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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五架七间和污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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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恩炳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高官,对朝中动向人物可以说了如指掌,到了他这种位子,最重要的就是要认识朝中的官员,更重要的是连他们的家人都要知道,这才是为官之道的基本功。

“指挥使所言不错,没想到这宋千户背后还有如此靠山,看来我等以后还要勤加走动才是啊!”魏东城也是祖传世袭的指挥佥事了,可以说在金山卫也是根深蒂固的家族,能顺利袭上职为人自当是不简单的。

“濮寅,你这性子可要不得,端的得罪人,那字画可价值千金,宣和主人也是宋千户祖上,这也算是完璧归赵吧,可见这温公子是用了心思的,这宋千户怕是在他心里地位颇重啊。” 指挥同知侯承祖也是金山老牌的家族,世袭的同知,字怀玉,乃是大月国金山卫抗倭名将侯端的裔孙,从小就跟随祖父侯继高出入军中学文习武,同时诗词书法也是颇为精通,骑射刀槊更是娴熟。20岁就袭了军职,他谨于职守,体恤部下及百姓,在金山卫城威望甚重。

正闲说话间,洪恩炳几人又听到唱礼。

“常州府宜兴陈贞慧贺赠南京城五间七架河房宅院一处。”

所谓几个架子几间房子都是有说法的,比如有一处坐北朝南的房子,它是由柱子,檩,架,分别构成了房屋的xYZ三个方向的支撑主体,柱子的东西方向搭着的就叫檩条,而南北柱子之间搭着的就叫架。所以竖着的就是柱子,这个好理解,横向的,就是面对房屋看,左右方向的就是檩,那么纵向的,跟檩条呈90度的就是架了。这柱、檩、架也就构成了框架结构,房屋主体。

椽或者说椽子,就是整个房屋的帽子,一根根搭在檩条上面构成房顶,在之上就是防水处理,最后搭上瓦片就完成了。

因为汉人大部分建筑都是坐北朝南,所以东西方向就是面宽。就用间来表示,两根柱子之间就是一间房,五间就是五个空当儿,也就是六根柱子,而南北的进深就用架来表示,几架就是几根檩条,架着七根檩条就是七架。这已是极大的一处房子了,按礼制也是宋毅骋这个官位能使用的最大的房子了,不过这都是百年前的规矩了,现如今,没人管了,都在僭越,稍微有点能耐的家族,即便没什么官位,有钱也能建这么大,尤其在南京这个地方,和平日久礼乐崩坏,更是如此。

记账的人不知道来客是谁,唱礼的蒋大山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得问明白了:“不知陈公子与我家公子可是旧识?”

“奥,不曾认得。”

“啊?”

“哦,是我唐突了,是这样…”

原来这陈贞慧的父亲乃是与钱谦益同为东林党人曾任吏部左侍郎的陈于廷,此番前来也是受了党魁钱谦益的指派,钱谦益本打算派个家人来宋毅骋这里对接商贸事宜,可听说温体仁居然要派遣他的孙子温昰前来,钱谦益自然不能落后于人,赶紧派快马通知陈贞慧前来主持,另外还有精通商贾的家人钱掌柜同来,实际上他们早就到了南汇城中,进城就听说宋毅骋这纳妾的仪式,另外他们也没有发现温昰一行人,一商量干脆,就在城中静等,终于在昨日发现了温昰进了宋宅,他们本想等温昰走后再进,可这一等就到了晚上,没办法只能今天直接来了,本来是准备着几个应急的方案,就好像宋毅骋那个年代跑业务的会在不同的兜里装不同厚度的信封,碰到领导,随机应变,能给薄的办成就不给厚的,可一听温昰上的礼,他们也就直接掏出了这个方案,总体来说价值也是不菲,虽然不一定比得上那几幅字画,可也不少,不过在意义上,甚至心思上肯定是落了下乘的。

