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非得已女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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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儿别想出这道门。”
林笑袖袍一挥,卧云殿大门轰然关上。
他身前,墨初雪抱拳拱手,垂首俯腰。
“求师尊恕罪!”
人立着,躬身朝拜。
林笑连忙扶住她道:“你没罪,我才要求徒儿恕罪。”
……
酿成此等场面,还得从林笑弄清两件事由说起。
帝凌霄为何休妻娶徒。
这是关联在一起的两件事。
故而,林笑找到休妻的原因的同时,也从帝凌霄的记忆中,寻得娶墨初雪的缘由。
原因很简单。
馋人家纯洁无瑕的身体!
并非是出于肉欲那种馋,而是出于道欲的馋。
墨初雪天生丽质,拥有一种罕见的体质。
名为无垢雪身,在灵界中享誉盛名。
乃是传说中的灵神血脉之一,雪灵神的直系后裔。
拥有这等血脉,几乎毫无修炼瓶颈,可畅通无阻地修至大道之巅,灵神满境。
只要给墨初雪足够的时间,修成灵神高手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凡事福祸相依。
正因这种特殊体质,邪修也可将她炼成人丹,借以突破自身境界。
很不幸,墨初雪所拜的师尊帝凌霄,就是个不忌邪术的修士。
娶她,就冲着将她炼成人丹采了,助益自身修为。
人丹被采之后,不但修为尽失,连寿命也会被剥夺殆尽,没几天好活。
因此,在原主帝凌霄眼中,墨初雪这位女徒弟,不过一消耗品。
用完就弃,自然不虞秘宝会泄露给她。
了解这一切,林笑只觉帝凌霄会遭他“夺舍”,一点不冤。
敢染指地劫九凶之人,实在是不明天凶道险。
想在修道之途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滴。
明了祸根凶源,林笑立即开始思索补救对策。
脑中千转,现实里不过数息之间。
林笑平和地问道:“吾徒雪儿,你对为师休妻娶徒之事,有何看法?”
墨初雪立时拜道:“弟子不敢妄议!”
林笑连忙躲开这一拜,佯怒道:“你再拜,为师就没寿了。”
“我们好好说话。”
“若连最亲近的徒弟,都像陌生人一样疏远我,这世上还有谁能对我说真话?”
林笑故作哀叹悲愁,以期博取墨初雪的怜悯。
墨初雪神色不变,肃穆道:“师尊息怒,您行事高深,弟子道行尚浅,难解深意,故不敢擅自揣测。”
林笑一挥手,把殿门关上。
“你要是不说,今天就不准下班。”
场景来到最开头的一幕。
林笑本想开个玩笑拉进点师徒距离,但墨初雪不解“下班”为何意,只往最坏处想,神色一凛,严肃道:“师尊有令!弟子斗胆一言。”
见她严肃过头,眼中竟透出一股死志,林笑吓得连忙在殿内幻化出茶几座椅,拉她一起坐下。
“我们坐下说,就当闲聊。你如果真不想说,那就不说便是。”
墨初雪全身拘谨,不敢拒绝,随之坐下。
“其实不用问,为师也知道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
“无非是觉得为师放荡无道,荒唐不义。”
“你们这般想实属正常。”
墨初雪默默看着林笑拿出珍藏的琼浆,斟倒入杯。
林笑缓缓道:“对此称赞叫好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墨初雪闻言,顿时心中一震,以为是师尊对她的敲打。
但林笑不过是把心里话说出。
他的对策很简单,扭邪为正,取得墨初雪的信任。
所有人都觉得他休妻是件坏事时,他就得把这件事先说成是好事,善事。
说是不够的,还得做。
林笑抿了一口琼浆,也无暇品酿,只叹道:“让九瑶离开宗门,即有私心,也有成全。”
“世人笑我弃红尘,不过红尘怜伊人。”
“红尘本是无情道,陷情终受怨伤神。”
“大家都是修道之人,若为情所困,如何成得了仙业。”
墨初雪目光一滞,心中戒备稍减。
“不妨说与你听,宗门将有一场大是非,一个不慎,满盘不复存。”
宗主都要挂了,你说是不是大是非。
“提前让九瑶脱离宗门,与我断绝,是望她远离这场是非。”
管它真心假意,先把坏事说成好事,立住人设再说。
墨初雪沉默了会儿,道:“师尊用心良苦,弟子万分敬佩。”
林笑摆手道:“苦的是别人,算什么良心。不过这事就你一人知晓,暂时别往外说。”
墨初雪愕然道:“师娘不知情吗?”
林笑摇头道:“她若知道哪还能走的了!”
墨初雪着急道:“那岂不让师娘误会师尊?”
林笑顿时来劲。
”但求心安愿舍离,宁可孤身赴万倾。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仙途不负卿。“
“一点误会不打紧,人没事才是真的。”
林笑本想做出深情忏悔模样,奈何单身近三十年的光棍,实在不懂如何扮深情。
便只剩忏悔了。
但墨初雪却吃这种,隐隐目泪含光。
气氛略显悲愁。
过了会儿,墨初雪又问道:“陆师兄知情否?”
林笑仍摇头道:“此事并未与他提过,但他素来机敏,道心天助,十事九吉。”
“有他罩运,九瑶那边,比我安全多了。”
墨初雪目光灼灼,肃然起敬道:“师尊情深意重,师娘以后定会谅解。”
林笑却是摇头一叹,目光微转,凝望她道:“雪儿怨怪师尊否?”
“明知大祸将至,仍留你于宗门内。”
墨初雪倏忽起身,郑重道:“弟子不敢!”
林笑再次拉她坐下,道:“你理应怨,大胆怨,安心怨。不过你且安心,在这宗门内,我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他亲自端起那杯玉液琼浆,递到她手上。
墨初雪手一颤,还是接过了。
恍惚间,让她听成了我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师恩如海,弟子愿效死命。”
林笑心头一松。
这算博得她同情了吧?
若得地劫九凶诚心相祝,不说万事大吉,至少无危矣。
林笑意味深长道:“你的生死自有天命,天不予,吾亦难取。”
墨初雪低头不语。
林笑也不管她心中作何感想,取出吉凶盘,当面卜问起来。
手指一弹,圆盘在茶几上打转。
手掌一拍,把圆盘停住。
一抬手,凶!
卦显为凶!
林笑目光一凝。
林笑不信邪,又换了问题卜问。
连着好几次,全是凶。
墨初雪见师尊神情越来越严峻,小心问道:“师尊何事如此苦恼?”
林笑抬眼一看,盯着墨初雪的双眼瞧了会儿。
低头一看,蓦然一愣。
墨初雪身前那杯琼露,还是满的。
她一点也没碰!
他刚才喝过,这瓶随手取出的琼露,似酒似茶,清爽可口,入口后,唇齿留香,是上等饮品。
林笑端起墨初雪面前的那杯,一饮而尽。
墨初雪见状,双眼猛地微微圆瞪。
林笑余光瞥见,心中顿时了然。
此女冰雪聪明,并未被他花花口才迷了眼。
任他说得再多,再动情,也未必真个信,却又能装作信了个十足。
若不实际做点什么,单凭空口白牙,不足取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