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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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78.海底
“混蛋！！！”
松源京捂着脑袋尖叫，而这一枪打在了旁边的水泥地上，溅起飞泥——这是货真价实的真枪。
尽管早川望还未能完全恢复过来，但他也明白这群恶徒的手上有着热武器，那是可以杀人的凶器。
一瞬间思绪停住。
随后是赌上一切的目光，那是已经没有退路也无法后退，害怕恐慌都被抛之脑后。
早川望看着户川友彦握着枪向自己走近——他已经不再歇斯底里，决定走近打中早川望避免误伤松源京——走近的户川友彦准备继续开枪，嘶吼着。
但就是这个时候，早川望猛然起身，单手顶住他握着枪的手，想要把这把枪给夺过来！疯狂的举动连户川友彦一时间都吃惊住。
他慌着的胡乱开枪，打在了天花板。
砰、砰、砰！
“停！停！停！”松源京害怕的大喊，没有人知道下一枪是否会误伤。
“快来帮忙啊混蛋！”户川友彦怒吼道，眼神仿佛要将早川望杀了，“松开手你这个小鬼！！”
可早川望一声不吭的咬住他的手臂，那如狮子般都眼神就是他的决意，能用的武器已经全部用上，他凶狠的模样让户川友彦觉得不可理喻，只得努力控制着枪不再走火，同时疯狂的用手想要甩开他。
这个时候松源京也从恐慌中回过神来，他发狂的嚎叫了上来，用力一推推开早川望——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早川望失去重心，滚倒在了地上！
而这对户川友彦来说是大好的机会！
他的眼神中闪过杀意，连忙上前几步，单腿下压在早川望的肚子上。
“咳……”
这又一次的腹部受击，让早川望差点背过气
紧接着黑色的枪口顶着他的肚子，户川友彦疯狂的眼神中流露出杀意，他扣动了扳机一次又一次！咔咔咔的右手指不断的摁下！
砰！——
那是明亮的枪响！
户川友彦还在扣动扳机，但黑色的枪口只打出了一发子弹，因为弹夹见底。
但就算是这一发，也穿透了他的腹部。
鲜红的血在衣服上面溢出。
早川望感觉到了炽热与痛觉，还有更多更多交织在一起的感触，他感觉浑身上下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
好……痛。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户川友彦愤怒地大喊，红着眼睛。
而松源京回过神来，大口喘气，看着还在扣动扳机的户川友彦，拉了拉他：
“没有子弹了…蠢货！别开枪了！”
可他好像已经魔怔，松源京愤怒地给了他一击。
“……”松源京的掌击让户川友彦慢慢冷静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他站起身来，擦擦嘴角边被早川望打出的血迹，手指发抖但还是拿稳着手枪。
低着的眼眸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早川望好像还想起来，他的手肘撑着地面，但这个时候伤口上又被踩了一脚，松源京发泄着怒火，直到早川望蜷缩成一团。
鲜血在蔓延开来。
“……”
.
废弃大楼里面的战斗已经结束，安静的好似能够听见水滴的声音。
户川友彦重新给手枪装填子弹，眼神中慢慢回归后知后觉的反应。
松源京捡起地上的子弹壳，疲惫地说道：
“走吧…快走吧，把这小子处理一下…”
户川友彦一言不发的把手枪重新收起来，拖着早川望望楼边走，他想把早川望丢入大海，那个地方下面就是拍打的海岸，是深不见底的海。
早川望被拖到了楼边，他的手指抓着地面但只有抓痕，再过去一点就是大海，从这里抛下去的话大概九死一生了…不，倒不如说现在也差不多九死一生了…
“咳咳咳……”
可突然，松源京喊了一声户川友彦，语气中惊恐无比。
“快走快走快走…别管他了！人已经包过来了！”
听到这话，户川友彦很明显也变得惊慌，他看了一眼早川望，又对比了一下还有五米的距离，只是犹豫几秒便转身跑开。
他们飞快逃离了这里。
早川望被抛下在了这里，他看着天花板，手放在肚子上却有些止不住血，捂着肚子，上面温热而又再慢慢冰冷，腹部中弹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能够确定那两个坏蛋已经离开，纷乱的脚步带着绪川雪兔。
无法确定的结果。
格斗这方面自己果然还是不擅长啊…
为什么会有枪这样的武器？不是说治安很好吗？…
无数的念头从脑海中纷踏而来，早川望勉强的翻过身，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是腹部的伤口让他觉得很难受。
他又一次的伸手摸了摸肚子。
因为刚刚的动作，伤口好像加深了，新鲜的血液在早川望的手指上明显无比，它们猩红而又代表死亡。
终于，早川望意识到了一个东西。
自己该不会是要死在这里吧？
那这样的话…
未免也太可惜了……
还没有体会过的东西有那么多…
妹妹一个人也在这里活不下来…
而且要死自己倒在这里的话…说到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不行啊…
早川望大口大口的呼吸，艰难地站起来，但只是迈开几步他就感觉自己会晃倒，于是他走到了一旁的水泥柱下。
从扶着到靠着，从靠着到滑下坐靠着，早川望的手压着肚子想要尽可能的减少出血量。
他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落日，那是东京海面上最后最后的光亮。
带着血的手点开手机屏幕，早川望找到了联系人。
不行…
不行。
死亡不是解脱，她还没有救出来。
心中的想法再次冒出来，早川望觉得现在不是坐着休息的时候，可他的身体不太听使唤，站起身又会发愣。
胸口在起伏，哪怕真的会死也好，但早川望还有要做的事情，所以他又重新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
枪声再次响起。
螃蟹从暗礁上爬下，潜入海底。
..
