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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上巳(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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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喜欢你的醉玲珑。”

云栖弯腰伸手去接,连声称谢,她当然打算借机穿上逃命神器。

既然这家伙没穿衣服,她还打算在逃跑前把他那身汗津津的臭衣服带走扔掉,让他干瞪眼。

想着,她竟然乐了。

那人皱眉,伸过来的胳膊忽然凝在半空中,“你觉得浑身发冷?”

“对呀!”

“可我觉得你像是很高兴?”

“光脚的有鞋穿当然高兴!”

“唔,”那人剑眉一挑,“你那双鞋该洗洗了,我让老刘头给你拿双干净舒服的!”

“不必了,我的脚认鞋,只有这双才对胃口!”

见事情有变,云栖猛地伸手去够,那人如同猛虎扑食般跃起,一把将她拽入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呜呜呜……这谁啊……今天真是倒大霉了。

云栖呛了口水,挣扎着站起转身想要逃走。

不料肩膀被那人摁住,两相撕扯之下,只听得“哧啦”一声,云栖后背上的衣服被那人撕裂。

一股女儿家特有的嫰香扑入鼻息,满目尽是晶莹透亮的雪白,那人立时呆住了。

“放手呀!臭流氓!”云栖心火冒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扭过身子来发火,一拳打出去。

孰料那人侧身躲闪,手里却仍旧死拉着她的衣服,又听得“哧啦”一声,变本加厉,连衣服前面也一并亮相。

云栖火冒三丈,十爪齐上,“啊——”

那人捂住脸,面罩已被云栖一把抓到手中。

等捂脸的手移开,露出一张古铜色的俊脸,两边脸颊上赫然十道爪印。

由于云栖出手凌厉,那十道爪印还在流血。

云栖呆怔住,登时猜出个大概,是他救了自己,看着他那副又怯又恼的模样,既好气又心疼,跺脚:“窦三郎,你发什么疯!”

窦三郎怔立着,目光流连处......粉白软糯。

如同雷霆穿行于身,窦三郎那双俊眼忽然冒出邪火,一把抓起她的手,霸道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另外一只手臂探过来,一把环住她的细腰。

他的胸膛宽厚结实,蜜色的肌肤光滑,浑身火烫。

在触碰的刹那,身形凝结的云栖忽然间就变得发烫起来,而且还在发着抖,就像是跳动的火焰一样,刺激得窦三郎连咽喉都似被堵塞住。

他紧紧拥抱住云栖,火烫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仿佛织就一张欲望的网,将彼此包裹在当中。

情愫在唇舌辗转间汹涌,整个世界似已消逝,只剩下一片混沌,而他们彼此的爱意却如同滔天巨浪般汹涌。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紧拥着从水下钻了出来。

云栖脸涨得通红,大口喘着气,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抬着眸子痴痴凝望着他挂着水珠子、却愈发英武的脸。

过了良久,忽然偏过头去在他胸膛上狠狠咬了一口。

牙印鲜红,竟然与两边侧脸上的抓痕遥相呼应。

他闷哼一声,大手把在她的腰际,盈盈一握的感觉令他浑身再次绷紧,刻意的压抑令那声陡然暗哑:“你这是杀夫!”

云栖翻了个白眼,“做梦,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窦三郎皱眉,再次微微眯起眼睛,“你我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云栖想着红绡说起的那些关键问题,心忽然猛烈地抽了抽,她害怕......但人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现实的呀,惴惴地开口:“你、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该已经成亲了吧?”

窦三郎紧绷的身体忽然僵了僵,把她拥得更紧了,却沉默着没有吭声。

有时沉默便是最诚实的回答,而且,这已经足够了。

云栖脸上的笑已然凝结,心里泛起莫名的揪痛,抬起盈着泪水的眸子望向北方的星空。

心里本准备了许多问题,然而,已经没有心思、也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

她想释然些,三妻四妾在这里本就如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也许需要改变的恰恰是自己。

可一想到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曾经或者将来都会有着同样刻骨的爱恋,说着同样柔情蜜意的话语……

凭什么呀?!

既然自己对他一心一意,他又怎么可以四处留情?

忽然间云栖变得很愤怒!

恨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动心?恨跟他的第一次热吻。恨为什么爱得如此投入,如此享受?!

