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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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沐修羽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从小就在无数的光环中长大，只要是他用心去做一件事，“第一”的荣耀，永远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是，如果一个普通人，从垫底的成绩突然提升十几名次是还算不错，但对沐修羽来说，这完全就是一种失败，甚至是嘲笑。看！曾经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是啊，不过如此罢了，他已经废掉了，没有希望了……愤怒，失望，甚至是绝望！种种情绪越来越浓稠，沐修羽只感觉到浑身被负能量给束缚着拖向深渊。不，不是拖向深渊，而是他已经深陷于黑暗，再也出不来了。在沐修羽的眼中流露出越来越多的冷漠空洞，秦樱心疼地看着他，想要靠近，却被他拒绝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脚将身后的凳子踢翻在地，拽着拳头转身便出了教室。
陈丞有些茫然地看着沐修羽离开：“我……我说错什么了？”
“哎，回来再解释。”秦樱急忙地追了出去，看来，这次的排名对他来说，打击远远超过了一直以来的垫底成绩。
“沐修羽，你去哪儿？”ms杨刚要进教室，便见沐修羽冲着走出去，那一脸的不痛快，像是谁欠了他似的。
沐修羽没搭理她，直接绕过ms杨继续往外走，随后秦樱也跟着他追了出来。
“你等等。”ms杨一把拉住秦樱的手，秦樱这才想起来，该上课了。
她看着沐修羽走远，有些着急地想要去追，可是手被ms杨拉着，想走也走不了。
“班长，你把我这儿班级排名公布一下，让大家先自习着，我去拿点东西就回来。”ms杨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秦樱着急的神色，她将手里的几张表格交给班长后，这才慢慢放下秦樱的手。
“你，跟我去拿点东西。”
秦樱有些犹豫地看着她，一颗心已经追着沐修羽去了，她还没有胆子这时候拒绝ms杨。
ms杨带着秦樱往老师办公室走，一路走着，秦樱心中都在担心着沐修羽。突然，走在前面的ms杨停下了脚步，心事重重的秦樱一时不察，直接撞在了ms杨的身后。
“嘶，对不起，对不起。”秦樱连连道歉，抬头一看，怎么就走到楼道口了？
ms杨挥挥手表示不在意。她走到楼梯的栏杆处靠着看向操场的方向，秦樱站在原地等着她，两人这么安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ms杨开口了。
“沐修羽那臭小子是受打击了吧？”
秦樱抿了抿唇，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
“呵，就他这臭脾气，真丢人。”
听着ms杨这么说着，秦樱本来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是稍稍舒展了些。
“可能，他对自己不满意吧。”
虽然沐修羽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似的，但刚才秦樱从他身上看到了“很在意”。
ms杨挑眉点点头，转身看过来，后背靠在栏杆上，眼中别有深意。“他能对自己不满意，那还算有救。”
秦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到沐修羽刚才的眼神，心中就有些微微的心疼。
见秦樱没说话，ms杨笑了笑。
“秦樱，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到九班当班主任吗？”
不知道她为何会转移话题，秦樱却有些难猜到她的意思。
ms杨脸上的笑容更深刻了些，“明说吧，就是因为沐修羽。”
作为名校的毕业的她来说，就算是留在大学做大学的导师也是绰绰有余，她偏偏就选择了承德这样的中学就业，更是选择了整个年级最差的一个班级做班主任。别说是学校的领导吃惊于她的选择，同事们也以为她脑袋被门挤了。
在中学，想要获得更高的成就，几乎要付出更多更久的努力，而带领这么一帮子差生，她能够蹦出的成绩更是少到近乎于零。那她放着更好发展的大学工作不去，留在这儿和这帮吊车尾耗个什么？
那就是沐修羽！
秦樱有些吃惊看着ms杨这么直接的回答，要不是沐修羽说过，ms杨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她真的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沐修羽的亲姐了。
沐修羽有什么事，她扛着；沐修羽闯了什么祸，她扛着；沐修羽……不管做什么，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ms杨，你不会是……喜欢沐修羽吧。”虽然这个想法很雷人，ms杨大不了就大他们不到十岁吧，世界如此之大，一切皆有可能不是。
“哈哈哈哈……”