当看见户川友彦在自己的面前倒下的时候，他的眉心出现了枪口的弹痕。
砰。
这个上一秒还在自己前面狂奔的家伙，下一秒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很大，好似如同不敢置信自己的死亡一般。
他死了。
松源京踉踉跄跄的后退，连悲伤都来不及涌上，反而因为害怕倒在了地上，扛着的人质因此脱手摔在地上如此。
他已经注意到上坡的上面占满了人，为首的那位用愤怒地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这是绪川家的羽翼。
松源京不得不连滚带爬的重新抓稳人质，因为想要活下去只能这样，沾满血迹的手枪摔掉在松源京的身边周围，他扶起人质的同时捡起了那把手枪，颤颤巍巍的重新往外面退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松源京挟持着绪川雪兔在身前，拿着那把枪顶着她的脑门，显得歇斯底里。
“组长，这个角度白目那个家伙说没有把握一枪命中，可能会伤害到大小姐。”
“那就死死的盯着。”长风清一说道，握紧腰间的刀柄，像是武将面对战争下达的命令。
松源京看着他们，发现他们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往外面已经逃不出去，他还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死掉。
最起码…最起码多拉几个！
.
.
东京警视厅的警车在路边停了三四辆，戴着一个勋章的警官找到了长风清一，那时长风清一正把抽出来的长刀放回刀鞘，这是他用来给那群混蛋切腹自尽的道具。
简单的寒暄之后他们切入了正题。
这是一起绑架案，涉及了三个主要人物，情节严重，根据监控警方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初步信息，现在想要接管现场，他们表示让长风清一带着一干人在旁边等候，这里交给他们官方的人来做就好。
但长风清一冷淡摇了摇头。
“你这样做只会吓到绑匪！他们在激动的情况下可能会杀害人质…你不明白吗？！”
长风清一沉默下来。
“我们的人正在稳定他的情绪…他现在开出了两个条件，第一个是让人质的父亲过来，第二个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撤到楼外面…我们现在只能尽可能稳住他。”
“我就是她父亲。”长风清一想了想回答道，“那我可以下去了吗？”
警官没想到长风清一会这么说，但他坚定的眼神仿佛是在述说着这一趟自己非去不可…警官沉默了下来。
他最后带着长风清一走了下去，越过封锁线和自己组员们的目光，事情已经闹的如此之大，能否安全收尾至关重要。
如果有一点的闪失的话……
废弃的海滨大楼里面，警官和长风清一缓缓走下，来到这一楼，他们抬眼就能够看见挟持着人质的松源京，他看见走来的两个人瞬间高度警戒。
“不要靠过来！就站在那里！”
松源京吼道，仿佛随时都会开枪一般。
他已经退到了楼边，后背贴着水泥柱来给自己安全感，同时整个人都躲在绪川雪兔的身后，提防着可能的狙击。
“冷静小兄弟，不要激动……”警官抬着手安抚。
但长风清一看见这一幕眼神中只有愤怒，他的手放在身后想要拿出那把枪，这个距离他有把握——但就在这时候，松源京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把武器都丢了，丢出来！否则我开枪了！”松源京惊恐喊道。
僵住的手指放在身后。
长风清一忍住心中的思绪，旁边的警官看着越来越狂躁的松源京，已经害怕他变得不顾后果…他连忙推了推长风清一。
于是片刻后，一把手枪丢在了地上。
“现在可以好好的谈谈了吗朋友…伱需要冷静。”警官再次安抚着他，“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找来了你要的人…”
松源京看了一眼丢在地面的枪，面前的两个人都距离他有二十多米，尽管他依旧惊恐而已颤抖，但也明白至少生命不会再有危险。
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经意，他最想要确定的一部分，因为距离的缘故，无法知道那个男人是否就是自己想要复仇的对象…可恶。
看着松源京没有说话，警官便明白这是机会，他的手放在后背打着战术手势，同时缓慢的靠近他。
“来谈谈吧…你是想要钱还是什么？生命只有一条，不要做冲动的事情，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爱人…”
警官一边缓慢靠近着他一边安抚说道，但突然，松源京又暴起将他吓了一跳。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不然我开枪了！”
松源京的怒吼对警官来说显然是绝对的警戒，他不再前进，而是点着头安抚。
“好好好…”
而这时，松源京却又让长风清一上前。
“过来！”
在沉默之中，长风清一缓缓向前走去。
他看着被挟持的绪川小姐，还有情绪不安定的劫匪，这个局面必须要被打破，否则生命时刻都有危险。
十五米。
十米。
这时，松源京大喊了一声：“够了！不要再靠过来了！”
他已经认出来这个家伙并不是自己的复仇对象，这群可恶的警察在作弄自己，他诅咒般恶骂着面前的这群人，而两个人都站在原地听着他的癫狂默不作声。
