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星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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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蔷的一袭话犹如能浇灭火焰的一瓢水，瞬间让玉堂门的黑衣人们停了手，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钱竹默。
钱竹默瞬间尴尬了，有种社死的赶脚，只好嘴角抽搐着小声问恒蔷，“怎么回事呀蔷儿？”
恒蔷没有回答钱竹默，却一脸严肃的望着玉堂门的人，“门主，他就是留给我玉兰花印记的第一人，我若撒谎，愿遭雷劈。你可以过来认一认。”
那门主果然谨慎的退后，向钱竹默和恒蔷这边走来，其他黑衣人一起退后，护在了他身前。
片刻，他来到了他们身边，凝视着钱竹默的俊脸，“公子和我家主人的侧妃长的很像，不知后颈处可有烙印？”
钱竹默蹙眉，回想起了养母钱垚离开大梁的前一晚，交给他了一根玉兰花样式的白玉簪，至于烙印却是只字未提。遂伸手抚摸自己的后颈，因为打小他就摸到过到那里凹凸不平，找仆人看过，说是一块小伤疤，便没在意。现在突然被问及，不免怀疑，便按下衣领，让恒蔷看。
“是一块玉兰花样子的疤痕。”恒蔷看完答道。
“可否让在下也看看？”门主说道。
恒蔷看钱竹默一眼，他便歪过头让那门主看。
这一看顿时让他喜极而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是这烙印！苍天有眼，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小公子！当年逆王逼宫，杀父弑兄，主人从七十二死士中挑选我们三十六个护送侧妃和你逃离，临走前给你脖子上烙印以便日后相认。不想我们逃到湄河边遭遇乱箭射杀，死伤惨重，侧妃重伤，弥留之际将你抛进湄河听天由命……”
门主边说边抽泣着摘下面具，露出了头发花白、满脸刀疤的真容。“小公子，你受苦了！老夫整整内疚了十六年！”他的情绪激动，老泪纵横。其他黑衣人见状也相继跪了下来，齐喊见过公子。
钱竹默似有些不明白，目光看向了恒蔷。
“你忘了钱垚说过在湄河捡到你的。这些黑衣人是前玉国太子白展鸿养的死士，你就是白展鸿侧妃所生的儿子，是白家的小公子。现在玉国的皇帝白望春，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恒蔷给他解释道。
“啊？”钱竹默眨眨眼，“我竟是玉国皇族的后裔？”
“是的，这些人是你父亲的属下，你是否该救他们？”恒蔷小声说道。
“蔷儿，照你这样说，岂不是我和我的兄长都和你有婚……？”钱竹默挑起一条眉毛，斜睨着眼，想要问恒蔷，却被她一把捂住了嘴。
“嘘……”恒蔷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了，旁边铁舒若听见，她这美人计就可能白用了。
“先救人行不行，你兄长的事后面再说。”恒蔷岔开话题。
钱竹默垂眸思索片刻，走近那门主，将他搀扶起来。“大叔，谢谢您多年来还惦记着我，我已扎根大梁，从小我的养母就对我非常好，没吃过苦。倒是你们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如今也该结束了。请你们莫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放下兵器，回兵马司受审。日后，咱们还有回国的机会。”
闻言，门主面带迟疑，“小公子，若弃械投降，铁舒肯放过我们？”
“君不闻宰相肚里能撑船？铁丞相可不公报私之人。”恒蔷看向铁舒。
两人的目光又交织在一起，铁舒顿觉心中小鹿乱撞，忙转移视线，看向黑衣人，“本相此来，是奉旨搜救周姑娘的，她若平安无事，你等死罪可免。况且我铁某人并非心胸狭窄之人，虽然你们伤了我，但若能如实供出背后主使，我定不为难尔等。”
听完，那门主犹豫片刻，将手中刀扔在了地上，双手举起，“好，我等愿意束手就擒，听从发落。”
见状，其他黑衣人也同样如此，兵马司的人很快上前将他们绑了，押解出去。
随后，恒蔷在一行人的保护下，走出了长乐公主陵。
来到地面上，已是后半夜，天还是黑透的。但这公主陵外已被大量的士兵所包围，他们带的火把将此处照的灯火通明，领头的大统领一直在转圈踱步，焦急等待。听见动静，忙转身看将过去。见士兵簇拥着铁舒、恒蔷等人走了出来，尤其是恒蔷完好无损的在行走，他暗暗舒了口气。接着目光将她上下打量，见她发髻已散长发披肩，身上裹着一件紫色的男子外袍，面容稍显憔悴。
“怎么披头散发，还裹了男子衣服？该死的……”他蹙起了眉，脑中不免联想了些不妙的清景，右手悄悄攥成了拳，短短的指甲扎进了掌心，腿不听使唤地向她奔去。
这边恒蔷自然也看向了千百个火把围绕的中心，站着一玉树临风、身穿护甲披风的男子，那张英俊阳光的脸她再熟悉不过，那直勾勾看她的眼神她依然熟悉不过，不是那九王爷轩辕烈还能是谁？
“你……怎么这副模样出来了？”轩辕烈奔到恒蔷面前，伸手想要拦她入怀，触碰到她的肩时，脑中却响起了警钟：她是皇兄的女人。他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眸光暗了暗，终是扣在了她的肩上，“你的衣衫呢？贼人没有对你……”他担忧地欲言又止。
