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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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洪毅踌躇满志，打算大刀阔斧，施展抱负之际，一场意外突然发生。这场意外说大不大，根本无法阻挡历史的车轮，又说小不小，直接改变了其个人的感情甚至一生。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乃是亘古不变的生命历程。
洪毅病了，许是水土不服，许是劳累过度，总之，自诩为国防身体，正值血气方刚的他，竟是发起烧来。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吃了什么药，黏糊腥臭，滑不溜丢，总算是将体温降了下来。
这一出整得不知道多少人一身冷汗，整个郡利部更是鸡飞狗跳，一阵紧张兮兮。毕竟这可是天神下凡，金刚不坏之躯，怎会身体抱恙，这不是猛抽自己耳光吗？好歹札克善威望足够，给出一套说辞，暗指洪毅为生民消除业障，偿历代罪孽，这才有此一劫，反正怎么玄乎怎么来，反而令众人信服，还多了一重感恩戴德。
这些洪毅自然不知，他昏睡几天，浑浑噩噩也不知谁在照顾，只觉得一日好过一日，总算不再糊涂，恢复了神智。真不才刚刚好转，便是一番应酬接待，自萧万寿开始，一波一波前来探视的人们络绎不绝，直让他苦不堪言。
对此他倒也能理解，毕竟许多人寄希望于他，期盼改变命途，咸鱼翻身，若是自己出了变故，岂不是美梦顷刻化为泡影。晨光乍现，天地间一片清宁，如此优质的生态环境，自己怎么会生病呢。
一只布偶出现在门口，步履蹒跚，滑稽可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布偶有些年头了，浅灰色调，不堪艳丽华美，却是女孩最为心爱之物。宜静躲在门外，只露着这只套了布偶的手，学些怪腔怪调，想惹洪毅大笑，洪毅不忍拂她好意，勉强勾勾唇角，却无笑声，倒让门外少女毫不知情。
一股淡淡情愫，就在无声无息之间，在少男少女的心中埋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萧万寿夫妇肯定深谙此道，日日相见的年轻人儿，又无旁人打扰，早晚会走到一起。洪毅轻咳一声，宜静应声而现，却是一脸紧张，洪毅微笑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去忙活盐场，也不学习，盯着我作甚。”
少女忽的扭捏起来，一丝红晕爬上双颊，眼神却是不躲不闪，故作镇定。“我想在咱们这里，你语言不通，也没人陪你闲话，又没个有趣的玩意，可以逗你开怀，所以就把我最宝贝的灰灰儿带来啦！”
洪毅忽然有些心疼，这破布烂衫扯下的原料，粗制滥造的布偶，不知出于谁手。心念一动，便喊宜静弄些皂粉来。让这丫头一阵撩拨，洪毅还真感觉身体大好，他踱到户外，恰逢朝阳绚烂，和风扑面，一时心旷神怡。
宜静归来，按洪毅吩咐冲成皂液，洪毅信手拈来一根秸秆，映着阳光，五颜六色的泡泡随风起舞，美轮美奂，女孩看得都痴了。可惜此时的皂粉太过粗劣，泡泡不能持久，转瞬便破裂崩散，令人唏嘘不已。
洪毅见宜静心思沉在皂泡之中，觉得她竟是如此多愁善感，完全不似这靺鞨族其他女子，遂问起这布偶的来由。宜静嘴角含笑凝视布偶，双手紧紧握着，仿佛怕这布偶被夺走了一般，呢喃道：“这是母亲送给我的。”
洪毅不禁一阵腹诽札克善的手工活，同时不忘夸下海口，将来定要送给少女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宜静没听说过什么金发碧眼，趁机打听，洪毅便将这世界之大，人种肤色，粗略介绍了一番。
犹如打开了一扇天窗，带宜静来到了另外一个大千世界，什么八大奇迹，基督佛陀，黑白肤色，连眼睛都可能不是黑的。两个年轻人一聊竟是一天，宜静秒变十万个为什么，即便吃饭的间隙也不放过。这世间太奇妙了，特别是美洲的几个文明，竟是专攻天文，貌似来自不同星系，将来一定要陪公子亲自去探究一下。
直至傍晚，洪毅被宜静问的脑袋发昏，想起那只布偶，随意一句：“这大祭司的手工女红也真不咋样，布偶做的如此难看。”却见宜静眼睛一红，轻声道：“这布偶虽丑，在我心里却是最好的。”
洪毅生病，夜校自然无人授课，但学生们依然按时按点，讨论自习。许多东西，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时才追悔莫及，见这些青葱少年如此上进，洪毅竟心生一丝惭愧。自己今年十八岁，自认还算用功，但与他们相比，不及万一，当即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自己所知，倾囊相授，助他们逆天改命，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边洪毅休养生息，那边郡利部高层却马不停蹄，按部就班的运营起来。起初黑水部设立了都督府，其他诸部只是换了名称，依旧按照旧俗，如今已不合时宜，萧万寿便从勃利请人来此，打造一套唐廷模式的官僚体系。札克善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几乎见不到她的身影，君权神授，机不可失，洪毅的出现，似是其早就等待的一个契机。
萨满教的根基是原始教义中的泛灵论，即万物有灵，灵魂不灭，基本没有主神。其组织松散，理论模糊，大多按照氏族部落形制各自为政，互不干涉。札克善将洪毅立为主神“长生天”，并建立起更为严密的等级与组织，培养专业的神职人员，编写教义，越来越倾向于打造一个，集权政治状态下的统治机器。
对此洪毅知之甚少，对于神权，他一点也没有兴趣，受萧战的影响，他对于郡利部目前的蜕变也没太在意。至于长生天这个名号，就当他是个吉祥物吧，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呢？
倒是一些移风易俗可以顺势而为，毕竟周围环境太过迥异，容易使得自己滋生格格不入之感，继而抑郁。这点洪毅倒有信心，要把这山野泽国改造成国际都市，肯定难如登天，但若搞成现代化乡村小镇，则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