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英雄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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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英雄的缺陷
安纳金下到洼谷,淌着及膝的污水中,朝斜坡上那扇门前进。
那里面,就是他以前的家。
“你……安妮?”
行至坡底时,他听到了一声低沉沙哑的呼唤。
那是个披着破外套,怀里抱着垃圾,弯腰驼背,骨瘦如柴的老人,安纳金注意到他的一条机械手已经生锈,手掌的五根手指断了两根,半个脑袋凹进去了,连带着脑袋上的电子眼也碎裂外翻,电光一明一灭。
他有点印象,这是当年给戴安奶奶做事的人,当年,也是混得不错的家伙。
如今这个样子……他成了垃圾场里的拾荒者,这里这么多电子垃圾,用心找,永远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是。”安纳金回答。
“哦,安妮回来了啊,桑切斯女士在等你呢。”
他抱着垃圾,仅剩的那只生物眼无神的看着安纳金,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但却又像是走错了路,和安纳金擦肩而过,嘴中念念有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纳金静静站着,没有去碰他,因为这是典型的晚期精神病变,改造疯子。
那半个凹陷的大脑当然会造成巨大的认知损伤,活着全靠植入体和个人芯片的维持,人已经约等于行尸走肉,他在本能和芯片辅助之下,进行着觅食与交易的活动——就是翻出有价值的垃圾,拿到外面卖,然后买吃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还有灵魂。
安纳金不能否认他刚才是真的认出了自己,但也不敢肯定他下一刻还会不会认识,会不会暴起攻击,这种人,即便是在垃圾场里也是很危险的,不会有谁愿意招惹他们。
要么等身体撑不住,要么等芯片发生不可逆损伤,他们会像断了腿的马,孤独的死在这里,然后被路过的‘鬣狗’和‘秃鹫’大快朵颐。
安纳金看着他走到旗杆前,把一块能量膏放下。
所以就是他在这里祭奠戴安奶奶?
是残余的执念?还是芯片编造的程序?
安纳金踏上斜坡,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喧闹之声。
“小逼崽子!站住!给我站住!!!”
两个抱着铁盒子的小孩子正疯狂往这边跑,他们身后,手举电锯的改造人正疯狂叫嚣着——哦不对,不是手锯电锯,他的手就是电锯。
那两小家伙手拉手,不要命的朝安纳金这边跑。
“一个!就要一个眼睛!”
“站住!!!”
“再他妈的跑老子把你肾也割了!”
安纳金有种即视感,他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一幕自己是见过的,只是时间上对不上,这一幕应该发生在几个月前,那会儿我还没回来。
两小孩疯狂逃窜,自安纳金身边冲上斜坡,打开门就钻了进去。
接着那电锯客也追了过来,他瞟了一眼安纳金,发现后者退了半步后,便朝那门冲了过去。
后退半步,是告诉他我不会管这事。
但也不是真的不管,因为要是让人把屋里弄得血不拉乎的——好像也不错诶,可以睡觉了。
真正的原因是,安纳金不想惹麻烦。
他又退了三步。
接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那电锯客刚追到门口,一道黑影从安纳金身后窜出,狠狠的把电锯客拍在了门框上。
嗡嗡的电锯声惊扰了改造疯子。
老人家的怪力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然后他就再也没醒过来。
那只残破的机械手瞬间捏碎了他的脸,狂飙的血浆中,个人芯片与颈椎骨一同被拽了出来,身体被迅速撕扯分解,一件件植入物被取出……
他不是魔鬼,他不吃人,只是本能告诉了他人应该怎么拆,哪些部分可以拿出去换能量膏和电池。
这个洼谷里几乎没人,不完全是因为环境恶劣无法居住,还因为这里有个改造疯子游荡。
两小孩躲在门后瑟瑟发抖,安纳金朝他们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然后招招手,指向两人刚才进来的入口。
你们可以走了。
两小孩抱着盒子,蹑手蹑脚的自修罗场后方走出来,却没有去出口,而是走向了安纳金。
大点的那个用一种颤抖而坚定的目光看着安纳金,打开盒子。
“哥,哥哥!要,要试试这个吗!?”
盒子里,五颜六色的玻璃管整齐排列,这东西安纳金很熟,这是烟油。
“公,公司的最新产品……”
起初他还因为害怕,说起话来吞吞吐吐,但是马上他就进入了状态,像是个编好程序的机器人,把那套标准说辞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公司的最新产品,50种味道,200口,3%到10%都有!”
“一管5通用点,两管8通用点,三管以上一律打6折!”
“除了妹x味,妹x味不讲价!”
“送货小程序在雾化杆背面,扫码认证,100通用点以上全城免费配送!”
