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赐《女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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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曲终歌止舞停，林攸宜、左亦熙、李佩珊从屏风后走出向太后和皇帝行礼。
林攸宜一身雪白的轻薄裙衫，一头乌亮浓厚的长发，像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风一吹，裙摆飘扬，长发交缠，宛如九天仙子下凡尘。
李端锦瞧得入神。
太后面带微笑，表扬了这个表演有新意，歌好、舞好、曲好、皮影也耍得好。“是谁想出来这个点子？”
田淑卉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林攸宜，林攸宜缓步上前答话，“回太后，是奴婢。”
“领舞、唱歌、弹琴、吹笛、舞皮影的分别是谁？”太后问道。
田淑卉、肖雨琪、林攸宜、左亦熙、李佩珊分别答话。
“这个节目甚好，这五位秀女也挺好，陛下瞧着选三的名额给谁才好？”太后笑着问李端锦。
李端锦抬手遥遥一指，“就穿白衣的那个吧，瞧着干净。”
皇帝赏赐表演的秀女们首饰，太后点名的那五位除了林攸宜都得了一支金簪，轮到林攸宜时，李端锦暗下了眼眸，道：“赐《女则》抄本。”
整个慈宁宫都静默了一瞬，就连太后都不解地看了过来。
李端锦却已经告退离去。
只有王姝妍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林攸宜有些意外，却还是得体地谢恩。
回去的路上，萍儿终于没忍住，小声问林攸宜：“今日是选三，小主却一直在屏风后直到最后才露面，奴婢没瞧明白，小主到底是争还是不争。”
林攸宜道：“我容貌已是十分扎眼，若再风头过盛，恐惹太后娘娘不喜，今日如此刚刚好。”
萍儿恍然大悟，嘴边立即染了浅笑。
林攸宜没说的是，无论是绣品事件把自己放在受害人位置，引得太后怜悯，还是今日的表演表现出的不争不抢的姿态，都是她深思熟虑过的，一切都是按照太后的喜好去做的最好安排。
人人都说她容貌好，但有时候容貌过于扎眼却不是一件幸事，至少让她在筹谋后位的这条路上要多费许多心思。
回到储秀宫，田淑卉立即拦住林攸宜，“陛下赐你《女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约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太对，让我自省吧。”林攸宜道。
“你没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啊，你还会有做得不对的？”刘黎说。
林攸宜笑笑没说话，无论如何，今日的表演她尽力了。
“说起来多亏林姐姐有先见之明，让我们同时准备了两个表演，虽然辛苦，但是派上了用场，否则今日别说是得赏赐，被遣出宫都有可能。”左亦熙感叹。
“就是，你们说王姝妍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准备的节目的，居然抄袭，让人不齿。”肖雨琪道。
而此时的王姝妍，正在生闷气，她一巴掌拍在御花园阑干的寻杖上，登时疼得嘴角抽搐，还要隐忍稳住。
心里气得要命，“没想到着了她的道，竟是一早就防着我呢。”
李端锦回到宣政殿，看起奏折来也不得劲。
让安多准备字帖，他才临摹了一张就心烦意乱的放下青玉龙纹管珐琅斗提笔。
安多见李端锦心中烦闷，端了茶点到李端锦跟前：“陛下忙了一上午，要不用点点心？”
李端锦挥手，“你说她竟然把朕推给别人，到底是大度还是根本不稀罕朕。”
安多自然知道李端锦口中的“她”是指谁，立即宽慰道：“林小主怎么可能不稀罕您，我看她捧着《女则》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
李端锦一滞，他赐《女则》是因为心里不舒爽，提醒她注意妇言，注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一直以为元宵节那晚的回忆，是他和她共同的秘密。
却原来是他想错了。
今日选三时，李端锦的选择安多是知道的，最迟明日选三的结果就会发出，最近这些时日对林攸宜十分关键。
安多寻了个机会传来和顺，让他去给林攸宜送口信。
林攸宜得知李端锦生气，不但不急，反而还唇角带笑，“请和公公晚些时候再来一趟。”
“小主客气，奴才晚些时候再来。”和顺道，态度越发恭敬。
和顺走后，林攸宜开始抄写《女则》。
刘黎好奇：“林姐姐抄这个做什么？”
林攸宜答：“请罪。”
林攸宜不怕皇帝生气，就怕皇帝不生气，不生气就代表不在意，既然在意，那就好办了。
她之前所有的谋划就不算白费，她会好好送王姝妍一份大礼。
临近晚膳，林攸宜揉了揉酸痛不已的手腕，尽全力终于抄完《女则》第一卷。
她唤来萍儿，将抄写好的《女则》第一卷和入宫前让知春整理的一本册子一起递给萍儿，让她交给和顺。
东西很快就被传到李端锦跟前，李端锦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请罪。”安多道。
李端锦冷哼：“一个额外的字都没有，这算哪门子请罪，请的什么罪？”
安多垂头，不敢吱声。
李端锦又指着那本册子问：“这又是什么？”
“是林小主这些年被王小主要走之物。”安多硬着头皮答道，其实他也不明白林小主弄一本这东西来有什么用。
“怎么，还想朕替她讨公道？”李端锦冷笑着说，但还是拿起那本册子翻看。
从第一页开始，记录着时间，被索要珍品名称，最后是一个字，给。
整页整页全是“给”字，直到最后一页写着，泰乾七年，正月十六，索要白玉簪，未给。
未给。
未给。
李端锦差点将最后一页盯出个洞来，随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但笑容没持续多久，“是谁传的信？”
安多一咯噔，立即请罪。
“自去领十板子。”
安多一凛，“遵旨。”
李端锦未提慎刑司，便是敬事房的小太监来行刑，安多身为敬事房副总管，小太监哪敢使力。安多知道陛下并未真正恼他，只是他确实逾矩了。
林攸宜很快就知道安多被罚了，让和顺送了一荷包金叶子去慰问，安多笑得见眉不见眼，这顿打可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