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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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日的比试结束了，洪毅私下授意长空，约了谷奇瑁夫妇以及达春、佳珲和戴鹏几人共进晚餐。宜静、兰欣拉住谷奇坤，软磨硬泡的一并拖了同去。年轻人喜欢扎堆，彼此又都熟识，倒是铁利部的尼莽吉爱凑热闹，非要随着姐姐蹭饭。

其余几人见状，都嚷着同去，怕鄂鲁使鬼手段，夺了谷奇坤芳心。桦太部的塔石哈、拂涅部的多罗，越喜部的额尔赫，虞娄部的费馨，结果加上长清、长宁，满满当当两大桌。

众人坐定，先是上了几盘烤肉，又端来几个炒菜，让他们顿觉新奇。随后侍从报来两坛好酒，打开封盖，酒香扑鼻而来。小伙子们年轻气盛，都想在酒桌上扳回一盘，连称满上，便欲痛饮。

洪毅却发话说，每人至多这一碗，慢慢喝。长空也帮腔道，此酒性烈，喝醉误了明日比赛之事，别说事前未及提醒。谷奇瑁先闻了闻，酒气尤盛，确实和之前所饮过的水酒不同，便也点点头，喝下一口。

烈酒入喉，辣的他眉头一皱，待入腹中，所过之处成一条暖流。众人见他表情古怪，紧张不已，难不成这鄂鲁敢下毒？忽听谷奇瑁大喝一声：“好酒！”端起酒碗，又是一大口，吞下后还不忘咂咂嘴，貌似回味无穷。

众人长舒一口气，遂尝试了一下，确是刚烈无匹，倒应了男儿本色。渐渐适应后，推杯换盏，渐入佳境，连宜静也喝了几口。兰欣太小，禁止饮酒，满脸的不高兴，谷奇坤却是女将身份，面对一群男儿，竟是不让须眉。

没一会，酒碗都见了底，都称不过瘾。长空望向洪毅，洪毅看了看大家神色，酒量确实不错，略一点头，便又斟满一碗。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郡利部的兄妹三人，都对这古铜色脸膛的青年唯命是从，便纷纷询问起洪毅身份。

这一问，还真是问住了当事之人。长空看着宜静，宜静看着洪毅，洪毅避无可避，只能看向兰欣。可怜的兰欣，反应倒是快当，对着洪毅怯怯的叫了声：姐夫？

姐夫？还是问句！究竟是也不是？众人一脸懵圈，纷纷摇头，以为酒气上涌，没听真切。尼莽吉更是一跃而起，问宜静道：“小妹你已嫁人？”

宜静见状，点头应道：“我心属公子，两情相悦，只是婚期未定。”

谷奇坤接住话头：“这位郎君是中土王公之子？”郎君？王公之子？这下轮到洪毅摇头晃脑了。

宜静连忙澄清：“公子并非中土人士，也不是王公贵族，至于来自哪里，暂时不便相告。不过公子言说官话，对靺鞨语一窍不通，所以我们都说汉话如何？”

所幸这些族长之子，都接受了汉化教育，如论官话，还真就长空当年学的最差。当下言语少了许多障碍，却还是那京剧唱白，抑扬顿挫的令洪毅感觉不太真实。趁此机会，洪毅也询问了一下称呼的问题。

原来唐代的称谓，确是与洪毅概念中的大不相同。此时称呼年轻男子，便是“郎君”，管年轻姑娘叫“娘子”。碰上老人称呼“丈人”、“阿婆”，有身份家的女主，才称“夫人”。父亲母亲倒是一样，不过也有称男主人为阿郎的，甚至加上排行，称呼三哥四哥。可见，真正的兄弟之间，唤兄长更为贴切。

补充了一番知识，也算让洪毅大开眼界，庆幸在郡利开展的现代汉语教育。对于此时的汉话称谓，竟还不如少数民族，也让自己颇为尴尬。众人对洪毅身份终未搞懂，只知他与宜静自是相爱，而且郡利部对此，好像还乐见其成。

只有尼莽吉闷闷不乐，初见宜静时尼莽吉便怦然心动，如今暗恋之人已经心有所属，当真苦闷至极。内谟彦知道弟弟心事，悄悄好言相劝，尼莽吉却憋一口气，想找机会证明自己。

这第二碗酒，速度自是降下来了。一是众人皆发觉此酒劲大，既不敢狂饮，也不舍得这么快喝完，倒是浅酌起来。内谟彦掏出一个锦袋，将袋中之物倒入谷奇瑁手中，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令洪毅酒醒一半！花生？

后世皆言花生原产美洲，明代后期从南洋传入我国东南沿海。但解放后在浙江吴兴钱山漾原始社会遗址中，首次发现了两粒碳化的花生种子，经测定距今近五千年。

这证明我国在新石器时期，花生就已存在。至于为何史籍中无甚记载，却是因为此时花生并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叫“干岁子”。洪毅眼放精光，本来打算差人去大唐遍寻此物，不料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下命人搬来数坛好酒，又取来百金，要换这十几粒花生，如此一来，倒是众人一愣一愣的。谷奇瑁不忍占洪毅便宜，将来龙去脉说与众人听。

原来这干岁子，是自己阿爷倪属利稽去营州时，安东都护使薛泰送的礼物。说少见也少见，据说此物只在大唐南方才有种植，说稀奇也不稀奇，目前府中尚有足足两箩筐。谷奇瑁见洪毅坚持，最后只好收了礼物，承诺换他一箩筐花生，此事才作罢。

借着酒劲，洪毅又提起一事，说最近思慕部附近，涌来一批室韦难民。戴鹏惊奇不已，自己才离开几天，何况祖父尚在部族压阵，怎地一点消息都未得到。越喜部的额尔赫一拍大腿，嚷着要去虏来作为奴隶贩卖，让洪毅心头不快。长空察言观色，说明这些难民已入郡利，众人这才作罢。

谷奇瑁深知洪毅身份特殊，此时言及难民，必有深意，试着探寻了一番。洪毅却故作深沉，只说他们是家园被毁，逃难来的，并未提到夜袭一事。他打算导演一部大戏，以求令长空名声大噪，既赢得美人归，又闯出一个震天响的名号，方便日后震慑宵小。

见时候不早，长空示意罢席，众人念及明日比赛，也欲回去歇息。只听长空无意说道：“今日饮了些烈酒，大家千万莫耽搁了明天的比试，我会早一个时辰在桥边等候诸位，骑射场上，大家再行公平较量。”

众人不以为然，纷纷离去。洪毅见都走完了，面容一板，对长宁说道：“有些人既然不知死活，图谋不轨。我等便将计就计，借他们尸骨，立我们名头。令斥候严密监视，旗语传递信息，切勿打草惊蛇。”

长宁跃跃欲试，遵令前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