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约会赌上勇气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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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川望觉得最近有些糟糕。
他想起来冈本太郎的一句话「人生是有意义的悲剧。正因此才美丽，有活着的价值。」
尽管初读的时候，早川望觉得这不可理喻，想着伟人的见解还真是令凡夫俗子所仰望…人生中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等待享受，美食、尤物、喜好之爱，怎么能说为一场有意义的悲剧呢？
但是现在早川望不这么认为了。
星期六的正午十二点，阳光明媚。
坐在家庭餐厅的靠窗座位上，穿着白色便服的早川望单手遮脸，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本能告诉他今天要遭。
面前的巧克力巴菲味道很棒，奶油加冰淇淋的交融是甜食的乐曲；刚刚放下的芝士汉堡夹着大块牛肉，那是被称作为美味蟹黄堡的Superhamburger！
穿着浅灰色衬衫的雾枝花溪坐在对面，她今天的打扮很低调，早川望把那称为蒙娜丽莎般的风格。并不如蔷薇花开夺目耀眼，却凭借自身的美貌依旧形容那独有的气质。
人生中等待享受的美好之物，美食、尤物，以及那喜好之爱——早川望对汉堡动了动喉咙——现在全部都齐全了。
但正如冈本先生所言的那一句话。
「人生是有意义的悲剧。正因此才美丽，有活着的价值」
正在家庭餐厅门口的招牌栏下，手放身后默默等待的绪川雪兔，嘟着嘴慢慢地心中默数。
坐在右前方餐桌，正在大快朵颐的咲太有马和漫研社的一干成员，欢乐的气氛像是在举行游戏一般。
热闹的家庭餐厅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交谈声，名为周六的日期带来的不仅仅是休息还有人流，呼喊服务员的声音、后台点单的声音、欢迎光临的声音，还有最多最嘈杂的人群的交谈声。
“明治君，接下来去哪里玩？…”
“爸爸爸爸！我想吃那个薯条！”
“所以说为什么要在家庭餐厅开学习会？直接去修太家里面不好吗？”
“好！大家都看过来！为了接下来的巨蛋之行！干杯！”
“干杯！”
众生百态。
而早川望已经陷入了沉思，漫长而又手指颤抖的沉思。
.
也许会变成这样要回到最初的起点，那个晚上答应下来的邀约。
那时早川望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这已经是他第二遍如此反思了——只是早上陪雾枝花溪挑选给她妹妹的生日礼物，下午陪绪川雪兔处理下私事顺便购入一把木刀。
看下来，这只是普通的结伴外出。
至少他自己是如此定义的。
所以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好怪罪的，只是回忆一下会变成这样的开端。
然后下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从周一到周五可谓是唰的一下。
大概的事情如下：
首先，早川望从七濑老师那里得知自己的补考成绩很棒，有三门满分，99点的一门，95以上的三门，然后最差的是91点的政治…他一向很不擅长这种东西，勾心斗角的政治。
比起初中的模考看上去差很多，但事实上高中的知识和初中有很大差距，而且补考并不会计入排位，但七濑老师还是告诉早川望这次考的很棒，也能称呼为第一。
虽然是只有一个人的第一。
然后这周然后又上了两节体育课，早川望在课上获得了特权，被光头的体育教师允许在一旁休息，于是躲在树荫下的早川望看着同班同学挥洒汗水，他们时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
剑道部后面也去打了招呼，表示自己不会再每天都来了，让已经认识下来的部分朋友有些意外，但他们理解，毕竟受伤需要静养。
然后是一些八卦，这一个月早川望没回学校又从二次元战士的口中听到了不少新的消息：
桌游社的人生模拟开发到第五代，已经可以自由选择当狗还是当人；
新闻部更换了部长，桃色新闻变得很多，引来不小的抗议，但事实上他们的新闻比以往都更加引人注目；
足球部的部长曝出惊天绯闻，和三个男生在交往；
最后是回到社团里面的日常。
…那是连早川望都无法知道的气氛，当自己第一次回到这间只有两个人的部室时、推开门的时候，感受到了视线在身上的停留…
