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契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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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急诊手术室的门口，坐着两个沉默的男人。
孙队和刘一诺都是面色阴沉，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良久后，红灯终于变绿，大门打开，二人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拉下脸上的无菌口罩。
“救过来了，幸亏二位警官送来及时。”
闻言，二人都是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医生微笑着点点头，离开了手术室，而他身后，一辆担架车被推了出来，车上的人双目紧闭，面色口唇皆惨白如纸。
“好险孙队，他要半路出个好歹的，咱俩可真就说不清了。”
“有什么说不清的，审讯室又不是没监控，看你吓得那熊样！”
孙队故作凶恶地训斥着旁边的傻小子，心里却不期然地也长叹了一口气：
好在这小子没挂，他要嗝屁了，那只背后的大手线索可就断了。
二人均不约而同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而后目送着担架车将那个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男人，送入不远处的VIp加护病房。
“有钱真好啊，怪不得大家为了钱都不要命呢……”
刘一诺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中不无艳羡。
“啪！”
孙队响亮的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想什么呢？羡慕这个你怕是活腻歪了。”
“我没有羡慕那个……”
刘一诺语气中满是委屈。
“得了，快干活吧，这几天咱们轮班盯，可不能便宜这小子，让他就这么死咯！”
“是！”
第二天，唐乐醒过来了，三天后，唐乐遵医嘱准备出院，他抬头看了看阴魂不散的刘一诺，一脸无奈。
“这位小警官，您已经盯了我几天了，您不累啊？我能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您还想知道什么？警方有逮捕令吗？”
刘一诺冷着脸不回应，看着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看见他黑色的豪车驶进了龙塘别墅区。
刘一诺悻悻地给孙队打了个电话，报备之后，便暂时结束了当日的盯梢。
隔天的d城，酷热更胜昨天，柏油马路似乎都要被烤化了一般，路上行人寥寥。
警车拉着警笛，从烫脚的柏油马路驶过，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车辙。
警车是往山上的别墅区奔去的。
而电视中的新闻实时插播着一条最新快讯：
“20xx年8月13日上午9点整，我市知名企业家唐某被人发现，于观塘区龙塘别墅18-b栋过世，死因初步判定为自杀。截至我台新闻发回时，警方已封锁现场——”
“啪！”
茹今一把摁掉了电视机的开关。
“怎么了？心情不好？报酬不是拿到了吗？”
万年冰山时永今日倒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难得打趣了对面的女人，此刻，那女人的脸，仿佛万年被冰霜覆盖的喜马拉雅山。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便宜他了！”
茹今的神色依旧阴郁，手中却始终把玩着一只小小的细柳玉瓷瓶。
“浪费了我的‘天衣无缝’。”
时永闻言，跟着沉默了下来。
“‘顾客’快来了吧？”
茹今点点头，“约的是中午十二点，收拾下吧！”
说着，她从宽大的摇椅中坐了起来，起身就欲走。
时永却猛地拉住了她的左臂。
“你应该知道，随意插手约定，你会遭到怎样的反噬？”
茹今低着头，良久后，闷闷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地直视着他：“我知道，可是……我到底不忍心……”
伴着一声轻叹，时永放开了她的左臂，往后退了一步，让她离开了。
中午十二点钟，随着门铃一声轻响，药房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了。
眼前，是一个娇小的摩登女郎，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遮阳帽，遮住了上半张脸，一副大口罩则遮住了下半张脸。
“欢迎光临，等您很久了，这边请！”
茹今轻笑着，一伸手将女子请了进来。女子未出声，只是点点头，随着茹今往药房里间走去。
里间门一推开，里面却是一个向下的阶梯，阶梯的另一端，似乎连接着看不见的深渊。
“走吧！”茹今从旁边的一张小几上，拿起一盏琉璃灯，点着了里面的灯芯子，头也不回地往下走去。昏黄的烛火影影绰绰地晃动着，透过红色的琉璃罩子，将那个笔挺的身姿映在了旁边昏暗的墙壁上，分外妖娆。
那女子有些惊恐地咽了口唾沫，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跟上。
“咔哒——咔哒——”
昏暗幽静的通道中只听得到高跟鞋的回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女子望了望前面女子手中的点点灯火，又不自觉地往后顾盼着，仿佛身后有什么被唤醒的鬼怪跟着她一般，空气中诡异的味道也越发浓重了几分。
“到了！”
头也不回的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推开了她面前一扇黑色的铁皮大门。
“请进！”
女子做恭请状，将后面的女子迎了进来。
铁皮门后，是一间四尺见方的房间，四面皆是墙壁，铁皮门一关，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房间正中，有一个小小的八仙桌。
女子将手中的灯笼放在桌子正中，坐在了桌子的一侧。
“请坐！”
女子再次伸手，恭请她坐在对面。
“张雀小姐，恭喜您心想事成，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完成最后一步手续了。”
茹今言笑晏晏地望着她，女人摘下了帽子与口罩，放在了身侧。
“茹老板，您跟三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直白。”
“张雀小姐，您倒是跟三年前大不相同了”，茹今浅笑着，从桌子下面抽出一张八开大小的宣纸，将它往前方一推。宣纸上方，两个黑色行楷大字“契约”用朱笔圈起，格外炸眼。
“张雀小姐，请您看看，这张契约内容可还有何遗漏？若无遗漏，您与鄙店签订的协议，本店便已如约完成。如无异议，请您在此签下您的大名，我们就算银货两讫了。”
张雀拿着那张写满了行楷大字的契约看了半晌，而后抬起头来，将那张契约递给茹今，笑得十分无辜。
“茹老板，您知道的，我是个乡下丫头，不识字的，您若要坑我，我也只能认栽了不是？”
茹今伸手接过，眼目低垂。
“那依张雀小姐的意思……又该当如何？”
“好说”，张雀甜美的脸上，笑靥如花，指着茹今手边的细柳瓶，“茹老板口口声声说，这是贵店所赠药品的功效，但是据我所知，即使没有茹老板出手，唐乐迟早也会自食恶果，那您该怎样证明，我的心愿达成是因为这个药呢？若您能证明这一切皆是这药的作用，我一定乖乖签字，奉上我的30年寿命。”
茹今淡笑不语，将那纸契约往前一推。
“张雀小姐，您莫不是忘了，您初见我那日的情景？您若忘了，我可以帮您回忆一下。”
“你——”张雀脸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