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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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绿林草莽就不是独立存在的。或官匪勾结，或揭竿造反，帮派背后，必有官方背景。即便如盐帮，也是因为有泰华这个国家站台，否则其在大唐，莫说飞速发展，就连生存都是问题。这其中原因归根结底，便是一个”钱”字。

再说这漕帮，明面上是从事漕运的苦哈哈们，聚集成社，抱团取暖。但在这大运河上，货船接踵摩肩，熙熙攘攘，除却官府税收，仍有巨大的利益抽成，犹如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诱惑着各方势力。

其间明争暗斗，刀光剑影，堪比沙场，血迹斑驳。既然最终这漕帮胜出，总揽了漕运的灰色收入，这就等于向天下宣布，其背后立着一只饕餮巨兽，普通人等，敬而远之。

而像董厢兰与安媚儿这等伶人，除了笑脸迎合，任其摆布之外，并无其他选择。洪毅顾虑正在此节，运河地区，盐帮尚且退避三舍，寻求势力均衡，如今对方点名乐康居头牌，自己当然不必强势出头。

但董庭兰还是面带忧色，想想也是，两个姑娘虽说伶人，但也是清白之身。这漕帮收取黑钱，虽然不声不响，但混迹江湖之人，有几个能是善类。洪毅莫名后悔起来，这么久时间，整日陪老董沉迷探究音乐，竟还未提及邀约几人北上一事，若是此时生出什么变故，岂不是后悔莫及？

于是乎，长宁带着虎子、獭子扮作了小厮，里里外外布置了下来。洪毅几人与老董包下隔壁厢房，以策周全，方使董庭兰静下心来。

不过经此一事，洪毅暗道，老董心中必然盘算离开的事宜了。误打误撞，希望因祸得福，此番一定要把握机会，将老孟、董氏兄妹，速速带回北苍，使泰华的文化建设，提升一个档次。

果然，不出两天，便来了一众帮派伙计，先是里里外外细细检查，然后就清空了天字号厢房整个楼层，如此一来，洪毅所在的隔壁厢房，便无法藏身了。董庭兰瞬息又紧张了起来，众人好说歹说，才勉强将其稳住，一起去了别院。

不过来客也并非草莽绿林，而是几个同样二十出头的青年。看起来颇有风范，中规中矩，只是慕名而来，听听小曲。只是这几个青年必是来头不小，安保齐备，警戒森严，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暗处定有劲装武士出现，让洪毅好生惊讶。

如此平常过了两天，大家都相安无事，忽有一华贵家仆，由老鸨子带着，来了别院，指名要洪毅与董庭兰前去侍候。本来洪毅倒也不在意，但来者颐指气使，神态嚣张，惹得长宁不悦。

公子何许人，泰华之主，来这唐国，还要侍候他人，怎能忍得。如此吵嚷几句，不料引来大群打手，将洪毅所在别院围住，要给点颜色瞧瞧。其实这别院内外，乃至周围楼阁，亦有海东青战士藏在暗处。强弓劲弩，钢刀利刃，乃是洪毅的倚仗，以策万全。

只是江湖事，江湖了，能动拳脚，不伤性命，这是原则。洪毅不想将事情闹大，便也应允了这强邀，可叹这群打手仗势欺人，又要长宁磕头道歉方才作罢。

情势瞬间便成死局，即便长宁要跪，洪毅也不会答应，原因无它，男儿膝下有黄金，华人无下跪的礼仪与习惯。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只见那漕帮领头之人，身形壮硕，自持有些身手，提议比试拳脚，谁的拳头赢，谁的道理通。

这个办法倒是合了江湖规矩，也能让洪毅几人接受。若论打架，长宁可称将军，武艺可丝毫也不含糊。当下言定，双方划下道儿，拉开架势，便斗在一起。

那壮汉力量威猛，亏在笨拙，长宁不仅灵动，且下手毫不软弱，一来二去，那壮汉便吃了大亏，只挨打却打不到人，气的哇哇大叫。这一吼乱了局面，漕帮帮众见头目吃亏，渐渐合拢过来，意图不轨。

洪毅瞥见这些打手人人持械，又是里三层外三层，数倍于己，怕长宁吃亏，喝止住比试。长宁跳出圈外，冷眼看向漕帮众人，瞬间拔出木刀，嘲笑道：“怎么？单挑不行，群殴便行了？”

但凡年轻人，火气都是旺盛的。那壮汉眼角已然冒血，被长宁一激，索性大手一挥，还真就打算不讲武德，群起攻之。洪毅好久不曾动手，心痒的很，让定邦护住老孟几人，旋即仗剑而立。

陌刀锋利，为防多生事端，洪毅一行明面上的武器皆为木质，但即便是当棍棒使用，打在身上也是痛不可当。洪毅与长宁挡在别院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漕帮虽然人多，却也施展不开，就在那月门挤作一团。

长宁一个甩击，打在一个汉子脸颊，那汉子怪叫一声，登时半边脸肿了起来。旁边几人见状，大吼大叫，倒是虚张声势多些，却不敢欺身太近了。洪毅暗道，原来之前那些武侠小说都是唬人的，什么江湖豪杰，还不是如常人这般厮打。

这一来竟霎时起了玩心，尽情搏击起来。这可急坏了警戒的海东青，如此混战于一处，根本无从下手帮忙，只能静观其变，顺势而为了。

忽然一声大喝，止住了漕帮帮众的围攻，一名胡子大汉，陪着两个青年疾步赶来。那大胡子显然对两个青年颇为忌惮，眼见受伤的几个漕帮帮众，虽然面带不悦，却只能压下，愠怒道：“让你们前来请人，又不是抓人，怎弄成这般模样。”

眼角带血的漕帮头领一脸惶恐，垂头不语，倒是其中一个青年见洪毅二人身手不凡，玩味道：“四哥，此二人勇武，可是你的对手？”

另外一青年沉稳刚毅，言语却很不和善：“拳脚之事，需过手方知。”话音一落，竟欺身而进，直奔洪毅而来。

唐时之人，尚武且好勇，崇拜力量但缺乏技巧，这也许和李唐血统中的胡人基因有关。洪毅见来势凶猛，直来直往，倒是不慌不忙，迅疾出手，扣住来拳之腕，猛地朝自己这边一拉。

借力打力，其势何止翻倍。洪毅一扣一拉一侧身，便是曾经折服了杨定邦的绝招。那青年收身不住，眼见向前扑去，便要出丑。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一个翻滚，卸去冲力，竟是有些手段，口中不禁讶然一声：“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