……
他的语调高昂而急促,近乎是用一种压抑的,癫狂的状态把话‘喷’了出来。
说完,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喘着气,央求的看着安纳金。
那个小一点的躲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却被一把甩开。
怕才是正常的,因为就在几十米开外,有人正在拆人,这个时候还想着卖东西,简直就是有病,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举动?因为看安纳金穿得比较干净,像个有钱人?
安纳金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你要我买多少,小兄弟。”
“全,全买了吧,哥哥。”
这盒子里至少有一百管,安纳金有病才会买这么多。
他伸手进烟盒,挑中了一支苹果味的,然后又放下,因为成分不对。
香烟中主要的快乐物质是尼古丁,只要做出近似于真烟成分的尼古丁溶液,将其蒸发雾化……这便是电子烟。
原理上来说,电子烟和真烟没有区别,甚至还要稍微‘健康’一点点,那上面标识的百分比就是尼古丁含量,但是……安纳金不抽尼古丁,他抽焦油和一氧化碳。
“有仿真烟吗?”
“有!这个,这个……这些都是!”
从那堆棕色的烟油中挑出一支最烈的,又拿了一根烟杆,组装好。
安纳金把那玩意儿放进嘴里,深吸一口。
辛辣的烟雾和恶臭的空气一同涌进气管,屏住呼吸,任其在肺腔中蔓延缭绕……然后缓缓吐出一团抽象图画,在雨下的冷风中,那幅画张牙舞爪,聚散飘零。
“我只要这一根。”安纳金说。
“哥哥,行行好,帮帮忙,就多买些吧。”他哀求道。
安纳金取下自己的配枪,放进烟盒:“我只能给你这个。”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以拿去卖了换钱。”
说完,他越过两个孩子,走进了门里,经过那拆人的老家伙时,他还能听到血肉横飞间的喃喃自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妮回来了,桑切斯女士会高兴的……”
“回来了,都回来了……”
他还对我有记忆,原则上来说不会伤害我,所以这地方足够清静,我可以放心注射1阶生物强化药剂,就当是免费的保镖……
安纳金看到了门后的景象。
没进来之前他还想,兴许这里保留了几分过去的模样。
但事实是一点没有。
有价值的东西全被拆走了,倾塌的垃圾掩埋了90%的空间,连同儿时的记忆一起,不复存在。
进门处只有一小片还算干燥的空地,再往里面,积水漫灌,无立足之地。
安纳金在门口,站了那么几分钟,接着转身出来。
这里已经无法容人了。
他仰头,看向自己的水帘洞,还是去那里吧。
重新爬回动里,找了个挡风的地方盘膝坐下。
此时已是日暮西斜。
他打开冷藏箱,将那支乳白色的药剂推进静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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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修真:英雄传》
103年3月的某一天,晚春,晴。
安纳金坐在水帘洞的洞口,扫视着春日阳光下,幽静的洼谷。
那里以前有一棵树,被戴安奶奶揍多了以后,我终于养成浇树的好习惯。
而那边,是戴安奶奶的药田,是这谷里最宝贝的东西,谁敢碰一下,谷里的人非活剥了你不可。
这地方,以前很热闹。
现在,听说有个改造疯子在这里游荡,坡上那旗杆就是他立的。
兴许我认识那人,可惜这么些年来,没一次碰到过。
“安妮。”
身后传来了声音,安纳金扭头一看,是明叔。
“您怎么找到我的?”
“我想这个时候,你只会在这儿。”
“我是偶然想到这里来的。”
“人生中的特殊时刻,你总会来这里,安妮,这是下意识的本能,你没法控制。”明叔轻声道。
“这,怎么特殊了?”
“你不高兴,很失落。”
安纳金今天早上刚从恶土回来,这一趟运输出了点岔子,半道上遇上了一个刚被藤壶镇劫掠过的恶土部落,那些人铤而走险,袭击了车队。
三手帮死了几个人。
“那不怪你,安妮,你做得很好了。”明叔说。
“还不够好,明明是大晴天,我本该识破他们的埋伏的,可是……”
他说不出口。
因为袭击发生时,他躲在货仓立和笹原千夏打视频,事后他回去查看了战场,如果不分神,他应该可以识破的——应该,吧。
“这不是好习惯,安妮。”明叔说,“恶土向导的职责是认路,在雨季指引方向,你并不是他们的领队——就算是,被人埋伏,责任也是前锋探路小队的,你和阿霸第一时间组织防御,指挥了反击,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但我本可以做得更好……”
“安妮!”
明叔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安妮——这,不是好习惯。一个人如果忽视客观条件,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最后只能被压到崩溃!”
安纳金笑了笑:“明叔……我哪儿有那么脆弱啊,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能做得更好……”
“不,安妮,”明叔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你身上一直有这毛病,答应明叔,得改。”
“好啦好啦~明叔,别这么严肃嘛……”安纳金拍拍明叔的肩膀,站了起来:“好的!听您的!”
