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奇星见影落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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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至极，终归为暗。
暗之至极，化归为虚。
虚之至极，入而为玄。
玄之至极，道见成真。
——
当复容奇以神御光破虚，自身真灵亦在极速穿越中拉长、拉细，乃至入微、合虚。
寰宇万象，太虚大千，奇观异景，恍恍之间，大道就前。
光至尽头，唯暗尔。
极静处，他似“见”到了无尽暗域。
冥冥中，他有感自身也将成为暗中之一。
正在意识将散未散之时，蓦然有一只手伸出，拽起一根线。
线自幽暗中分离，浸入如幻如玄之奇间。
奇间中，长线萦绕成团，渐渐幻化为复容奇色身外相。
复容奇豁然清醒，似见非见近前多出一道身影。
一刹那，他认清近者为谁，下意识拱手礼道：“天墉岛弟子复容奇，参见祭酒云圣贤师！”
然，行完礼便生出疑惑。
传闻祭酒已成道而去，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身前人微微一笑，似语无声道：“子火候未足 ，尚不可临至彼端。”
复容奇顿时想起先前尽头处，那无尽暗域。
他问道：“弟子若误入其中，命将如何？”
身前人道：“化作大道泡沫，遁入大千世界，融于万物。”
复容奇不由暗呼侥幸，随即深揖道：“弟子多谢贤师出手搭救！”
身前人轻一点足，二人脚下立时波光一荡，显出一面圆镜。
镜中影像浮现，正是风尘素墨等人齐聚穿星台周天仪前的场面。
画面中，众人刚商议定，向希夷子行礼致意，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希夷子竟抬头望来，目光幽幽，似见镜面之外。
复容奇当下心神一震。
然，身前云圣贤师反应更令他震惊。
只见他竟朝镜中远公希夷子点头见礼。
下一刻，远公也轻轻颔首回礼，随即挥袖开启星海隧道，送众人真灵进入。
画面拉远，星海隧道如若一条清光流川，奔流茫茫太虚之间。
众人真灵则于隧道中，随光川移行。
这时，云圣隔空朝镜中轻手一拨，星海隧道瞬即连至一界前。
界外虚空另一处，一黑一白两巨人正俯界下瞰。
星海隧道抵达，引得较近的黑巨人扭头望来。
云圣只轻一招手，黑巨人对隧道视若未见般，收回目光。
很快，一行真灵游至尽头，出了隧道，落界而去。
圆镜一转，又见黑白两巨人缩小身躯，也没入界中。
两巨人一去，忽现一道缥缈人影，悬立界外虚空。
缥缈者也似察觉镜外，对镜面行一奇特拜礼。
云圣也朝镜中回礼示善。
复容奇见状，忙也跟着致礼。
然镜中缥缈身影已散去无踪。
圆镜又一转，即见十人真灵越界而出，悬停于界外虚空。
画面加速，复容奇很快就见镜中的自己，施放光柱，扫照虚空。
而后便是身化流光，打开流光通道，众人相继进入。
这下，复容奇得以清晰目睹，众人于流光飞跃中先后脱出通道，分往各处。
直到众人皆去，仅剩他自己，与流光中身形化线。
恰此时，云圣往镜中一捞，竟捞上一白莹长线，甩手一抖，长线自行萦绕成团，而后幻化出又一个复容奇身形。
两复容奇仅一对视，瞬间撞合一处，合二为一。
复容奇豁然回神，立朝云圣深揖道：“望贤师指点弟子去路。”
云圣道：“光极之内皆命定，光极之外尽出奇。”
“穷数达变见道柄，命运无常亦可期。”
“子且去。”
袖一挥，复容奇身形一沉，似没水下，又若入镜中，越去越远。
……
权道天，奇幻域，万神界。
一枚彗星划空而过。
地上，众神教廷，万灵森林，混沌四海，龙渊魔岛，神无之都，奥法八院，秘术九教等众多势力，皆为之群情鼎沸。
诸如，“神格降世”、“圣光之子”、“大劫预兆”等流言四起。
然，彗星划过后，一闪而逝，不见落处。
唯一处荒凉暗域，凭空蹿下一道星光，斜斜砸向地面。
