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上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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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赤曜剑,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它只认我一个主人,求你还给我。”
*
“不是卖!”刘黑闼慌忙殷勤地递上茶点,“太子乃是大唐储君,世人奉承巴结还来不及,云姑娘如果愿入东宫,太子允诺明媒正娶,位分仅在太子妃之下。”
“太子妃之下?”云栖站起身,走到窗前,仰头凝望月夜长空,“现在是武德六年……”
武德八年玄武门兵变,太子被亲弟一箭射死。
——万般皆是命,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前缘已定,我既劝不了刘黑闼,也救不了李建成,生死有命……然而我虽知别人生死,却不能洞悉自己的路在何方。
云栖长长叹了口气。
似她这般豆蔻年华、青春年少,却如同看透世事的老头子般长吁短叹。
嫌弃被太子妃压了一头?
刘黑闼自作聪明地压低声音道:“皇帝年纪大了,太子正值盛年,不用多久便会登基为帝,后宫之中虽有皇后,然太子允诺封你为贵妃,只要你点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我知道了,”云栖转身准备离去,淡淡道:“毕竟是婚姻大事,给我点时间考虑,过些日子再回复你。”
唉,果然是上界仙女,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若是别人,不得欢天喜地地应了,她却视荣华富贵如粪土。
刘黑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虎须,看看窗外的夜色,又问:“你在何处落脚,这么晚了,我送你?”
花铺,诺德的白云观,还是红绡的水云楼?
云栖不想招惹太子,更不想牵扯上自己的朋友。
但这刘黑子费尽心思编排出那出戏,守株待兔,终于找到她,又岂能让她轻易脱身。
正思索间,忽然后面的窗外“铮”的一响,一道细如牛毛般的乌光破窗而入,打在刘黑闼背上。
刘黑闼怔怔立住,满是络腮胡须的黑脸膛忽然扭曲,眼睛里竟然流出漆黑如墨的血。
转瞬间他似已明了一切,偏头死盯着云栖,倏然变黑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求你救我家人,他们在……”
话未说完,他的身子已直愣愣地朝前跌去。
云栖惊得退后倚到墙边,掌中已紧握等离子匕首。
匕首的钛合金手柄感受到她的掌纹,开启,又感知她的生理参数,综合推导出她此刻的紧张系数,蓦地射出一道尺许长的幽蓝光芒。
蓝色代表最高能量级。
她的确受惊了,此刻包厢里忽然多了四五个黑衣蒙面人,正从屋子的四角向她逼近。
最麻烦的是,他们每个人手上举着精巧的弩弓,闪着青光的银针正指着她。
“跟我们走,否则,你跟他一样!”
*
夜已深,新月如钩,淡淡地照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
一辆漆黑的马车疾驰着穿过城门时,街市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拉车的四匹骏马高大壮健,马蹄上裹了厚棉布,跑起来又轻又快,乍一看,马车就像在夜空中驰骋。
马车前后左右各有一蒙面黑衣人策马随行,每个人都背负铁弓,腰佩长剑,还随身藏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暗器。
马车四壁围着厚实的黑布,远远望去,特别像只四四方方的棺材盒子。
马车忽然碾过土坎,车身猛地一震,云栖幽幽转醒。
刚才,就在刚才她还在包厢里,手执等离子匕首,四下环顾着,忽觉脖颈上传来针刺般的痛,她立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车子四壁都围着厚实的黑毯,只有车顶上开了一扇通气的小窗,月光从天窗照下来,正好照在一张扭曲古怪的脸上。
蜷在她身侧的刘黑闼已经死了,他没有受多少苦,死亡对他就是眼睛一眨的事。
尽管他的脸色如同夜色一般漆黑,但跟掉脑袋、死无全尸相比,他总算得了善终。
发觉死相恐怖的刘黑闼,云栖立刻慌乱地挣扎着坐了起来,生铁铸造的手镣、脚镣碰得叮当乱响。
几乎就在同时,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停。
马嘶蹄惊,四匹骏马高高跃起,马车连带着在空中腾起、翻滚起来。
——要死啦!
云栖感到身体完全失去控制地飞到空中,双手乱抓,却只能抓到车壁边缘,随后又随着车子坠下,重重地甩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她像抓救命稻草般死拽着刘黑闼的尸首,居然起到了垫背的效果,又是猛的一震,马车终于落地,她也跌回刘黑闼身上。
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听得车外响起飞蝗般的破空之声,箭簇猛烈地击打在车壁上,铮铮然,车壁发出密密的“砰砰”撞击声。
——什么情况啊?难绑匪遭遇了劫道?黑吃黑这种事都能赶上?