他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不是这么想。
王明知道他还是没放过自己,安纳金,就是这样的安纳金,总是把笑容留给他人,孤独留给自己,如果他真的想通了,就不会一个人来这儿。
“以后少来这里,”明叔说,“要是让天网侦测到太多轨迹,让人知道你总往前叛军首领的葬身之地跑,对你不好。”
“哎呀明叔你可真唠叨……”安纳金没好气道,“我有注意的啦,不会出问题的。”
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会嫌弃老父亲唠叨。
“嘿!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你的背景,不能有一点瑕疵。”
“就算有又怎么样嘛,明叔……”
安纳金看着洼谷里的荒芜,语气有些低沉: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没有意义。”
他等了太久了。
他早就作好了准备,可直到现在,明叔也没能找到让他和行为调查部扯上关系的机会。
意志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消磨的,如果一直看不到希望,怀疑,是正常心态。
但王明并不担心安纳金的心态,他或许会有一瞬间的消沉,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他更加担心的,是别的问题,这些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多,这不完全是坏事,但是……
安纳金很听话,可本质上他并不乖。
“别急,安妮,就当这是一场磨练。”
“倒也没有急,明叔,只是有的时候我会想……”
就在这时,洼谷里传来了喧闹之声。
“小逼崽子!站住!给我站住!!!”
“一个!就要一个眼睛!”
“站住!!!”
“再他妈的跑老子把你肾也割了!”
两个夺命狂奔的孩子,身上有鞭打的伤痕。
安纳金看到了他们怀抱的烟盒,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人,但却有些看不懂后面的追逐者。
清道夫?
跑到这里对孩子帮的人下手,就不怕死么?
“那是怎么回事?”他问。
明叔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安纳金这些年来大部分时间在恶土,三桅屿的事情,他已经看不懂了。
但最终,他还是说了。
“那是孩子帮。”他顿了顿,“现在的孩子帮,会规定每日上缴的烟油钱,达不到就会挨打,你注意到没有,那俩孩子身上没有任何植入物。”
安纳金点头。
“他们是作为器官工厂培养的,如果长期没有业绩,就得以另外的方式支付。”
安纳金挑了挑眉毛:“现在的孩子帮是这样的?”
明叔看着一片荒芜的洼谷:“现在,可不是你那会儿了。”
“那这些孩子岂不是像猪一样被饲养着?”
“也不完全是,”明叔说,“要是能卖出业绩,自然就能混出头来,但要是不能……”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头,改造人已经把两孩子摁倒在地,一顿暴打之后,掏出刀子,就要挖人眼睛。
安纳金,看向了明叔。
他的目光平静,但王明知道,那代表什么。
“你最好别管。”他说。
“我们立誓创造出一个美丽新世界,让人能活出个人样,我们不管谁管?”
“这不是你的责任。”
“对,这是我们的责任。”
王明叹了一口气,拔出自己的配枪,递给安纳金:“我只能给你这个。”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以把他们的烟油全买下来。”
安纳金接过枪,跳下水帘洞。
——你可以把他们的烟油全买下来。
这当然不解决问题。
他走上前去,一枪打爆改造人的头。
这天晚上,他单枪匹马,灭掉了这个以人为猪的孩子帮——在这里,孩子帮有很多,卖烟油的,都是孩子帮。
晚上回家时,笹原千夏先是骂他为什么臭成这样,然后尖叫起来。
“你干什么了安妮!?这些血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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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年7月28,仲夏,烟雨迷蒙。
还是他的水帘洞。
还是人生中的特殊时刻。
明叔轻轻坐下:“你该回去一趟的,参加葬礼。”
安纳金注视着烟雨中的洼谷,摇摇头:“他们现在恨死我了。”
“是的,群情激愤,都说你抛下所有人自己跑了,你不出现,就坐实了谣言。”
“那不是谣言,我的行为比抛弃更加恶劣,是出卖。”
“这不重要,你只要走进那扇门,表现得伤心一些,掉几滴眼泪……”
“我觉得这不对,明叔。”安纳金打断了他的话。
“哪里不对?”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24号那天晚上的片区服务器被炸,您告诉我,当时是为了救援一支行动小队,可正常情况不是应该壁虎断尾,放弃他们,保存片区服务器的秘密吗?我们已经知道了机房所在,如果渗透进去,其价值会比一支行动小队更大。”
明叔面无表情:“这是上级的命令。”
“好,这是上级的命令——但这件事也直接给了我和行为调查部接触的机会,而为此,我们牺牲了三手帮的车队和城外一整支游击中队。”
“就只是为了,把我送进行为调查部,这么做,值得吗?”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渗透进行为调查部意味着什么,你觉得不值得?”明叔说。
“可不一定要用那么极端的手段,这是在赌!如果我失败了……”
“扛不住压力了?”明叔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只是觉得温和一些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了,我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时间。”
“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安妮。”
“我没有否定牺牲的意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能把所有胜利都建立在牺牲上!照这个玩法,不用等公司来收拾我们,我们自己就把自己搞死了!”
