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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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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远的东南内陆,一个不近河不近海的地方,只有丘陵绵延。那些村落通常都建在矮山脚下。

我们这个村子就是这样。

我家背后的山叫西山,虽说也处于丘陵地带,可是三四百米的海拔让它看起来仍然很难攀登。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从我家左边一直歪歪斜斜地延伸到山坳口,过了这个山坳口,就能望见我跛子爷爷的家。自从奶奶去世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爷爷的家。

整个白水村被西山和金蛇山包起来,形成了一个半包围。一到初夏,阳光雨露充足的时候,白水村的各种野花野草都繁盛起来。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到金蛇山山顶上去看那些大红花。山顶上不知道谁栽了一株月季,一年四季都在开花。山顶上没有雨水浇灌,可是每年一到五月份的时候却开得尤其绚烂。

我记忆中第一次上金蛇山是六岁的时候。老妈带着我从山坳口一直走到山顶,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

山上的青草绵延成片,就像一块绿色的锦缎。草丛之中不时有野兔奔跑。青草地上,柏树成荫,据说都是解放后植树造林运动栽种的。

雨季来临的时候,清晨从金蛇山的山拗口望向山下,整个白水村都被云雾遮掩着,有风吹过的时候,那些云雾便像河水一样漫过山拗口,飘向山的另一边。

我经常在老妈面前嚷嚷想去山顶摘那些鲜红清香的月季花。可是老妈每次都不准我去摘。

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

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了,便对我说:“古人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草一木,都是有生命的。你因为自己的好恶,就去折了那些花,那是在造孽。”

我有点不明白,又问:“可是,水稻,小麦,玉米这些粮食,在收割的时候不都要损坏它们吗?”

“那不一样啊,那是为了生存。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就是因果。老天会原谅的。”

虽然老妈说的话有点深奥,我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妈,是不是因为爷爷说我是‘鬼娃娃’呀?所以你才不让我‘造孽’,对吧?我两岁的时候你们不是请了一个大法师给我作法吗?作法以后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小傻瓜,算是吧。其实妈妈的意思是希望你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而不是一个因为自己的好恶而伤天害理的人。这世间,死人难收活人命,活人凶恶胜鬼魂!你现在小,有些道理说了你也不懂。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了。”

什么死人活人的?我嘴里嘟囔着。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了这层含义。当然,这是后话。

继续介绍我们白水村。村里一共十几户人家,因为大多数人姓白,所以又叫白家村。现任村长也是我们村辈分最高的,也是我们白氏族谱的持有者——白青山,平时我们都管他叫白大爷。

白大爷年届七十,有白水村村长和白氏族长这双重身份的威严,平时村里人都怕他三分。

不过白大爷却似乎对我格外关照。自从我那跛子爷爷说我是“鬼娃娃”之后就拒不见我,我甚至觉得村里人看我的眼光都有点奇怪。但是白大爷却时常主动和我打招呼,还会问我,最近有没有看到或者梦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根据接生婆的说法,虽说我生辰八字四柱属阴,但我却命硬。如果能请到一位修为很高的道士或佛僧化解引导,便可以让我顺利成长。

白大爷的老婆,也就是赵大婆婆,她见多识广,便给我父母介绍了一位太平村观音寺的住持——苦智大师。

观音寺虽是小庙,但烧香拜佛者众多,所以香火极其旺盛。

据说许多迷茫者经过苦智大师的点化,最后都豁然开朗,有些人还成为了苦智大师的信徒。

我两周岁的那天,苦智大师给我做了一场法事。临末了,亲手给我佩戴了一个大日如来佛的玉佩。为啥是大日如来佛?不是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吗?父母也纳闷儿。

大师解释道,我四柱属阴,极易撞上邪气阴秽之物。而大日如来佛是我佛中的最高本尊,也是太阳神,其光明可以普照人身内外。这样一来,那些幽魂野鬼便不敢再靠近小飞的身体。

大日如来佛果然很护佑我,两岁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那些游魂鬼怪之类。可是,这种被护佑的生活却被后来一场可怕的事给打破了……

九岁那年,我读小学三年级。从第六册开始,我的功课就特别好。那个时候我们的老师身兼数职,既要教语文数学,又要教历史地理。但是我的门门功课都非常好,基本上都是90分以上,这对于一个山村里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因为成绩好,老师对我的关照就比别的学生多一些,这自然引起了某些同学的嫉妒。

