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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故人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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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蔷一走出门,过道里就有小厮跑来点头哈腰的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她略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点碎银子递给小厮,“我头次来你们这儿,你带我赏玩一番可好?”

“谢公子赏,请随我来。”小厮高兴的接过银子,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带路。

恒蔷随着小厮把二楼和一楼都转了一遍,发现这里除装修豪华外还洋溢着浓厚的东桑风情,比如二楼走廊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幅东桑美女图,每个隔段门口都坠着两盏漂亮的纸灯笼,灯笼上画着典雅的花草并写有东桑文字,每一条走廊上方都吊着一把把颜色各异的装饰油纸伞。而整个一楼全铺着亮洁的原色木地板,跑堂的小厮们都身穿东桑服饰……

“这位小哥儿,你们灵韵风的老板是东桑人?”恒蔷跟着小厮走在通往后院的过道里,边走边随意的问着。

“回公子,小的自来灵韵风就从未见过我们东家,只是偶尔听水大爷说东家很喜欢东桑的景致,且东桑出美男,所以开了一家东桑风情的花楼,以异国情调为噱头,吸引人前来游玩。”小厮看在钱的份上将恒蔷的问题回答的很到位。

“哦,这么说你们这真有东桑美男?”恒蔷继续与小厮闲聊着。

“有,需要为公子引荐否?嘻嘻……”小厮回过头朝恒蔷抖动着眉毛。

“没看我是个男人?我可不好那一口。”恒蔷看着他那会跳舞的眉毛,没好气的剜他一眼。

“嘻嘻……公子既来我们灵韵风就放心大胆的玩,我们对客人的喜好和隐私绝对守口如瓶。而且我们这里的小哥哥们可有的是本事,不管女客男客,只要价钱出到位,保管把您伺候的连神仙都不想做了。”小厮双手抱肩,神情陶醉,一副很爽的样子。

“呃……看你这样子难道你试过?”恒蔷呲着牙,擦了把汗。

“哎……小的八辈子都没那福分!”小厮眉毛瞥成个八字,很衰的耸了耸肩。

“八辈子?也太夸张了!你倒说说是为何?”恒蔷好奇的看着他。

“不瞒公子说,我们灵韵风有柏原公子,木村公子和泷泽公子三位东桑美男,那真是个个貌美赛神仙,不管是男客女客都抵挡不住他们的魅力!可他们的身价都高的惊人。”小厮一副先惊艳后郁闷的样子。

“柏原!木村!泷泽!”恒蔷显然被小厮的话雷到了,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是啊,公子有所耳闻是吗?最美的木村公子身价为纹银十万两,陪宿一夜一千两。龙泽公子身价为九万两,陪宿一夜九百两。柏原公子身价八万两,陪宿一夜八百两。公子您说,八万两银子堆地上得多大一堆?更别说十万两了!小的一天工钱才一两,不吃不喝三百年才能凑够十万两银子,您说小的是不是八辈子都没那福分?”小厮说完后故装得一副衰样。

闻言,恒蔷在心中默默算了一笔帐,按她穿越前白银价是每克四元人民币来计算,那么十万两银子就折合人民币两千万元,九万两就是一千八百万元,八万两就是一千六百万元,就连陪宿一夜的一千两银子都二十万!好家伙,身价堪比一线大牌明星!不是全国富翁排行榜前几十位的谁支付的起!

“这么贵!难道是柏原崇,木村拓哉和泷泽秀明都穿来了?”恒蔷咋舌道。

“呃……他们平时都说东桑话,小的也不太清楚他们叫什么名字,不过好像不是公子说的那些。”小厮有所思考后摇了摇头。

“就算是木村拓哉来了,我也不会疯狂到掏十万两干这傻事!简直就是天价!难怪没人赎他们!”恒蔷龇牙咧嘴的说道。

“不是没人赎,而是淑宁王,贞静王还有几位郡王和世子挣破了头!最后闹大了惊动了金銮殿上那位,王爷、世子们被挨个训斥了才将此事作罢。”小厮捂着嘴神秘兮兮的对恒蔷说道。

