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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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中,梁问擎拿着一封密信,快步向后院走去。
看过信后,梁问擎沉思片刻,将店内小二唤来。
“大千,此事需要你去一趟。事关重大,务必小心行事。”
方大千听后点点头:“请阁主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方大千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要先做些准备,另外还需写一封密信,告知沈公子他们提早避嫌,以免在我行动那日卷入其中。”
“思虑周全。”梁问擎满意地点点头。
数日后,蒋夭夭随大将军进宫受赏。
走在皇宫中,蒋夭夭内心有些小激动,她边走边暗暗打量着宫中的景象:殿宇巍峨,金碧辉煌。
此时已是初冬,虽无百花竟放,但御花园中,小桥流水,假山飞石,一应俱全,自有一派皇家气象。
御书房中,蒋夭夭见到了如今大齐国的皇帝齐元。
行过跪拜礼后,皇帝让蒋夭夭站起来回话。
蒋夭夭微微抬头,暗暗打量皇帝。
坐在御案后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清癯,脸色苍白,神情略有倦怠。
此时,他正用和蔼的眼神看向自己。
皇帝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蒋夭夭,对大将军道:
“大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女,未曾想令爱也是这般智勇兼备,人才难得。”
大将军忙抱拳道:“陛下谬赞了。”
“小女不才,偶担重任,幸不辱命,实乃是有圣上庇佑,我大齐国才总能逢凶化吉,再拓疆野。”
皇帝听了此话哈哈笑道:“有大将军在,我大齐何愁不能平定周边各国?”
蒋夭夭听了大将军的话,内心不觉莞尔。这个老爹也太会说话了,一个武将居然能有这么好的口才。
就算是个饱读诗书、舌灿金花的文官,也未必能拍出这么好听的马屁,把皇帝哄得这么开心。
在这之前蒋夭夭倒是没想到,大将军在智勇兼备之余,居然于世事也能如此通透,全无武将不知进退的愚忠迂腐。
皇帝遂看向蒋夭夭:“蒋夭夭,朕念你杀破重围,回济都报信有功,封你为六品忠勇女将,赐黄金百两,宝刀一把。”
蒋夭夭忙跪下谢恩。
皇帝示意身边的太监将一柄短刀呈给蒋夭夭,对蒋夭夭温言道:“蒋夭夭,这把宝刀削铁如泥,你留作防身用吧。”
蒋夭夭恭敬地接过短刀,谢过皇帝,垂首站在大将军身侧。
皇帝又同大将军寒暄了两句,便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蒋夭夭轻抚皇帝御赐的短刀。这把刀银柄银鞘,其上有精美雕花,刀鞘上镶有红绿宝石。
她轻轻地将刀拔了出来,只见这把短刀薄如纸片,寒光四射。
蒋夭夭拽下一根秀发,让头发轻轻落下,发丝一碰刀刃当即断开,确实是锋利无比。
蒋夭夭不由脸露微笑,对这把短刀也是爱不释手。把玩片刻,就顺手把短刀插入靴筒。
蒋夭夭将马车的帘子挑起一角,看向不远处骑在马上的大将军。大将军春风满面,威风凛凛,一看就是心情畅快。那开心的模样,自是因自家闺女得到皇帝夸赞而高兴。
蒋夭夭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初考上全国一流学府清大时,父母也是这般喜之于形。
想着自己这样莫名其妙地突然离开,不知道唐教授和温教授现在会是怎样,蒋夭夭心中突地涌起一股酸涩。
此时此刻,蒋夭夭特别想见到水静,想要同她一诉衷肠,因为水静是自己同过往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和牵绊。
蒋夭夭挑帘轻轻喊了一声:“爹,停一下。”
但大将军已离马车有段距离,并未听见女儿呼唤。
自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马儿跑得有些欢实,也就离蒋夭夭的马车稍远了点。
赶车的小厮听到蒋夭夭的话,回道:“大小姐,要叫住大将军吗?”
“是,我有话要对爹爹说。”
小厮打马快追,很快追上了大将军。
“爹,我想去水将军家拜访水静姐姐。”
大将军想想道:“也好。天色还早,你去玩会儿就赶紧回家。”
叮嘱了赶车的小厮,又安排了几名随行的侍卫,大将军方才放心离去。
蒋夭夭来到水将军家,水静正在自己的闺房里同水夫人说话。
见到蒋夭夭来了,水夫人热情洋溢地走上前,一把抓住蒋夭夭的手紧紧攥着。
“夭夭,快坐,怎么小手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
说到这,水夫人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快去给蒋小姐拿个手炉暖暖手,把火盆也加点炭,烧得旺旺的。”
“还有,给小姐上茶,一定要热热的。”
蒋夭夭被水夫人握着手拽了过去,坐在水夫人身边。
水夫人看着蒋夭夭,满眼都是心疼,语气甚是怜惜:
“孩子,你去边城待了半年,又千辛万苦回来报信,身体亏了不少,现在身体养好了吗?听说你回来时晕倒了,现在还晕吗?有没有好好补补?”
说到这,水夫人又吩咐丫鬟:“去,赶紧把炖的燕窝给蒋小姐盛一碗来。”
蒋夭夭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的妇人,圆圆脸,慈眉善目,好是好,就是热情得让人想跑。
自从自己进屋,一言未发,水夫人却已连珠炮一般讲了这么多。
蒋夭夭想从水夫人手中轻轻地抽出手来,却被攥得更紧了。
她只好无奈回道:“好的,都好,让伯母您记挂了。”
水静见蒋夭夭求救般看向自己,轻轻一笑,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蒋夭夭的手从水夫人手里拽了出来。
水静对水夫人道:“娘,你不是还有好些事要忙吗?你去忙吧,我陪夭夭说会话。”
水夫人又很不放心地吩咐了很多事,丫鬟婆子们被她支使得满屋子飞奔,水夫人方才满意地离开了。
水夫人走了,蒋夭夭顿觉世界清净了。
水静看蒋夭夭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蒋夭夭悄悄问水静:“有这样整天嘘寒问暖的娘亲,你不烦吗?”
水静吩咐那些忙了一圈,终于歇下来的丫鬟们先去外面等候差遣。
带着蒋夭夭来到内室,水静悠悠道:
“师妹,说来可能你不信,我还挺享受这种啰里啰嗦的关心,一点都不觉得烦。”
水静望着蒋夭夭,眼中有些泪光闪烁:“师妹,不怕你笑话,我自己的那个家也是一言难尽。”
“我父母重男轻女,心思都在我弟弟身上,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在那个家里真是多余。
“或许我唯一存在的价值,可能就是把我挣的钱都奉献给他们吧。”
“我弟弟整日不务正业,没有挣钱的本事,还经常闯祸,向亲戚借的钱也都等着我去还。”
“也是因为这样,结婚以后,我跟丈夫经常吵架。我感觉我的生活就是一地鸡毛,没有什么可以令人欣喜的东西。”
“自从上了大学,我就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全靠着自己在外打工挣的钱和奖学金,拼拼凑凑上完了大学。”
“所以现在我很感激有这样一个娘亲,我觉得现在每天的生活,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以前我从来没感受过,有家人真心爱护是什么感觉。”
蒋夭夭听了,内心有几分伤感,亦有几分欣慰。
蒋夭夭看看水静闺房中精致的器物,水静身上华贵的衣衫,还有那通身娴静温雅的气韵,不由脸露微笑。
她轻轻握了一下水静的手:“师姐,你在这待得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水静拭了一把泪,轻声说:“先不说这些事了,我有些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