不经意间,云栖已经将窦三郎轻轻推开了。

身体的确是最诚实的。

“云儿,”突然改变的称谓令云栖莫名的甜,无措地任由他再次拥紧自己。

这次异乎寻常的紧,令她呼吸近乎停滞,仿佛想要把云栖揉进他的骨血里,“我不想对你有任何的隐瞒,但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动了心,我好怕,好害怕你……会离开我!”

心乱如麻的云栖却没有吭声,身体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垂下头来,发疯似的吻着她的脸际,想要将她满脸的泪水都拭去,“我不许你哭,我要给你幸福,我们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爱一辈子。”

云栖摇了摇头,眼泪继续往下掉,可哽咽的语气已平复下来:“你很好,是我一下子接受不了,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明天我就带你去拜见欧阳询,等你在这的娘家安排好,我们择吉日成亲。”

“欧阳……”云栖心间一颤,抬眸寻觅北方星空那颗最亮的星,星似钻石般嵌在夜空里,很远很远,却熠熠生辉。

霎时间,泪水再次迷糊了她的双眼。

山风轻拂,穿过掩在青雾里的竹林,风中忽然响起一阵缥缈的琴声。

琴声缓缓,带着种淡淡的忧郁,美得令人心碎。

所唱的歌词更是凄凉幽怨: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窦三郎抬起头,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脸色一靑,紧抿着唇深吸口气,低头亲了亲云栖的脸颊,“婚事我都已安排妥当,你在这里歇会儿,乖乖等我,我......去去就来。”

目送着窦三郎的身影没入夜色里,云栖从泉池中起身,正在梳妆更衣,忽然听得亭子顶上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

云栖心里一惊,正待探看,忽然有个细细的声音喊:“云栖——”

抬头看去,眼前空空无人,她连忙穿戴整齐,拔出等离子匕首,又听得一声:“云栖——”

垂缀的轻纱忽然被撩起,轻纱后探出一个小脑袋。

“猴子,”云栖刚要叫出来,但见这“猴子”全身缎子似的金灿灿鬈发,面目如人,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又细细喊了一声:“云栖。”

居然是一只猴子在喊自己的名字,云栖愣了愣才稳住神,拱手笑道:“猴兄唤我何事?”

那猴毛茸茸的胳膊拉着屋梁一个纵跃,落到地上,似人般站立,立起来只有半人高,两团丰满的雪白堆在胸口上,竟然是个——雌的。

云栖笑道:“错了,原来不是猴兄,应该怎么称呼你——小美猴?”

小猴皱了皱雪白的鼻子,龇出两粒小小的白牙,“叫我伊达好了!”

“伊达?”好奇怪的名字,云栖礼貌地赞道:“多好听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猴子开心拍手,“我从小就叫伊达。”

“从小?”云栖四下看了看,“你住在这?”

伊达摇了摇头,道:“我是专程过来找你的。”

云栖吃了一惊,“你我素不相识,找我做什么?”

“你不用等他了,因为今晚他不会回来了。”

云栖笑了:“你如何得知?”

“因为他的夫人已经到了。”

应该就是那阵凄凉幽怨的歌声,云栖叹了一口气,“大半夜的,他的夫人怎么会来这?”

“是我请那位夫人过来的。”

“你又是如何请的?”

伊达伸开小手,掌心里赫然是自己准备送个窦三郎的香囊,怪不得腰袋里那只纹着并蒂莲的浅紫色香囊消失不见了。

云栖接过香囊,指尖轻抚着那株浅粉色的并蒂莲,垂下的眸子里蒙了一层泪光,苦笑着喃喃:“唉,长痛不如短痛......谢谢你请她过来。”

云栖收回匕首,离开前不由得又一问:“你怎么认识我的?又为何要请他的夫人过来?”

伊达已经蹿上了屋顶,嘴角上扬,似是笑了,“我只是喜欢你的醉玲珑。”

沐浴在月辉下的醉玲珑,花瓣似玉琢般玲珑,在夜风中摇曳的花影投在男子俊美的脸颊上。

闭着双目的男子高鼻、深目,眉目俊朗,披着白袍的身躯洒满月辉,头上的翠玉莲花冠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他终于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声音:“客人到了?”

“师尊所说的时辰分毫不差,我刚到门口,就碰到东宫使者前来拜见仙师。”

诺德冷冷一笑,“他不是已经找了那帮子秃驴相助么?”

“太子听说了今晚的事,大呼和尚没用,特命人相请,有要事求仙师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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