温昰是有备而来,虽然不知道宋毅骋要纳妾,还搞这么大,但本来这些字画也是要送的,至于什么名目到是无所谓了,而陈贞慧这方面确实落了后,可以说这也是温体仁和钱谦益的区别,为什么人家温体仁能干到首辅,这心思多,想的多,应对之策多,钱谦益是不如的。这也只是在二人政斗上有高下,可不是说钱谦益一下就谁也不如了,只能说钱谦益很厉害,但温体仁更是技高一筹,不过在文学造诣上温体仁是不行的,所以在文人中的威望,还得看钱谦益。

至于洪恩炳等上官同僚都是提前下了帖子,这才来的,毕竟年前沈宝的礼可没少了谁的,门也都是进过的。所谓礼上往来,宋毅骋这点面子还是要有的,毕竟是礼上往来不是礼尚往来。

“山西范永斗赠纹银千两。”

……

“这范永斗又是何人?洪指挥使,这又是哪家的?”

“难道是大理寺?范复粹?侯同知,你觉得呢?”

“应当不是,这不是唱礼说范永斗是山西的嘛。”

“山西,山西,真是奇了,这宋千户还真是交友广泛啊。”

……

宋毅骋在沈宝和王老大的陪同下开始逐桌敬酒,当然不可能是真的酒了,这喝下去,没人受得了,也就是个过场,互相说说客气话,那面说恭喜恭喜,这面回同喜同喜。

这一圈下来,这仪式上也就没宋毅骋什么事儿了,剩下的自有沈宝等人照应着。

此时时辰也就不早了,宋毅骋却犯了难,有一件事情他疏忽了,现在该进谁的花房去,确切的说是先进谁,嗯的确是先进谁的花房。

谁先谁后这可得操作好了,要不人心中生了芥蒂可就不好了,思虑再三,宋毅骋觉得还是从温、凌两家入手,毕竟其她六人都是熟络的,只要宋毅骋理由合理,当是不会矫情这个先后的,但是温、凌两家不一样,之前都不算是见过面,刚刚匆匆一瞥,两人也是顾盼生姿,这还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毅骋还是要稍微照顾一下的。

几人的岁数大小早有定论,该抽签的也抽了,别人问题都不大,宋毅骋早就告诉过她们排座位论大小都是以年龄来,几人一续齿,15年苏小小最大,18年的林茉晶次之,20年的麦豆豆第三,温家的温柠儿,凌家的凌青子也同样是20年,不过月份略小,分别排在第四和第五,排在第六的是刚刚认了亲的陆家外孙女儿王六六,同为20年,月份更小,最后两个就是抽签定大小中获胜的来自宋家堡的宋小睿和跟随宋毅骋最久的王老大的侄女儿王一萌,他两个同为22年,如今也是刚到15的及笄之年。

红毯两侧八套原木搭建的院落也是从城门左右开始按大小顺序排列,这大月国以左为尊,所以左侧4座住着一三五七号院儿,右侧则是二四六八号院儿。

宋毅骋迈步就进了四号院儿,院中自有温家安排的丫鬟等候,毕竟都知道宋毅骋家里没有这种职务,但是这也是温家借给宋毅骋的,帮忙的,过了今天,明天人家就回去了,陪嫁的丫鬟那是没有的,规格上肯定要比真正的娶妻差一等,要不然后面麻烦事儿更多。

“老爷”宋毅骋撩开温柠儿的红盖头,温柠儿这才细细看到要宋毅骋的模样,果然跟叔父所讲一样是个帅哥,总的来说女人是一白遮千丑,男人是一高顶三帅,宋毅骋这来自后世的普通一米八的哥们到了这大月国那就是个稀罕货,这身高,随便搭个不太丑的脑袋就是帅哥一个。其实,温柠儿早就偷偷见过宋毅骋了,正面没见过,偷偷的也见过,再说,宋毅骋天天在外面跑,整个南汇,还真没有没见到过他的,基本上都认识他,就算没有当面见过,远远观瞧也是有的。

“嗯,让你久等了。”

“老爷,不用这么说,几位姐姐那里都去过了吗?”

“我是先来的你这里的。”

温柠儿这白皙的脸可就刷的一下红透了,垂下臻首呐呐的说:“老爷为何要先到我这里?”