即将砸落之际，突兀闪出一瘦小孩童，头戴报童帽，着背带裤短袖衫，似冒险者装扮，其一抄手，即捞中落星。
随即合手一揉，往地一摔，随脚一踩，使劲一碾，狠狠将落星踩入泥土中。
而后其得意拍了拍手掌，对着埋星处唾沫一呸。
似嫌一下不够，又连呸数下。
荒土尘泥中，星光敛去。蓦地，冒出一株绿苗。
绿苗一出，迅狂生长，顷刻长成一人高悬空藤蔓，眨眼花开，转眼结果成瓜。
瓜呈淡白，表皮纹路有致，迎风便长，长至手提灯笼大小，藤蔓迅速枯萎，转瞬化灰散去，仅余灯笼白瓜静躺地上。
孩童对此并不感到惊异，反而照着白瓜一顿拳打脚踢。
殴打间，白瓜表面如蛋壳般裂开，自裂缝中透出阵阵清光。
上半外壳碎开，显出内中一小巧婴儿，蜷缩而坐。
孩童鼓腮对着瓜壳内婴儿吹气，每吹一口婴儿便长大一分。
连吹数口，婴儿已成少年模样。
复容奇睁开双眼，便见一童子朝自身随手一比划，念起陌生咒语。
咒语过后，他竟瞬间听懂对方所言。
只见童子双手叉腰，昂首傲慢道：“少年，神灵当前，还不速速跪拜？”
复容奇目露疑惑道：“神灵？”
童子扬手指天道：“世间至高无上者，即为神灵。”
随即扶额抱肘，神态深沉道：“吾乃初始神祗之一，荒诞之神——谜乐！”
其又换了个夸张姿势，故作高贵道：“信吾者，得永生！”
复容奇抱拳一礼，诚挚道：“抱歉，鄙人不信神。”
童子满意点头，旋即一怔，似才反应过来，当即姿势一垮，神色大惊道：“你不信神？”
复容奇定定点头。
童子立即神情夸张道：“连神都不信，你信什么？”
复容奇微异道：“必得……信些什么吗？”
童子更为大惊道：“你什么也不信？”
复容奇思索片刻，道：“信我所悟前人上德之义，所明自然之理。”
童子恍然道：“喔~！你也是个明理的，那你更该信奉我。”
复容奇微奇道：“这是何道理？”
童子近前，拍着他头顶道：“首先，是我赋予了你生命，赐予你语言的能力，是你的母神。”
“你身为我的神子，理所当然得信奉我。”
“其次，世间众神定下众理，你想明理，就得先信神。你不信神，又怎么能明理？”
“最后，没有最后。总之，你得信我。”
复容奇看了看自身新躯，起身作揖道：“多谢慈善尊者赐予行世法身，奇甚为感激！”
“今后但需差遣，奇定尽力而为。”
“然奇已有师门归属，志道于修，恕奇不能侍奉尊者左右。”
童子随指一点，即给复容奇套上一身朴素衣着。
“你个逆子，天生反骨，不知感恩，白生你这么大。”
“不过，这很荒诞，我很喜欢。”
复容奇正待再解释，被童子一把勾住脖颈，嬉笑道：“你天生荒诞，做我信徒最合适不过。”
“我知你灵从天外来，不是本土自生灵。”
“但到了我们的地头，就得遵从我们的习俗。”
“这个世界，由众神划律定理，你想行走于世，就得找个神信。”
童子拍了拍他的胸脯，问道：“我这样对你，你有什么信不过的？”
复容奇最不擅应付这类自来熟的人，他斟酌了下，回道：“非是奇信不过尊者，只是奇尚不解尊者之意，不明内中元理，故存疑虑。”
童子当即松开他，豪气画天道：“宇宙万物，世间一切，本就是荒诞的。”
“只是世人在接受了荒诞事物后，不再视为荒诞，强名为合理。”
“而无法理解与接受的事物，则继续视为荒诞，并极力排斥与回避，龟缩在名为合理的牢笼中。”
“但人天性就向往着那些不存在世间的事与物，面对未知与陌生，往往既恐惧又向往。”
“当人感到苦闷而又无计可解时，才会想起荒诞，将所有想拒绝的事，定为荒诞。”
童子张开双臂，体泛莹光，徐徐浮空。
“吾乃荒诞之神，起于众神之先，包容一切荒诞，以无理为理，以不端为端，造化无尽未知，终将凌驾于众神之上。”
“还不快来信吾！”
复容奇挠了挠脸颊，弱弱问道：“信来做什么？”
童子身形一顿，倏一下跌落地面，苦闷道：“信我得永生啊笨蛋！”
复容奇颇为过意不去道：“信即永生，岂不荒诞？非己所修，虽予不取。”
“奇志不在此，还请尊者海涵。”
童子猛一敲其脑门道：“正因荒诞，你才更该信我啊！”
复容奇唯有苦笑。
蓦然，一道巨大阴影从天而降。
“交出神格！”
一巨爪黑影当空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