秦樱的话才说出口，ms杨就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等她笑得差不多了，这才剐了一眼秦樱。“你们这些学生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我当沐修羽的姐姐都绰绰有余了，还喜欢沐修羽呢，我口味有这么重吗！”
听到ms杨这么一说，秦樱心中默默地松了一口气。要不是这样，她为什么对沐修羽这么好？
仿佛是看穿了秦樱的小九九，ms杨抱着手臂继续说到：“我欣赏沐修羽，我不想这个好苗子就这么毁了。”
秦樱知道ms杨说得是以前的沐修羽，那个他们传说中的沐修羽。她真的很难想象，沐修羽以前真的很强悍吗？
“可是，沐修羽这次已经很努力了。”秦樱的声音有些弱弱的，想起刚才沐修羽的失落，心中有着不免心疼更甚。“为何大家都要他变成以前的他，过去已经过去了，何必逼他。”
难道大家不知道，最可怜的人，是那个永远考第一的孩子吗？他只能一直不停地学，不停地努力才能保证自己的位置不被抢走。为了这么一切，他需要付出的东西，无人能知。最惨的还不仅如此，最惨的是，在别人的眼中，第一名的孩子拿到第一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他失误一次，大家只会对他投去失望。
他难道就不配得到休息吗？大家都只想问你飞多高，却不想问你飞得累不累。这种滋味，谁明白呢？
ms杨明白秦樱的意思，但她依旧是摇了摇头。“他是沐修羽，他不能堕落。”她说得斩钉截铁，那种深深的期盼，一点也不作假。
“他是沐修羽，可他也是人。”秦樱难得有些激动，如果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为何一定要做别人眼中的自己？
“你说，他已经很努力了，那是你还不知道他的潜力在哪里。”ms杨并不介意秦樱的失态，就打岔秦樱的问题，秦樱不了解的东西还很多。
“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明白。”
对于沐修羽的过去，真是比看玄幻故事还神奇。要不是他当时为自己解答那些数学题信手拈来，她真的很难相信ms杨的话。
“你知道沐修羽的爷爷是谁吗？他曾是国家特约数学科学研究组组长，m大学丘成桐数学科学中心主任。他是国内第一个个对微分几何和数学物理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的人。沐老一辈子获奖无数，更是为教育界培养了无数优秀学子。他是沐承耀！那个在数学界鼎鼎大名的沐承耀！”
秦樱听着ms杨的介绍，虽然对她说的这些奖项与名号一点也不熟悉，但还是觉得这人应该是非常厉害的人。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老人的样子，他抱着小沐修羽，那个脸上不苟言笑，却紧紧搂住沐修羽的人。
原来，他还有着这么厉害的背景。
“可是，真的看不出来啊。”
秦樱想起沐修羽家的老宅，要说沐修羽爷爷若这么有能耐，家里都能用金子来糊墙了吧。唔，想来想去，还是那古色古香的装饰更让人舒心。
“那你要看出来什么？”
秦樱有些扭捏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能说，从他家的老宅看来，沐老先生学者的身份是肯定的，可其他的，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沐老生平一向节俭，他毕生所得的大部分收入，统统捐给了教育扶贫基金，可以说，他除了有这些成就以外，生活上从来没有这些成就而获得更好的物质条件。”
“好吧好吧，ms杨你说这些我也不懂。这和沐修羽有什么关系？咦，不对啊，您是语言系毕业的，您说沐修羽爷爷是数学教授，那你们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
“话这么说没错，但如果我也是因为他的资助才能有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机会呢？”ms杨嘴角微微上扬，没错，她便也是得到沐老先生扶贫基金资助的一员。
秦樱张大了嘴巴，原来ms杨与沐修羽家还有这样的渊源。
“读书的时候，我凭着资助有幸考入了沐老所在的m大就读，虽然我的专业是语言类，但只要沐老有讲座，我一定会去捧场。他从来不知道我们这些受过他资助的孩子们对他的敬仰与感激，因为，他说他不要感激。”ms杨说着，眼眶已经有些红。
秦樱静静地听着，或许，ms杨是幸运的，但，幸运只会落在有准备的人手里。
ms杨笑着用手在眼睛处抹了抹，似乎也不想让自己真的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沐老每次讲座，他一定会自豪地提到一个人。他说，这辈子，如果说谁能最快超越他的成就，那这人一定是他的孙子——沐修羽。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记住了沐修羽的名字，这个连沐承耀也引以为豪的名字。”
ms杨所讲的信息量太大，秦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吞了一口口水：“沐修羽竟然这么牛！”