王明没有办法回答他,事实上,他现在的情绪很复杂,他甚至有些暗爽……我养的崽子,不是蠢蛋,他意识到了整个计划中最不合理的部分。
太急功近利了,伤亡太惨重了,完全就是一场豪赌。
“还记得上次在这里吗?明叔,我说,我有的时候会想……”
“我有的时候会想,我们真的如我们自称的一样,是革命军么?”
“我看不到这几十年来的牺牲有什么效果,恶土越来越糟,公司越来越强,而我们越来越不像我们,有时我甚至有种感觉,那些口号,是不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以后也不会存在。”
“那天晚上……”
安纳金缓缓讲述:“我和那几个黑袍子向游击中队发起反击,他们抵抗得很英勇,我却不得不向他们痛下杀手,我们抓住了几个活口,审问之后才知道,他们只接到了格杀令,命令要求他们全灭这支车队,却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我想,明叔你肯定没有告诉他们,这本来就是全部的命令,他们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只是死在我手里,给我一个,登场的机会,对吧?”
王明没有回答,事实如此。
“所以我亲手割开了他们的喉咙,热血喷在了我的脸上,您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很爽,明叔。”
“我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追求破坏与毁灭的本能,夺走他人生命,竟然给了我一种成就感,那些血,是温暖的,带着一股铁的甜味。”
“不必为此羞耻,”明叔说,“人性中本来就包含卑劣的部分,存在即合理,重要的是,你要超越它。”
“不,出发之前,您告诉过我,觉得羞耻,就记住这种感觉——可您现在又说,不必为此感到羞耻。”
“那我应该还告诉过你,界限很重要,我们与他们之间,有,且仅有一点不同,这就是界限。”
“可我看不清界限了,”安纳金说,“将业务员当做炮灰,随意抛弃,把无辜者卷入,任人屠戮,用一个谎言作为赌注,牺牲一支原本应该大有作为的游击军。”
“我只看到了内耗,这么做,和那些以人为猪的孩子帮有什么区别?”
明叔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笑。
这就是,我选的人呐。
他指向雨幕中的洼谷,指向某个安纳金还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看那里?还认识吗?”
安纳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垃圾堆里,躺着小孩残破的尸体。
几个月前,他救下那个。
“还记得我给你的建议吗?——买下他全部的烟油。”
“可你非要动手。”
“你以为扫掉了这拨以人为猪的孩子帮就完了?”
“那些被你解救的小朋友,根本没有办法在这里融入其他群体,他们在被奴役的同时,也被保护着,这,就是秩序。”
“而你掀桌子,打碎了秩序,结果呢?你并没有建立新的秩序,安妮。”
“破坏很容易,将业务员当做炮灰,随意抛弃,把无辜者卷入,任人屠戮,用一个谎言作为赌注,牺牲一支原本应该大有作为的游击军——这些,都很容易。”
“难的是之后的事情。”
“这是个结构性崩坏的问题,安妮,当你身处这个局中,面对一次死亡与面对一千万次死亡,恐怕并无差别,甚至连你自己的生命,在客观上也并不属于你。”
“既然你这么喜欢思考,安妮,那不如想想,那天你除了买下他所有烟油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们要去追逐的道路,即便,这条路会显得冷酷无情。”
安纳金已经走了。
他总是这样,在面对自己无法面对的东西时,会选择一种近似于逃避的方式。
明叔松开了自己隐藏在身后的,紧握着的拳头。
然后那只手开始颤抖起来。
就差,一点点啊……
就差一点,他就要被问倒了。
这其实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安纳金,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适合做情报工作者的人,他自己的想法太多,太不好控制了。
明叔曾有很多选择,那些选择中,有人更聪明,有人更听话,有人的直觉更准……
但他最终选择了安纳金。
因为他相信,这个孩子可以超越自己,超越那些自己无法超越的人。
最终,他将超越人类幽暗的本能。
他有这样的潜力。
叮铃铃~~~
电话响了,那是一个旧时代的手机。
明叔笑了笑,接通电话。
“什么事?”
那头传来了安纳金平静的声音:“是我浅薄了,明叔,我认错。”
“还有呢?”
“紫罗兰联系我了,我需要您给我参谋。”
“等着我。”
王明挂断电话,眺望青灰的天穹。
他还不是最好的。
但我相信,无论栖身多么污浊的泥沼,他都不会沉沦,他会竭力挣扎,殊死奋战,终有一日,他会成为最好,成为刺破黑暗天穹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