哐……
直到悄无声息的替换着呼吸，听见天羽琴说出那句「下午好，早川君」，早川望才回过神来，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书包。
看上去已经回到正轨。
偶尔会有人来部室里面拜访，有时候是学生会的书记，有时候是黄发会长。
甚至有时候还会看见一个粉头发的团子头来这里拜访，敲着门然后探头，那是天羽琴的朋友。
风纪委员有时也会过来巡逻，不过她每次来都是来这里找茬，早川望已经习惯在斟茶的时候听着某两位的替身使者战斗，像是某种午间交响乐。
总得来说早川望已经觉得回归到了平时的生活中，所以在来到周五的那天，放学时离开部室，听见雾枝花溪说出「早上九点碰面」这样的话时——
早川望也没有想太多，把它定义为普通的外出任务。
“再见。”
然后离开部室，又在鞋柜处撞见执勤的风纪委员，夕阳在她的脸颊上泛红，她支支吾吾地说着「中午十二点半碰面怎么样？」早川望也点点头同意，毕竟时间安排不会起冲突。
“明天见。”
回家的路上买了一瓶纯牛奶，是雾岛山麓牌的，物美价廉是否真实早川望并不知道，只是它的包装看上去很漂亮，于是早川望把它放回自家冰箱里面。
然后它就在冰箱里面静静待了几个小时。
直到冰箱门再度被打开，穿着睡衣的早川望把牛奶拿出，插上吸管补充着蛋白质，听着风铃在耳边轻轻晃动。
不把疲劳留到第二天；
完美的睡眠迎接精力充沛的明天；
果然炒面面包和香肠面包都无法割舍；
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海中徘徊的时候，早川望喝完了这瓶纯牛奶，便打算关掉灯入眠。
对他来说，明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周六，它既不特殊也不难得，只是自己要出门一趟而已。
但对于别人并非同样。
刚刚把妹妹哄睡着的雾枝花溪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九点，想了想她决定把事情放到明天晚上再处理，于是今天比平常早睡了一个小时。
脚边堆满了衣服的绪川雪兔轻轻咬着手指，为了寻找一套好看的穿搭而陷入苦恼，被拉来当评委的长风清一和加藤爱都互爱默默无言，帮她收拾乱丢的衣服。
加藤爱并不知道绪川雪兔要去和谁一起，但她大概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见面，心里也为绪川雪兔感觉到开心的情绪。
正在散步的白色布偶猫正巧路过，它比之前长大了一圈，看了一眼和室里面仿佛被拆家般的光景，喵了一声摇摇头走远，趴在外面的走廊上吹着夜风。
然后，就像是平和的每一天。
太阳从东边升起，将沉睡的城市重新唤醒。
电车重新开始运行。
红绿灯前停的汽车变多。
行人出现在街道的各个路口。
推着婴儿车带着孩子的妇女准备去购物；在沙地公园游玩的孩子堆砌着城堡；骑着自行车停在朋友家门口的少年扛着捕虫网，准备抓捕最强的金角大王而叫喊着朋友的名字。
大概就是这样平和的周六，早川望出门了。
出门前他还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梦，那是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梦见了超生轮回的厄罗弥生，她说她能掌控人命的强大权威，现在只要早川望向她献上最宝贵的东西，她就可以满足早川望的愿望。
早川望先是给出了健康，她说不行。
又给出了外貌，她说也不行。
最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出，厄罗弥生都是摇头的否定，直到早川望没辙，她才露出迷离的笑容，然后告诉早川望把你的妹妹给我，我就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早川望一听眉头皱起，然后对方嘲笑他是个妹控。
总而言之这是个奇怪的梦。
而回忆完这个梦后，早川望也到了碰头的地点。
他的旁边是缓缓流动的喷泉，流动的水发出轻微的细响，池底能看见许愿的百元硬币，想来是有人对着喷水的丘比特许下誓言希望实现。
涩谷车站前的喷泉经常被当做情侣们约定好的碰头地点，一是地理位置就在车站门口的附近，二是它的氛围足够让人拥有好的开头。
大概等了五分钟之后，约定好的另一个人来了。
早川望此时的心态依旧平和，他甚至只是简单扫了一眼雾枝花溪的服饰——浅灰色的纯色衬衫，看上去质感像是棉绒，搭配着长度适中的百褶裙。
然后收回目光。