被秦樱的样子逗笑，ms杨将自己的头发拨到肩后，转过身再次看向球场的方向。“我当初也以为只是一个老人家对孙子的溺爱，所以，好奇过胜的我，毅然决然地来了承德。”
ms杨想着当初能有无数选择的自己最终选择承德的时候，周围劝阻的人都能绕着足球场转一圈。可她就是来了，而且这一来，就待了这么多年。
“那，沐修羽中学的时候，真的很厉害吗？”
ms杨回头，送给秦樱四个字：“天之骄子。”
“可是现在……”
现在这个沐修羽，难道是被掉包了？
ms杨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沉默了半晌，这才慢慢道：“或许与沐老去世有关吧，反正，沐老去世以后，沐修羽就变了。我看着他一天天的堕落，更是看着他从天上跌到了谷底。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当这个什么破班主任吗，我只是在等待着，他一定能站起来的那么一天，变回当初那个耀眼的臭屁小子。”
说到这里，ms杨还不忘冷嘲地笑了起来。她可是没想到，这么一等就等了好些年。
要说秦樱没有被ms杨所讲的故事打动，那一定是骗人的。可是沐修羽，现在该怎么办？
“ms杨，您找我聊了这么多，有什么就说吧。”
要不是想要她做些什么，ms杨也不必花这个闲工夫与她闲聊。
ms杨送给秦樱一个“聪明”的眼神，她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你们现在年龄还小，未来的事情说不清楚，但我希望你能是沐修羽的那个转折点。”
“转折点？”
“我就是想要那个睡着了的沐修羽醒醒，你，能叫醒他吗？”
秦樱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回答，一下子又缩了回去。这个承诺太大，她哪里有这个本事。
ms杨走过来拍拍秦樱的肩；“别有太大的心里负担，我只是想利用你刺激他一下，万一一不小心有效果了呢。”
咳咳，难得有人利用别人还说的这么直白，秦樱也是佩服ms杨厉害。
她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他最近有努力想要改变过，你也看到了，好像效果也不怎么样。”
成绩排名还贴在那儿呢，要说沐修羽逆袭，这么一点点地进步，就算是到了高考，能考上一个三本也不容易。
天之骄子吗？哎……越是这样，他承受的打击便越大吧。
ms杨失笑地摇了摇头：“他这家伙，这么多年都自暴自弃过来了，突然一学习就像要拿第一，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过程，他现在只是还没有进入状态罢了。”
秦樱愣愣地看着她，好吧，她竟然被ms杨说服了。
“ms杨，那我现在去找他。”那个家伙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躲在哪儿自怨自艾呢，她就想要去看看，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陪陪他也是好的。
“你去吧，对了，今天的聊天内容，秘密。”ms杨幼稚地对着秦樱伸出了小拇指。
秦樱笑着伸出了一只食指贴在嘴唇边：“嗯，秘密。”
教学楼的天台上，秦樱果然在老地方找到了沐修羽。
十一月了，天台的温度更是让人冷得受不了，秦樱小跑着到沐修羽的身边，这才看到这家伙居然在睡觉。
“喂，你这样也不怕感冒？”然而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不过又想起来，无论何时，这家伙的手不都是凉凉的吗。
沐修羽抬了一点眼皮看了眼秦樱，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地坐起来。
“你又来！”
秦樱气愤地推了他一把：“喂，我好心好意来陪你，会不会说话！”
沐修羽像是往常一样给秦樱挪出了位置。“坐吧，爱管闲事儿小妞。”
秦樱也不客气，坐下后还不忘哼了哼：“管你的事，不算闲。 ”
沐修羽笑着在她头上使劲揉了揉。
害怕发型被破坏，秦樱鼓着腮帮子赶紧护住头。“嘿，原来你没有生气呢。”
沐修羽挑了挑眉：“生什么气？”
“不是没有考好，所以难过，自暴自弃？”秦樱尾音微微上翘。
沐修羽笑得更是开怀了。
“只是一个考试罢了，有什么关系。”
秦樱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想通了，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居然没有了用武之处。
“卧槽，我还以为你在上面痛哭流涕，然后发誓赌气地宣布，再也不学习了。”
知道沐修羽想通了，那秦樱就立刻松了一口气。恢复两人对话模式，不用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情绪，真是舒坦多了。
沐修羽伸手在她的鼻子上用力刮了一把：“不学了，那你岂不是以后就有光明正大的借口把小爷踹了，哼，小爷才不给你这个机会。”
秦樱哭笑不得地遮住自己的鼻子，这家伙最近还真是爱动手动脚的。
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有时候，有的话不用多说，只要你在，便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