“哦。”恒蔷配合的点了点头,继而眼含深意的将其打量一番,原来她忽然发觉此人可能有点用处,遂一脸狐狸笑,“看来你是个小灵通,来,我再向你打听点事。”说着又从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

“嘻嘻……谢公子赏!有事您说话!”小厮笑眯眯地接过银子揣到袖子里。

“我且问你,妙哥儿公子为何待我表姐平安郡王不冷不热?是本就那样的性子还是有相好的?”恒蔷小声问道。

“嘻嘻……公子真是高,平安郡王来了几次都没打听过。”小厮朝恒蔷竖起了大拇指。

“少贫嘴,速速道来,说的好了,本公子还有赏。”恒蔷深沉的笑着。

“嘻嘻……那小的先谢过公子。”小厮低头拱了拱手,“妙哥儿公子也是东桑人,据说他八岁时父亲从东桑来大梁做生意,不料与一女财主混到一起做了人家的侧夫,遂抛妻弃子不再回东桑。两年后,妙哥儿公子的母亲竟带着他寻到了大梁,盘缠快用尽时才找到他父亲,可他父亲却拒不相认,那女财主还打了他们娘儿俩。他母亲受伤后连带着怄气,不久就一命呜呼了,十岁的妙哥儿只好卖身葬母,从此后就落到了青楼里。所以他从小就不信世间有真情,又仗着有些姿色,对人就是那爱理不理的样子。”

闻言,恒蔷心中顿生悲凉,没想到妙哥儿还有如此可怜的身世,她低下头幽幽叹了口气,“哎,如此是应该帮他离开这里。”

“嗯哼!”小厮假咳一声。

恒蔷抬头看向了他。

“上个月小的在水大爷窗下听到了一件事。”小厮左右观望后,靠近恒蔷低声说道。

“哦?”恒蔷好奇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嘻嘻……”他却只笑不说。

见他那样子,恒蔷嘴角一扯,伸手到袖子里摸银子,却发现没了,唯一那张银票面值又太大不能随便用,忙将自己上下扫视一遍,只有食指上那个金指环相比之下不太值钱,一番犹豫后还是摘下来递到了他手上,“没碎银子了,此物送你,这可是在蔷韵买的纯金的。”

小厮忙接过来放牙齿上咬了一下,顿时目露惊喜,将指环钻在手心里,笑的嘴都合不拢,“公子真是平安郡王的贵人,小的长话短说。妙哥儿公子去年上街散心时,结识了一位在私塾教书的林小姐,两人一来二去竟成了知己。今年初,淑宁王看上了妙哥儿公子,每日必来找其相陪,可因为他那个冷性子,惹得淑宁王怀疑他心有所属,遂派人查探,得知他与林小姐交往过密,心中便打翻了醋缸,暗地里就将林小姐……”他拿手掌在咽喉上划了一下,“妙哥儿公子知道林小姐出了事后,心下也猜到何人为之,万般后悔自己害死了知己,从此后都笑脸迎人,但不与任何人亲近,对皇亲国戚又尤为憎恶。”

听完,恒蔷严肃问了句,“此话当真?”

小厮低头一笑,“不知真假,只是偶然听水大爷说的。”

恒蔷点点头,转身心事重重的扶住走廊中红柱子,“看来今夜热闹了,淑宁表姐说不定会带上那个人来,到时还是一场恶战!我得好好想想用哪首诗和哪首歌。”

“公子,这后院的两层楼便是我们这里的小哥儿们休息和接客的场所,站在这走廊里就能将其看尽,公子若是想上去看看,小的这就为您带路。若不想看,这灵韵风也就走完了,小的带您回前院去。”小厮见恒蔷向前望着什么,便抱拳询问她的意思。

恒蔷抬头望了望与走廊尽头相接的两层楼阁,见那楼上楼下加一起也有十七八间屋子,个别几间屋的窗户是撑开的,窗内隐约可见些妖娆男子在搔首弄姿,还有阵阵脂粉味从楼中传来,让身怀有孕的她顿觉胃里不舒服,她转过头对小厮说:“我就不上去看了,待我如厕后,我们便回前院!”

