,他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一个人似的!”心底也因此对方兴多出了一丝好感,听到这话后,方传武粗短的眉毛略往上一挑,更给他多添了一份神采,他似笑非笑的奇道:“哦?什么顾忌?你倒说来听听!”
方兴朝方传武的方脸上瞟了一眼,又仰头看天,他话声有些放低,依旧冷静平缓的说:“四下都说大郎你有癖好,我见那女尸身上是作家里丫鬟的衣裳打扮,便以为……”方兴把下半节话咽下去了,但是其中的含义,方传武怎会不知?
在方传武暴起之前,方兴又插了一句:“我在家里身份尴尬,不想卷入这些是非了,所以就没有及时禀报给家里。”
“不知道我这份回答,大哥你可满意了?”话到此处,方兴坚定的与方传武锐利的眼神对视,毫不退让。
“顶住!绝不能退一步!”方兴心中给自己暗暗打气,这套对应的办法自方传武开口问话时,他就已经打好了主意。方家大院人多嘴杂,他也知道他爱在清水池边静思的习惯一定瞒不过众人,就连带那天他在池水边带了多长时间,恐怕也会有人传到方传武的耳中。如方传武所说,如果不是怪了,那么那具女尸的存在肯定不会瞒过在池水边待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的他。此事赖是赖不掉的。若让方传武进一步逼问下去,那可不妙!方兴只能只能这般背水一战,以攻代守了。
方兴深知现在正是图穷见匕之时,他之前或坦诚或自晦,都是为了坚持到这一刻,以换取方传武的信任,好让这个话题在此戛然而止!
面对方兴如此赤裸裸的反击,方传武并没有做什么勃然大怒的姿态,甚至对这近乎指责他的话语,也未作理睬。但他不说话,并不代表他没有表示——他在酝酿着一股惊人的气势。
自从方兴大梦归来后,拥有强大灵识的他对这种气场的感觉就越来越敏感了。眼下他能深刻的体会到,那阵压抑感从方传武进门始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如果说他初来时,气势还是只盯着猎物的绝世猛兽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座大厦将倾的巍峨高山,随时都能给方兴带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