“混蛋！混蛋！你们真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警官见此觉得人质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只好赶忙安慰，而长风清一寻找着可能的机会，他不想坐以待毙，就连手都摸到了刀上。
可这样的小举动对松源京来说是无比的挑衅。
他用人质威胁着长风清一，让他用带着的那柄刀切腹自尽，否则自己就开枪了！已经疯狂的他只想拖一个下水算一个！
安静的废墟楼中，长风清一看着松源京那随时都会开枪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拔出的长刀。
旁边的警官明白现在已经没有再好好谈的机会了，他只能祈祷从海涯边上爬上来的那群人动作能够利索一点。
长刀单手横握在身前，长风清一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时间在一点一滴耗尽，僵持的局面下，松源京怒吼着让他自尽，可毫无反应的情况使得他失去理智，他甚至暴躁的移开了枪口，将枪对准了长风清一！
砰！
黑色的子弹从枪口飞出，长风清一的肩膀上中了一枪！
但这就是那转瞬即逝的机会！长风清一同时将手中的长刀投掷了出去！直冲松源京的面门！
可惜的是长刀插入了水泥柱里，松源京躲开了这一击，等到他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已经到了绝路了，没有什么好在顾忌和思考的…这已经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溚。
海浪在拍打。
松源京已经决定结束这一切，杀了她再杀了自己！就让风魔家的混蛋们痛哭！
不顾一切的松源京将枪重新握紧，手指即将扣动扳机时！——
.
水泥柱上的长刀被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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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落寞的余晖很好看，特别是在海边的高处看见它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拍打的海浪还在撞击暗礁，早川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头靠着水泥柱觉得浑身上下都慢慢变得难以使唤。
他艰难的站起来，想要去追赶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这是还没有做完的事情…可只是扶着水泥柱走了几步，他就听见匆忙脚步声传回来。
紧接着是松源京的背影。
他一边后退一边挟持着绪川雪兔，看着前面在倒退着走，恐慌无比，而户川友彦已经不见踪影…
早川望见此，挪动着身体躲回到石柱之后。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了警笛的声音，在周围回荡早川望还以为这群家伙会在正义消散之后才登场…也许可以明白他为什么退回来了。
外面已经被包围，松源京没办法再逃脱。
自己已经撑到警察到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们的了…
早川望心想，松开捂着肚子的手，手掌上满是鲜血，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死与失血过多…
重新压紧的腹部，早川望疲惫的呼吸。
他从站着又缓缓地靠着水泥柱，滑着坐到了地上，尽可能的节省着体力。
很快他听见松源京的大喊大叫，好像就在自己的附近。
早川望挤出力气，扭头看了一眼。
松源京在自己的右后方，貌似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也许以为自己早就挂彩了。
本以为可以休息…
喂喂喂…为什么绪川还在他的手上？
警察里面就没什么厉害的狙击手吗？就不能啪叽的一枪吗？
埋怨的念头从早川望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冒出，他觉得自己身为一般市民做的事情都比他们多太多了…
早川望不知道自己是在恢复体力的倒数，还是数着生命的倒计时，如果小心翼翼的摸出去的话，将他扑倒的话，也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早川望心想，缓慢的又从坐起来，到重新站起，背部挨着水泥柱。
而就在这个时候，貌似有人走了下来，早川望看见是警官和长风清一，他们在交谈，但早川望没有仔细听。
他估量着自己和松源京的距离。
大概需要三步。
全力奔跑的话。
最少的反应时间也需要两秒。
就这样突然的冲出去实在是送死的行为，更别提早川望自己也没有多少的力气。
眼前的世界开始晃悠…那是第103秒的计时。
早川望喘着气心想。
嘀嗒。
说起来…
要是现在晕倒的话，之后发生的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毕竟已经尽力了。
是好的结局也好，是坏的结局也好，自己无法确定是哪种，但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全部事情…
而且，腹部上流出的鲜血无时无刻在告诉着自己恐怖冰冷的消息。
.
