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共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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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挽留。
有那么一刻独孤莲心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期盼太久，导致真的出现了幻觉。
期待了多少年的挽留。
每次都是以失望收场，可是造化弄人，偏偏在她决定要放弃的时候，项乘风却说了这样的话。
好不真实。
可是圈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此时此刻却是真实存在的，温热的手掌传递出来的掌心热度又是如此鲜明。
该不该相信呢？
当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独孤莲心就明白，自己其实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因为她的心里……
还下意识地对项乘风抱有期望。
独孤莲心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从她柔软的嘴唇里溢出来：“你这是在……挽留吗？”
实在是控制不住发颤，就连语气都是满怀着期待和不安。
她想知道。
而项乘风则是微微偏过头去，似乎是不太愿意面对这样的独孤莲心。
但是……
心里那莫名要冲破束缚的情感，却变得越来越强烈了，所以到最后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啪嗒”一声。
独孤莲心手里拿着的乾坤袋掉在地上了，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酸涩痛苦的情绪在泛滥。
这些年来独自承受的委屈，在无数个夜晚以泪洗面的画面，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回忆就像是涌上来的潮水。
在这一瞬间翻腾出了美丽的浪花，却也卷着海风和沙砾，磕磕碰碰的，但还是顺利的攀上了沙滩。
好痛。
但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如此难受？
正因为曾经有过希望，所以才会忍不住去幻想，想要抓住那缥缈的一丝微弱的可能，所以才更会想要得到。
因为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独孤莲心拥有过。
至少分别前那一晚月下竹林。
她看见项乘风眼里的情意温柔，月色和微风也温柔，那个拥抱很紧、仿佛是最后的归宿。
曾经唾手可得。
却又因为这样的原因白白错过十几年，她所忍受的苦楚无人知晓，王城里的人都说她疯了，偏要守着那么一个短命鬼十几年，人家还对她爱搭不理的。
可是独孤莲心觉得自己并没有疯。
人生很短。
重要的人很少。
在钩心斗角的王城里，项乘风是她唯一可以天真的港湾。
如果连这个人都不能相信的话。
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现在的独孤莲心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义无反顾的少女，换作是以往的话，她肯定会不管不顾地扑到项乘风的怀里。
可是现在不行。
她，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再逃避的，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彼此错过了，如果真的是有情义的话，那么……
她看着项乘风。
而注意到独孤莲心直直的视线。
项乘风的喉结也稍微滚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炭火灼烤着似的，火辣辣的烫意在蔓延着。
刺痛的。
当了道门的门主那么多年，不至于连察言观色都不会。
项乘风心里烦躁的感觉愈发强烈。
但是握住独孤莲心的手，却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他用有些艰难的语气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爱你，但你若是不嫌弃我这年纪，我……”
实在是有太多想说的话了。
他的年纪。
他的过去。
他不再是那个风光霁月的潇洒剑客，也不再是那个能够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看着独孤莲心练枪法的师尊，他现在……
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估摸着还有五年可活，也就仅仅五年而已。
其实理智告诉项乘风，最好的做法就是视而不见，让独孤莲心离开，往后余生彼此陌路。
这就是最好的。
因为他实在是没几年可活了，算尽天机的负载太沉重，道行背负不起，他这条命也担不起。
这便是代价。
可是这样的他竟然也会心痛。
不愿承认自己的那种烦躁感变得愈发强烈，他不想承认的那份感情却生生地在他面前剥落开；逼着他去承认，逼着他去面对即将失去的痛苦。
所以到最后。
项乘风这一生，妥协了大半辈子，仅有的那么一次，想为自己而活。
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爱你，却不自知。不，这么说也不妥，是我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罢了。”
这就是唯一的一次，为自己。
不再是继承者，也不再是道门的门主，只是他自己，一个始终躲起来，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情感的弱者。在这场感情里，他对独孤莲心是输家。
他知道自己一旦低头。
那些故作冷漠的伪装，就会全部瓦解，从未暴露过的脆弱，内心就会显露出来。
那些恐惧失去的不安。
所有负面情绪都会接踵而来，项乘风不知道独孤莲心能否忍受这样的他，因为他在独孤莲心面前展现出来的向来是冷漠的强势态度。
纵使是从前。
他也是自信强势的。
唯独面对这份感情羞于承认，也变得不再像自己。
他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了。
冷漠的种种，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伪装，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独孤莲心现在算是知道了，也终于把他那层冷漠的外衣扒拉下来。
鼻子都发酸了。
独孤莲心眼眶红红地哽咽着，在项乘风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下，她胡乱地擦了擦即将溢出来的泪水。
“你真的……超级差劲的。”
手忙脚乱的动作。
就像当初少女时期的她一样，这一点还真是从没改变过啊，无论过去多久，在项乘风的面前。
独孤莲心还是那个笨拙的姑娘。
而项乘风也愿意继续当着那个宠她的剑客。
“……嗯，我很差劲。”
轻声回答着，项乘风用温热的大手，温柔地捧住了独孤莲心的脸颊，指腹摩挲在她的脸颊上。
项乘风神情专注，又认真地替独孤莲心擦掉了眼泪。
“太差劲了，真的好差劲……”
“呜呜呜，你耽误我那么多年……！”
独孤莲心不管不顾地扑到他的怀里痛哭起来，全然没有平时在皇城里充满威仪的长公主姿态。
项乘风心情沉重。
甜蜜伴随着苦涩泛滥，他伸出手搂着独孤莲心，温热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独孤莲心的背，给她顺着气息。
他俯首在独孤莲心的耳边小声提醒道。
“哭得再厉害些也没事，这道门……如今只有我和你在。”
大弟子和二弟子去除魔。
看好的三弟子正在道门的秘境里接受传承，即将继承他的位置。
偌大道门。
如今便只有他和独孤莲心。
“你、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与你做什么似的……”
独孤莲心羞红了脸，咬牙切齿，却又止不住落下来的眼泪。
项乘风却低头。
似笑非笑地勾起一缕她的发丝，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欲念：“不想吗？这么多年份的疼爱，我还想一并弥补给你。”
“……！”
独孤莲心这下是彻底僵住了。
她脸红到羞愤欲绝，还顾不上自己才刚刚哭过，伸手扯住项乘风就往主殿的寝居里去。
项乘风倒是难得笑了：“莲心，你到底还是想的。”
宠溺地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也任由独孤莲心把自己往寝居里带。
“你……你若是再调侃我，便算了！”
独孤莲心羞恼地将他推上床榻，项乘风则是护着她，搂着她的腰，声音温柔：“好，那不说了。”
得此承诺。
独孤莲心也松了一口气，俯下身惩罚似的吻了项乘风。
此时，恰好适合共赴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