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婆罗门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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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吟的眼泪簌簌落下,“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能说什么来回馈他这份炙热的爱意。
“不,阿吟,你很好,我知道你只把我当朋友,但是我爱你......是我的事情,因为你,我幸福也好,悲伤也罢,这些都是我的感受,我甘之如饴。”
婆罗门苏宠溺地帮着琴吟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那个小将军说道:“阿吟......她就算犯了法,她也有她的理由,你对外说她已经被处死就行,然后安排他们一行人......渡河。”
琴吟的眼泪根本抑制不住,她说:“我不走了,我陪着你,我陪着你把病治好,我不相信什么诅咒,你们这应该是家族遗传病,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答应我,你好不好?”琴吟趴在了婆罗门的腿上激动地呜咽了起来。
“阿吟,我累了,这不是病,是诅咒......是人力无法抗拒的诅咒......但是此生遇见你,我已经很知足了......”婆罗门苏说完最后一句话,双眼半阖,搭在琴吟卢顶上充满褶皱的手缓缓滑落。
琴吟大哭起来,哭声悲怆,吓走了头上的白云,惊走了树上的杜鹃,她紧紧抱着婆罗门苏,大声地质问苍天:为什么?我琴令安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要如此惩罚我?如果我有罪,直接让我承担就好了,为什么要一次次夺走我身边的人?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琴吟哭到失声,哭到眼泪干涸,婆罗门苏的离开,成了她情绪崩溃的引爆点,为什么,她拼了命想守护的一切,偏偏都如手中流沙,一点一点都从自己手心溜走。
那小将军说道:“老夫人,您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中原雅言吗?”
琴吟红着眼,摇了摇头。
“因为您刚失踪不久,婆罗门老将军就逼着我学习中原雅言,他说我必须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学成,否则,这护城将军的职位他就要另则人选了,我当时并不理解为什么曲女城的将军还要学中原官话,那时便一边骂着老将军,一边夜以继日的学习你们中原官话。可是直到今天,我想我知道老将军为什么要我学习中原官话了。”
琴吟点了点头,是啊,他怕他不在的话,我如果再回来这里,语言不通,会受欺负。可是她呢,却想着能避就避,能躲则躲,能避免打交道对他来讲就更好不过了。她不是薄情,她是懒得见面,懒得尴尬,懒得周旋感情上的这些麻烦。她甚至还想把自己同婆罗门苏的这一段狗血的过往彻底在她的人生履历中抹掉。终归是,她辜负了婆罗门苏,更辜负的他这份最为真挚的爱意。
小将军继续说道:“我比较有语言天赋,中原官话学的很快,老将军对此也十分满意,后来我们两个刚完成护城将军的职位任命,隔日他便变了样子,变成了一位耄耋老人。正常来说的话,婆罗门家的这个诅咒即使是变老而死,也会等到三十岁,但是老将军的大限来的快了些,甚至还没有给婆罗门家留后......”
小将军神色悲戚,琴吟亦然。她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婆罗门苏,地面上的榕树叶随风而起,一只花色蝴蝶在她面前飞旋了几圈,又在她头上逗留了一会儿,便翩然飞到了那湛蓝的天空里,没了影踪。
婆罗门苏的母亲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而且还是那么优秀的一位儿子,悲伤到茶饭不思,只是躺在榻上。琴吟临走前来看了看婆罗门苏的母亲,她母亲看到琴吟,只是拉着她的手,声音哽咽,俩人对面而哭。婆罗门苏的母亲颤微着身子下床,从自己的梳妆奁中拿出了一个乳白色象牙玉镯,递给琴吟,又对她说了几句话。旁边的一位侍女翻译道:“老夫人说这象牙玉镯,是婆罗门家传给历代媳妇的宝贝,可辟邪躲灾,是块护身的宝物,她要送给你。”
琴吟有和脸面接这样的宝贝,便摇了摇头,说道:“不,夫人,我受之有愧。”
侍女口译着老夫人的话,说道:“我儿已经将你俩的事情说与我听了,你也是个好姑娘,不过就是为了圆我老太婆一个念想,便委身嫁我这患病之儿,但是我儿对你是真心喜欢,如今他也不在了,我再也找不到儿媳。这块宝贝在我这也是搁置,结果也就是陪我进了棺材,但你还年轻,这宝贝象牙镯子就送给你,我相信我儿九泉之下也希望你能收下它,权当是此次天竺之行的一个念想。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我们都会在这边为你祈福的。天色不早了,你的朋友们还在外边等着你呢,快些走吧。”
琴吟泪水无声的滑落,她后退了几步,朝着老夫人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决然地转身离开这里。她的心里好像塞了千块石头,这对母子对她的情谊,她此生无以为报。
琴吟出门时,率先看到了明风,身后跟着博施,右边是时康,左边是金轮两兄弟。她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满身憔悴,掠过众人,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众人沉默,明风快步跟了过去,拉起琴吟的手,掌心的温度传给了她一丝安慰。众人乘上一艘外表简陋,但是内部装修略显奢华的船只,想必也是那小将军为了掩人耳目的精心安排。
河水潮湿,气息扑面,远处炊烟袅袅,云山显翠,海鸥翔集,鲤鱼游泳。船只走过处,恒河水处的波纹看起来错落有致。船上众人默然,悲伤的氛围依然蔓延。船只开到一半的时候,就听传来一阵叫喊声,“琴教主——,等等我啊——”
琴吟单手扶额,闭目养神,此次之行,她伤的不是身,是心。这颗心直至今日,仍旧千疮百孔,不但没有修复,反而一次次的雪上加霜。她沉浸在往事中,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明风施主——,等等我啊——”外面又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明风走出船舱,见一个小和尚,正着急忙慌的划着竹排朝他们奔来。“停船。”明风对舵手说道。
众人原地驻船等了一会儿达能,达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费劲巴力地上了船,“你们走的太突然了,怎么......怎么不等等我。”
琴吟见达能跟了上来,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们是罪犯,肮脏之身,又怎能和像您这般圣洁的灵魂共乘一船呢?”
达能尴尬的笑了笑,“阿弥陀佛,琴教主就爱说笑,来都一起来了,回去还能不一起回,那多没互助精神。”
船上的沉沉的气压倒也因为达能的出现而略有缓和。当达能从时康那里得知事情的原委时,低垂双眸,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正如四季变换,日升月落,自有其运行的规律。”达能说罢便席地而坐,便开始为婆罗门苏诵经打坐,助他往生极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