“没为什么,可能是想着先看看你的模样吧。”

“奥。”

一时间无言,空气中都写满了尴尬,这就是先结婚后恋爱了,进来都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

坐帐牵红,撒帐这些仪式都省去了,撒帐就是往床帐内抛撒钱币、糖果还有什么桂圆等等,就是取其谐音,比如早生贵子对应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宋毅骋和温柠儿分东西落座:“听说温小姐喜好钻研肆厨之术。”

宋毅骋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刚见面的陌生人。

“老爷可以叫我柠儿的。”不管怎么说宋毅骋以后就是她要侍候的老爷了,受到了几百年程朱理学影响的这大月国女子就是这么顺从,先婚后爱,撩起盖头不是惊就是喜,遇到宋毅骋这算是喜了,毕竟这一面之上温柠儿还是喜欢的,心中一股不可言的心思在抓挠,她只听见了温小姐,她觉得可以亲切一点,至于后面说什么,宋毅骋的声音完全没有刺激到她的耳膜神经,亦或者是温柠儿自己给滤掉了。

程朱理学是两个程开创,一个朱集大成,总的来说不管怎么搞思想,它都是为了皇朝服务的,谈不上什么好与不好,都是时代的背景,时代的需要。

“那好吧,柠儿。”

“老爷。”

“嗯,你喜好肆厨之术?”

“嗯啊,以后我可以做给老爷。”

“好吧,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先吃口饭菜?”宋毅骋倒是不饿,不过这温柠儿大抵是不好受,从行过礼送回来应该是没饭吃的,她只能静坐等待老爷来掀盖头。

“老爷,同牢之礼是要的。”同牢就是新婚两人一起吃块肉,牢就是祭品,大概意思就是咱们一同祭祀一下神明,告诉神明我们以后就一起生活啦。

“那咱们是不是还要喝个交杯酒啊?”宋毅骋帮着温柠儿夹过一块鱼肉,这是块鱼腹,这生物大体相同,此处放到牛羊身上就是排骨的部位,除了几根大刺没有别的,顺着鱼刺往下一拉就是一大块脱骨肉。

“多谢老爷。”

“不用谢,咱们这也算第一次见面,你还不太了解我,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这儿没什么规矩,一家人互帮互助相互扶持,开开心心就好,下面要干嘛?”宋毅骋看着娇艳的温柠儿,这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可穿的白净她就缺少了韵味,倒是这大红的婚服才显得韵味十足,加上花了几个时辰描的妆容,就没有低于95分的,再低,可就要找化妆师的麻烦了。

“额,奴家…额…”

“这是怎么了?”宋毅骋看着低眉顺目,脑袋恨不得垂到桌子底下的温柠儿,他都看到她的后脖梗子了,细小的绒毛间已经爬满了红霜。

“呼…”温柠儿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宋毅骋:“老爷现在就要吗?”

“啥玩意儿?”宋毅骋目瞪口呆,这话题好像对不上号啊。

“老爷…”温柠儿娇呼一声,抬头的勇气一哄而散,“你好坏!”

“我怎么了?”宋毅骋一脑门迷茫,“我是说,不是还有个仪式吗?吃肉了不得喝酒吗?”

“啊!!!”

“哦!!!”

一个惊讶于自己想的太超前了,都怪那些个教礼仪的婆婆,弄得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压箱底的瓷娃娃。

一个瞬间也明白了,没想到这温柠儿比自己还要污,他愿称呼她为污王之王。

这大月国的交杯酒就叫合卺酒,这合卺的器皿是用匏瓜一分为二而成,夫妇两人一人一半,寓意两人一会儿要合二为一,正式合体,同时这匏瓜是苦的,也预示着二人往后要同甘共苦,这匏瓜就是俗称的一种葫芦,劈两半就能当水瓢。

“要干吗?”

“啊?”

“我是说这合卺酒要干了吗?”宋毅骋已经被这女厨师彻底打败了,他甚至怀疑这温柠儿的神经是不是有一根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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