恒蔷望着他英俊的面孔，这是自几年前分别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五官还是那么俊朗，眼神依然灼灼，气质确实比以前成熟，许是这大半夜一直熬着，下巴和腮边已长出了青色的胡渣，眼圈也有些深陷。她心里明白，这人心中一直放不下她。
“嗯，就是！衣服都被撕烂了！共十八个男人！”恒蔷双手抱肩，一脸哀伤。
“啊？”轩辕烈只觉得头顶响起了一个炸雷，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本王要将他们凌迟！哎哟……”
他捂住了脑门，原来恒蔷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就知道你思想复杂！一把年纪了满脑子还是邪恶的想法！”恒蔷努嘴，斜睨他一眼。
“啊？”轩辕烈挑眉，眨眼，心中似反应过来，“你……没有被……？哎！你想干什么？”他后退一步，双手交叉护住下身。
原来恒蔷抬起膝盖，对谁了他的要害。
“你除了会用下半身思考，还会干什么？以后把你扔到大梁的女土匪窝里去！让我也好好联想一番！”
“呵……那岂不要生几窝小土匪？”轩辕烈盯着恒蔷的膝盖，嘴角上扬，“果真还是那只小母豹，野性十足！在鸿国，只有你这个女人敢打我。”他的眼中浮现出了宠溺。
“呃……”恒蔷额头挂了一大滴汗，“你还是那种马的感觉。”
“什么？”轩辕烈突然近前，丰润凑近的唇凑近恒蔷的耳垂，轻语道：“呵……种马的滋味你可想领略？接下来你可要抱紧我！”说完一把将恒蔷打横抱起，对她身后的凤九天和钱、韩三人蔑视一眼，
“你们三个跟紧了！走！”说完转身将披风甩起了一道飘逸的破浪线，大步向前。
“喂！你疯了？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你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代！”恒蔷因轩辕烈的举动而吃惊。
“哼……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向他交代什么？”随即他的眸光骤冷，高喝一声：“放箭！不留活口！”
声声羽箭的啸叫声划破了长空，千万支羽箭如流星雨一般向铁舒和玉堂门的黑衣人射去。霎时，火光四起，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恒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你这是做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轩辕烈，眉头紧锁，大声吼起来。
紧跟其后的凤九天和钱、韩二人同样震惊，回头看那玉堂门的人已被尽数射杀，铁舒虽有士兵架起盾牌保护，无奈箭雨之中也难以幸免，已身中三箭而倒地。
“快让他们住手！快点！”恒蔷在轩辕烈怀里边哭便挣扎着。
无奈轩辕烈根本不回应，只是抱紧她快步向前走，惹得恒蔷终于抓狂，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呃啊……”轩辕烈闷哼一声，疼得撒开了手，恒蔷顺势落地。沉默片刻，她哭着呐喊：“轩辕烈，有本事你连我一起射杀。”说完，她竟毅然奔向了玉堂门众人倒下的方向。
火光箭雨中，恒蔷眼角含泪，不顾一切的逆行奔跑，长发在风中飞舞，这是多么悲凉的画面。
惊得轩辕烈赶忙向手下大喊停止，凤九天冲上去舞剑护佑，饶是如此，依然有一箭射中了恒蔷的后背，她闷哼一声忍着痛继续奔跑。
当她奔到玉堂门众人身边，发现他们一十八人个个身中数箭全被射杀，不觉悲从中生，眼泪哗哗地流淌。再一回头，看见不远处的铁舒倒在地上，护佑他的士兵也都被射杀，更觉凄惨，便颤抖着走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铁舒，睁着眼睛，蹙着眉，似还有气息。
见状，恒蔷急忙蹲了下去，将他扶起，“铁丞相，你要挺住，我这就带你去就医。”
想不到铁舒竟微微笑了，那笑颜凄美而迷人，“不用了，这是我的劫数。”他眼含柔情的看着恒蔷，“我在你三岁的时候便见过你。那年，我随父亲出使大梁，女皇宴请了我们，席间你突然跑到我身边盯着我看，还说我好看，长大要娶我，可气坏你父王。呵……”
“啊？你知道我是谁？”恒蔷眼含泪花，一脸诧异。
“我这个宰相并不是浪得虚名。咳咳……”铁舒的嘴角开始渗血，“你当时还给我吟了一首诗：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
恒蔷瞬间睁大了眼睛，内心疑云顿生，“我三岁便会吟这首诗？”
“大概是你父王喜欢，反复在教。”铁舒越来越虚弱。
恒蔷瞳仁转动，脑中似有了些想法，“难怪我见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在大梁的时候，就请相师就批算过，你是我命中的劫数，我需远离你便可活。可是……我年年都在关注你，竟让我对其他女子没了兴趣。”铁舒的气息越来越弱，想要闭上眼睛。
“你明知是劫数，今日可以不来。”恒蔷心痛的流泪。
“先皇托孤，要我辅佐新皇，如今我要将大权交还给他。太后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们也得寻个理由让皇上能对她下手。牺牲我一个便能两全，何乐而不为？”铁舒靠在了恒蔷肩上，嘴角微微上扬，“我也担心玉堂门这些糙人伤害你，我的生辰八字，也符合……你的……九星……”说完，他双手滑落，头一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