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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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华海军鲸海号上，东方至信于那中军帅账，言明了下一步剑锋将指，令夏国忠畅想无边。却见萧千里一脸怒意，自外而回。他身后跟着一名军医，也是义愤填膺。

千里见着至信，将军帽往桌子上一摔，气呼呼说道：“特战队牺牲一人，确定被暗器划破了皮肤，而死因刚刚查明，竟是中了河豚之毒。”

“公子诏令天下，我华人之命，千倍偿之。尚氏这鼠辈，不仅预谋暗算，还使用喂毒这等下三滥手段，当真是不可活之。”

说罢怒气未消，又在堂中疾走了几圈。至信与夏国忠也是一惊，战场不是江湖，正面较量，真刀真枪，胜负有命，正大光明，死于毒物，着实令人孰不可忍。

而此刻心思细腻的至信，却是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公子曾言，河豚之毒提取不易，且倭人善用此毒，亦应明其制法。难不成有倭人混迹于此，且与琉球某股势力勾连，究竟是王室还是尚氏呢？

想到九州兵不血刃即并入泰华，原住倭人又大批迁徙，凡此种种，至今却风平浪静，好似一股邪火，表面沉寂，暗地里应愈发的炽热了。

若是如此，今夜行动恐又要生出一些变数，如此思量了一番，更是惊觉事情未必如此简单。至信收拢心神，朝夏国忠会心一笑：“看来天要帮你，你这一营将士，怕是想要休整也是难了，回去通知军官，明日全力攻城，你们担任主攻。”夏国忠闻言大喜，乐滋滋疾走而去。

千里见至信改了计划，便料定这搭档发现了什么，却未当场言明，应是还未坐实。待夏国忠离去，千里与至信坐定，重新将半年情势捋了一遍，也是觉得稳妥为先。

这琉球本岛，说大不大，说小可真不算小，若说藏下数千流窜的倭寇，可一点都不算意外。这个变数起初并不在计划之内，现在考虑进来却要慎重一些了。

只有等天亮了，思明瞻若真的前来谈判，便说明他不知此事，无甚依仗，心虚没底。而如果那尚氏强力反抗，便可能是因有了倭兵的支持，自大膨胀。

千里不禁笑道：“原以为和平处理，可使这津梁少染些血污，现在看来，少于千条性命，还真难以压下那些不服的邪魂。”

至信点头答：“不过却也有大利好，如此一勺烩了，胜过日后后院起火，防不胜防。”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忙活起来，看来这和平条约，得改上一改。

帐外，一只信鹰腾空而起，径直飞入夜幕，半柱香后，柳步成接到命令：暂停一切作战计划，原地潜伏，等待命令。柳步成心中一紧，两位主帅虽然年轻，但征战至今，不说算无遗策，却也从未出过大的疏漏。像今次这般突然变更进攻目标，而且还是在军中瑰宝特战营的行动之中，可谓首例。

定是出现了什么突发且紧急的意外，难不成这尚府之内，还成了龙潭虎穴。柳步成不是贪恋功勋之人，泰华记功，也从不以单纯取胜为标准。

他望向夜色之中，早已不见踪迹的部下，暗道一声隐蔽的不错。这些宝贝疙瘩，成军不易，看来胸中那团烈火，得先压上一压，待有了新的情报，再大展拳脚不迟。

如此峰回路转，跌宕起伏的过完后半夜，时候将近寅末，斥候来报，津梁城门大开，影影绰绰出来一队人马，往港口行来。至信眼睛一亮，看来这思明瞻膝盖软了，尚氏勾结倭人，嫌疑瞬间增大。

千里则不骄不躁，让至信只管将谈判的价码抬高，至于有无倭人，且看尚氏稍后的动作。

来者确实是思明瞻，此刻他正苦不堪言。按说谈判应在天光大亮之后，文武官员齐来送别预祝，讲些吉祥之言，自己才大摇大摆的出行，彰显一国风范。

无奈觉都还未睡好，自己的贴身宫卫便来奏报，这城中数个地方竟有不明身份之人，手持兵甲集结，看似图谋不轨。想起尚氏的狼子野心，思明瞻不敢托大，与那泰华早晚都是一谈，不若早些出发，也好规避一下风险。

不过他自圆其说的幻想，却丝毫掩饰不住那近似逃难一般的仓皇。此时夜最寂黑，宫卫们打着火把，一溜小跑，却不忘紧张四顾，思明瞻坐在车里，还在不断催促御夫快些，仿佛再慢一点，那城内便会生出许多恶鬼，将这些人等，尽数吞噬了去。

许是心切，虽说夜路难走，这支队伍倒也算风驰电掣。下了一段坡路，又过了一片滩涂，便见前方一片通明。一将立于马上，拦下车驾，自报家门道：“本校尉乃泰华海军陆战队，夏邑营弓马队副夏破奴，为防歹人加害天孙国王，特在此处相迎，敢问车内是否是天孙王啊？”

宫卫首领林语琅松一口大气，连连称是，岂料这夏破奴并不让路，黑着脸道：“我怎知是真是假，敢请天孙国王移步下车，让小校看个清楚。”

这便有些欺人了，堂堂一国之主，怎能被一小校喝令。林语琅大怒，便要发作，却见车门一开，思明瞻已沉步下车，缓缓踱来。

夏破奴心道，我怎识得你这猥琐君王，落魄如此，却还端着架子。不过探报无误，至信将军早就言明，这辆车中，便是天孙王思明瞻。

既已给了下马威，对方也回足了面子，夏破奴也就佯装打量了一番，满脸堆笑道：“果然是大王金身，请速速前去合议帐，大王既到此处，便安全无虞了，再无宵小可害了大王。”

这话里有话，思明瞻闻听一惊，难不成自己所处境遇，那泰华主帅已尽知？不过这番话确也使自己内心大定。

马车继续前行，林语琅打马擦身夏破奴身侧，心想这小校好不懂规矩，正要喝斥一番，却见夏破奴顺手丢过来一物，状若鞭绳。林语琅定睛一看，出了一身冷汗，那赫然是串起的数十只人耳，血迹方干。

“今日夜半，我军发现这滩涂之中，潜伏着一众贼子，鬼鬼祟祟，恐对尔等不利。我海军元帅萧千里大人一声令下，全歼了这般草寇，经此前出使津梁城的士卒辨认，其中几人，貌似天孙国尚大人的车马随从……”

夏破奴傲然举刀，直指苍穹，令林语琅一凛。“萧大人说了，心向泰华，必为该生之人，图谋不轨者，便是该死，定做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