早川望的心里再次闪过他的思考，听着几人的对话觉得像是在天边响起来的声音，遥远又听不清楚。
忽然间，一声怒吼将早川望的思绪拉回。
早川望扭过头看去，同时腹部上的伤口变得更加强烈。
鲜血嘀嗒在地面上，从手指间滑落。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
同时长刀钉在了水泥柱上。
局面一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
松源京往右侧摔在了地上，躲开着这把飞来的长刀，长风清一在掷出飞刀后冲上前想要把他压倒，警官则高举着手好像下达着什么指令，远在两百米外平台的狙击手屏住呼吸！
可不行…
来不及了…
松源京抓紧了那把手枪，慌乱的重新进行瞄准，只要再过几秒，仿佛就能够预想到的画面。
那是太阳消失在海平面之下，陷入绝对的漆黑。
…呼吸再变得困难…
…凝固起来的时间变得如此缓慢…
…不行…
不行。
之前想要放弃的念头在脑海瞬间被丢弃，早川望松开了捂着肚子的手。
说起来，一直都是这样子。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再次的倔气。
和长风清一那时候对决的倔强也是，练到手皮上磨出血也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事情自己都想要做到…不然就觉得会是输了。
要是晕倒什么的有点逊，早川望知道的话会笑自己的。
而且说好了的事情要做到。
他几步上前拔出了钉在墙面上的长刀，锋利的刀锋被他单手反握，转动的刀柄跟随着脚步一起前进，从上而下的一击用尽全力。
熟悉的触感让早川望想起了每一次疲惫的挥剑，那是为了一个目标。
大口大口的喘气，嘀嗒的鲜血飞洒，那并非全是早川望一人的，他听到了惨烈的哀嚎。
好累。
好累……
紧接着，拔出的长刀带着血渍，那是被迫的。
松源京仍然紧紧握着枪，用腿踢开了压上来的早川望，在嚎叫和一阵混乱中重新找到了目标，眼红的他没有选择第一个攻击早川望，而是瞄准绪川雪兔。
“绪川小姐！”
“警戒！”
“射击！”
一时间纷乱的声音响起。
长刀被丢弃。
砰！
那是最后的力气，早川望抱住绪川雪兔翻滚出去，那是本能的反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中枪，只觉得突然翻滚的地方不再有地面。
不知何时原来滚到了楼边。
失去重心的早川望明白这是要坠海了，他下意识的抱紧，在坠入东京海的前一刻。
溅起的水花。
忽然，世界都陷入了奇怪的泡泡声中。
早川望感觉到眼前变成深蓝色，那是海的颜色，安静而又躁动，于是他松开了怀里面的少女，看着她缓缓往上漂浮，无法分辨面容上那是眼泪还是海水。
第一次见识到东京海是这样方式…
早川望感受着越来越微弱的力气，不断下沉的身体，无法述说的言语变成泡泡往上漂浮，连呼吸都不要再用力气。
可以了吗？
她没事吧？……
早川望快要失去意识，心里面冒出来这俩个问题，他看着绪川雪兔，她好像疯狂摇着头在说什么，可早川望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失败了。
越来越发漆黑的海底。
还是看见了，讨厌的东西。
气泡缓缓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