“是,茅厕就在假山后面,公子请随我来。”小厮头一低朝前走去。

恒蔷慢悠悠的跟着他走到假山旁,小厮停了下来,手指着离假山只有十步远的小房子,道:“茅厕就在那,公子自去,小的在走廊口等您。只是仔细有个扫茅厕的癞子长相丑陋,别吓着您。”小厮低头说完便转身朝走廊行去。

恒蔷走到茅厕门口,左右张望了片刻,并未见到有什么扫茅厕的人,正纳闷的朝茅厕里走去,一抬头却见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正前方,兀自吃了一惊,待看清他长像时,她被吓得惊呼一声,“啊!木乃伊!”接着捂着嘴倒退了好几步。

原来那人头上缠着一圈一圈白色的纱布,直留出了两只黑洞洞的眼睛视物,穿着成色很旧的暗红色坎肩和短裤,光脚穿着一双草鞋,真有点木乃伊归来的感觉。

“公子莫怕,小的是清扫茅厕的下人。”清朗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发出。

“呼……”恒蔷见他低头行礼且言语清晰,神色稍霁的舒了口气,“哦,你……你就是他们说的癞子?”

“嗯……算是吧。”那人依然低着头,规矩的答道。

恒蔷趁机将他快速打量了一番,看看他和癞子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一看才发现他露出的小臂和小腿上长着不少癞疮,有的已结痂,有的却还带着脓疱,看起来真有点恶心,她真不敢想象他那缠着纱布的脸又是何其的恐怖。

“公子,要手纸吗?”那人低着头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一叠黄色的草纸双手递到了恒蔷面前。

“哦,谢谢。”恒蔷伸出手去接,可就在传递的瞬间,她的目光瞥见了对方手臂上的疮,心中顿时打起鼓来,“此处是烟花之地,这个人身上长的疮很可疑,说不定是什么梅毒淋病的,那他摸过的手纸还敢用?手纸可擦得是重点部位的!”于是,她的手如遭了电击一般迅速收回,那叠手纸哗的掉在了地上,致使那个叫癞子的人诧异的抬起头看了恒蔷一眼,谁知这一看却让他睁大眼睛愣在了那。

“行了,我不需要手纸,你快离开,本公子要方便了。”恒蔷见那癞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心中有些许反感,语气不善的撵他出去。

“扑通!”癞子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接着便如捣蒜般对恒蔷磕起了响头,“求大皇女殿下救小人性命!求大皇女殿下救小人性命!……”

见状,恒蔷顿感意外,“在这种地方居然有人认识我!”她半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地上跪着的癞子,可脑海中全然没有对此人的映像,“拆了脸上的纱布说不定认识,可认得我的人,身份最低也是男仆或宫女,怎么可能流落到这扫茅厕?难不成是谁派来刺探我身份的?”

于是她警惕起来,“你认错人了!”

闻言,癞子停止了磕头,直起身恭恭敬敬的跪着,“小的名叫瑶曲,去年在易丞相府中为殿下献过舞,所以清楚地将殿下的尊容记在了心中。”

“瑶曲?在易丞相府中?”恒蔷蹙眉思索起来。

她回想穿越到大梁的一年多时间,满共就去过易府一次,当时是有个小插曲,易敏之为了试探她好不好色而安排了一个京城有名的男妓为她跳舞,还意图将其送给她,结果被她巧妙的拒绝了。为此,易兰卿还夸赞了她,高兴的带她去欣赏了玫瑰花田。

“哦——!我想起来了。”恒蔷拍了拍脑门,“当时有个戴面具的舞者突然转到我跟前吓了我一跳,结果被我一掌打掉了他的面具。”