云栖低伏着身子,动也不敢动,更不敢探头。
接着响起几声瘆人的惨叫,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正惶惶间,车外忽然一片死寂。
发生何事?难道两败俱伤都死光了?
尽管手脚已被套上镣铐,但尚且还能活动,云栖蹑手蹑脚地爬起,踮着脚尖从天窗探出头去。
夜已深,繁星满天,星光月色挥洒大地。
冷风呼啸,远方传来阵阵幽长的嚎叫声,也许是狼,也有可能是老虎,总之都是地下人没有见过、听到过的。
云栖听得头皮发麻,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些,她不由分说地踩着刘黑闼往上爬。
等她终于探出头往外面四下一看,却差点吓得摔下去。
天哪!
马车正停在一条狭窄蜿蜒的山道上。
四面都是山,山势嵯峨,车轮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山间寂寂,尤显出悬崖下面传来叮叮咚咚的水声。
要死啦,这些臭男人都在忙什么?怎么没有人来管一管那几匹马?
如果没有玄武门兵变,再怎么说,她也是未来的贵妃!
她动也不敢动地扒在天窗处。
而那帮劫持她的黑衣人已经成了六个死人。
另外一帮黑衣人正忙着将这六个死人抛下悬崖。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人像大石头一样被抛出去,随后过了好一会儿,崖底传来沉闷的一响。
每一次都令她心惊肉跳,总共六次。
她的人已经缩回车厢,紧靠在车门后,慌得六神无主,心剧烈地跳动着,仿佛外面来了一群野兽,马上就会冲进来把她撕吃了。
如果是太子劫持了自己,还不算最糟糕,他的用意很清楚。
可现在外面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会怎么对她?
如果是土匪,应该只为财,可这里哪有财?
惨了,这些杀手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想到这,云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完了……这么多臭男人,如狼似虎,今晚恐怕凶多吉少!
只要有反重力鞋、等离子匕首和水晶石手镯,她随时都能逃。
呀——等离子匕首,她心里一惊,情急摸索腰间,没有。
晕倒前一直握在手中,那件保命神器,她就是死了都不会放手的呀。
云栖连忙弯下身子,借着月光,在车底猴急地四下摸索着。
刚才马车又是急停又是翻滚,她的宝贝还没有拳头大小,掉到山崖下永远都别想找回来了。
有个声音在问:“你在找什么?”
云栖想都没想地答道:“快帮我看看,匕首的刀柄,银色的。”
“是这个吗?”
云栖抬头望去,车门敞开着,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坐在车架上,指尖正抚弄着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件。
云栖先声夺人地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当然是从那些死人身上,领头那个当宝似的揣在怀里,外面还裹着块红布。”
看来在她晕倒时就被人拿去了。
“我一直都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
云栖忽然伸手去夺,那人手一缩,敏捷避开了,慢条斯理地说:“无刃的匕首,有意思,告诉我怎么回事?让我满意了,也许会还给你。”
“我是它的主人,它只听我的。即便到了你手里,也只是废铜烂铁,没有半点用处。”
黑衣人有模有样地将匕首握在掌心,在云栖眼前挥舞了几下,可无论如何折腾,仍旧只是一个小小的刀柄。
他很入迷地摆弄着这件新玩意,微微眯起眼睛,“嗯,挺称手的,我很满意,它叫什么?”
“名字?”
“当然,它既然只听你的,就该有个名字,嗯,它叫什么?”
古有浪剑闪耀如星。
云栖眼珠子一转,临时给这把利刃取了个名字,“它是赤曜剑,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它只认我一个主人,求你还给我。”
说着,她慢慢朝那人靠近,她的人穿着雪白的衣裙,身材娇小玲珑,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嗯,只要是男人,都会心软。
而那人也真的如她所愿,偏头瞅着她,目中竟然多了几分柔情。
“嗯,你使给我看看。”他鬼使神差地将刀柄递了过来。
云栖满脸甜甜的笑,那笑就像小狐狸,“哎呀,大哥哥,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心里其实在骂“大傻瓜”。
“唉,这世道如你这般通情达理的人真是太少了,”她笑眯眯地恭维着,麻溜地接过了她的保命神器。
就在刀柄落入她掌中的那一刻,匕首赫然射出一道赤焰红光。
红光照亮了车厢,照出她很是歹毒地狞笑一下,然后亮闪闪的刀刃就已经对在了他的脖颈上。
“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