“你等了很久吗？…”她走过来，顿了顿，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
“五分钟吧。”早川望简短回答，转过身手插口袋，“走吧。”
“……”
可不知道为何，这样的对话好像让某人有些沉默，早川望走出去几步，发现雾枝花溪并没有跟上来，他只好停在原地有些困惑。
半响过后。
跟上来的雾枝花溪轻声喃喃，但她是在早川望的面前，像是故意要让他听见一般，但又装出一副「这只是我的低语不用在意」的感觉。
“…刚刚那句话扣掉5分好了…”
早川望：“？”
什么五分？什么东西？
早川望想了想，以为她是在念叨自己的琐事，比如说成绩亦或者账单，他并没有把这句话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但之后进行的事情中，也莫名其妙会听见她再次的轻声喃喃。
脚步没有放缓等她被扣分；
面对路过的女孩子多看了几眼被扣分；
她看了一会儿奶茶店然后转身离开，早川望也跟着离开被扣分；
面对店内导购小姐的微笑称赞，早川望连忙否认只是同学关系不要乱说，那焦急解释道模样被默默扣分；
早川望感觉如果这是自己的信用卡积分的话，这个早上已经归零了。
终于，在百忙之中找到了空隙坐下，早川望靠在购物中心的长椅上，用手扇着风，觉得自己快要红温了。
恰好这时雾枝花溪坐在了他的旁边，拿出一瓶矿泉水补充了下水分，眼神流露出思考的神色。
他们这个早上直奔购物中心，已经走了一家发饰店，一家服装店，一家玩偶店，于是身边就多了三个袋子。
袋子里面分别是一套儿童洛丽塔装，一个蓝色中型猫咪，一对蝴蝶发卡。
早川望觉得生日礼物什么的，重要的是心意而非实物，他把这个理念告诉了雾枝花溪，雾枝花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但看着身边这一袋袋东西，早川望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买这么多东西当做生日礼物…你妹妹真的会开心吗？”
雾枝花溪面不改色的平静回答：
“重要的并非实物而是心意…我只是把你觉得好的东西都买下来了而已，这是我的心意，而且你不也觉得这些都很棒吗？”
早川望被她噎到了，突然想到一个悖论。
心意越大，买的礼物越多。
礼物越多，心意也就越大。
于是礼物越多，心意越大。
…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悖论…
但它的确和早川望对话相违背了…
早川望说出那句话，想要表达的是，不用买很多东西，因为送生日礼物这件事本身就值得高兴了。
但以这个逻辑去理解的话，「礼物越多，心意越大。」，那么貌似能够理解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礼物了。
这时，雾枝花溪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询问道：
“如果是你的话，收到很多礼物会开心吗？”
早川望无法否认，憋了半响回答：
“…会开心。”
但他很快继续补充道：
“但哪怕是只有一件礼物，我也同样会很开心，因为是伱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件事情本身就值得感觉到开心…就是，哪怕它只是石头，但因为是你送的礼物，所以我会觉得它很珍贵。”
早川望说，他想自己应该把自己想要说明的核心思想表达完毕，就是让雾枝花溪不需要那么拘泥于形式上的实物，而是好好的挑选一个最能代表心意的…不然他怕这一路，走过去一个店子，进入一个店子，最后到中午直接化身千手观音，提着这些琳琅满目的购物袋。
但意外的是，在安静了几秒过后。
早川望听到的是自己的信用卡加分的轻声喃喃。
“？”
尽管他一直都把这当做一场普通的外出、甚至是任务来看待，但当总总不和平常的事情发生在身边时，再不在意的早川望都会逐渐重视。
尽管现在他还未能完全意识到那件事情，只是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也许这也是需要赎救的罪孽…
…也许那并非什么成绩单或者账单，而是和自身有关的，但是…无法确定的信息可能是自作多情…
百思不得其解的早川望被雾枝花溪喊起来，这场预计在一个小时后就应该能够结束，被莫名其妙就进行到了中午。
然后视线回到当下。
已经大彻大悟明白过来的早川望…缓缓的吸气呼气。
「…人生是有意义的悲剧…正因此才美丽…有活着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