“是的,在下便是那舞者瑶曲。”他激动的点头答道。

“可他好像长得……”恒蔷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那个舞者的样子,他的脸明艳秀丽,记得当时他穿着花色的短袖和半透明的小灯笼裤,裸露的手臂和小腿如雪藕一般白皙,甚至连赤着双脚的都是那般雪白精致。再低头看地上跪着的癞子,他整个头都缠着白色发黄纱布,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长了许多癞疮,只有那双脚上没长疮,但也沾染了泥土脏兮兮的样子,实在和那美丽的瑶曲难以联系上。

“莫要诓骗我,我记得瑶曲是哪个有名花楼的头牌,以他的姿色怕是早嫁给哪个高门望族了,怎会沦落到此处清扫茅厕?而他根本也不是你这样子。”恒蔷怀疑的看着他。

癞子一听不急着解释反倒有些高兴了,连忙对着地磕个响头,“多谢殿下还记得瑶曲。”说着就开始解脸上的纱布。

恒蔷很害怕看到他满脸癞疮的恐怖样子,本想就此退出茅厕,但好奇心又驱使她停下了脚步。眼见着他的脸逐渐露了出来,恒蔷壮胆一看,“哦,你脸上的疮还不是太严重。”

只见他脸上只长了七八个小疮,看起来和青春痘差不多,虽影响了整体的美观,但完全不恐怖,也不影响别人辨认他的容貌。

恒蔷将他的五官仔细瞧了一番,好像是见过这么一张脸,但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与瑶曲只有一面之缘,出于谨慎她还是没有正面承认自己的身份,低声道:“不管本公子是不是你说的人,但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你且说说你遇到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若在本公子能力范围内,自当相救。”

话说瑶曲曾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颇有些见识,听恒蔷如是说,自是不再提她的身份,只是对地磕头称谢,然后面带凄楚的诉说起自己遭遇:“禀殿下,小的本是边城人士,九岁时被拐子卖到江州的悦红楼做了男妓,十二岁又被卖到京城的芳草阁,并改名为瑶曲。这几年,小的在人前歌舞卖笑,暗地里却一直在找机会跳出这个令人耻辱的火坑,无奈身处欢场,良人难遇。”他蹙紧眉头,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今年初,小的又被高价卖到这灵韵风,谁知与小的有着积怨的水千秋也来到了这里,还当上了老鸨。他怨恨小的当年抢了他头牌的名号,明里暗里刁难于我。不是逼我卖身,就是拉些丑陋恶心的男客来猥亵我,小的誓死不从便遭其虐待和毒打。

三月里,不知为何小的身长毒疮,水千秋故意不找好大夫为小的医治,使得毒疮蔓延全身,客人们都不敢再接近小的,小的便成了挣不到钱的废人。就算这样,水千秋也不放过小的,他不给小的看病,一天只给小的一顿稀粥吃,还说灵韵风里不养闲人,要小的干最脏最累的活来还当初高价买进我的钱。所以,小的就沦为了扫茅厕倒夜香的癞子。

小的不过十六岁而已,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从九岁至今,被人像牲口一样倒卖了三次,如今还要在仇人手中被残忍虐待,小的自感命将不久矣!”此时,他已声泪俱下,抽泣的肩膀都颤抖起来。

恒蔷一直静静的聆听着他诉说自己的遭遇,眼眶几度湿润,她没想到这个与她一般年岁的男孩子竟有着与她天壤之别的人生,直让她感叹社会底层人民的悲苦。

“殿下,小的去年有幸得见尊颜,当时便觉得您与其他天家贵胄截然不同,您身份高贵却能平易近人,您不近美色但却尊重我们这些卑微之人,您一定是位有德之人。所以,小的斗胆请殿下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带小的离开这个火坑,让小的从良。来世,小的变牛变马都不忘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他又开始捣蒜般的磕起响头。

恒蔷的眼眶已彻底湿润,心中那把正义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只见她上前一把扶起瑶曲,正色道:“我一定会为你赎身的,将来我还要让这谪仙街和全天下的人牙子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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