泉水村的王二狗——他的名字实际上叫王小二,不知道谁给他取这么个名字,不伦不类,听起来像是个小名。

他小小年纪,说话就有一种市井气息。不过因为他学狗叫学的特像,所以同学们给他取了个外号:王二狗。

王小二的父亲是泉水村的村干部,好像是泉水村的村长还是什么的。他爷爷则曾经是个战士,不过在很多年前失踪了。

听爸妈说,我们这里以前很穷,是那种穷得吃不上饭那种穷。许多人为了生存,不得不背井离乡到外面讨生活,与其说这是打工,不如说叫逃亡更合适。

这些年家乡的经济慢慢变好以后,一些为了生活而出走打工的人又回来了。

不过奇怪的是,王小二他爷爷却一直没有回来过。泉水村的人认为他爷爷已经死了,因为这么大把年纪,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在外面饿不死也要病死。

王小二的爸爸叫王彪。王彪早些年是参加“新文化运动”的积极分子,所以泉水村的父老乡亲们都愿意推选王彪当村干部。

而我老爸和我爷爷那一辈,半红不白,经历没有王彪那么跌宕起伏,身份也是普普通通,更何况,我们家还有我这个“鬼娃娃”拖后腿,所以,村干部这种差事自然也就和老爸无缘了。

但我还算有出息,九岁的时候可能就得到了文曲星照命,学习成绩越来越好。不敢说几乎垄断了班上的第一名,但至少每次班里前三名的名字里都有我。

同学都在我背后悄悄地议论我,说我是老师身边的“千岁爷”,老师就是“万岁爷”。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些,反而落得心安理得。

王小二却不服,经常在我面前挑衅我。我出教室门给我使绊子,经常在我凳子上弄些野海椒的尖刺,让我的屁股不时中招。

我时常想,二狗子你丫的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我才不怕你老子是什么狗屁干部,我也会让你不好过。

六月的一天,似火的骄阳炙烤着大地。王小二约了几个同学准备到清溪去洗澡,那天王小二还破例邀请了我,我觉得很奇怪,这个平时嫉妒我嫉妒得要命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王小二小大人似的笑笑:小飞,我以前对你不大好。从今天开始,我决定跟你交朋友。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

真的?我将信将疑。

那还能有假吗?王小二拉着我的手,叫上泉水村的李云龙还有我们白家村的白德福一起朝清溪走去。

清溪是白水村的一条小河沟或者小溪,虽说是小溪,但是小溪深处却能淹没一个一米五个头的小孩,因为环绕这白水村,而溪水又泛着水草的青色,因而得名“清溪”。

此时正是正午,清溪两岸一排排垂柳和桉树的斑驳树影投射在水面。微风轻拂的时候,水面就像变成了一块锦缎,在光影中变幻出红红绿绿的颜色。

我们几个小孩走到清溪桥,下到桥墩上。王小二李云龙和白德福三个利利索索地脱了衣服裤子,飞快地跳进溪水中。水清澈见底,三个家伙一下水周围的鱼虾就给吓跑了。

“小飞,下来呀!是不是怕了?”王小二得意地叫道。

“我怕什么?下来就下来!”于是我也飞快地脱了衣服裤子“咚”的一声跳下水去。溪水冰凉冰凉的,但又凉得正好合适,在这样的夏日,泡在里面感觉十分舒服。

“耶?还带着护身符啊?我看看!”王小二说着就游过来准备摘我的“大日如来”。

我在水下一脚就把他蹬开了。“不准看,我的护身符是不能摘的!”

“咱们都是兄弟了,你还说这些。我是真心要跟你交朋友。”王小二似乎有些失望。

看到他那个样子,我一下心软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好。我心想。于是就把大日如来取下来递给他看。“那你只能看一下!”我说。

没想到那小子把我的大日如来拿过去就不给我了,还跟我玩起“逗猴子”的游戏。我一下急了,“王小二,你他妈的说话不算话。”

“哎呀!我们千岁爷生气了,兄弟们,我们给不给他呀?”王小二望着李云龙,又望望白德福,哈哈笑了起来。

“不给,谁叫这小子平时这么拽的?成绩好就了不起了吗?成绩好还不是一个弱鸡。”李云龙道。

“就是,弱鸡一个。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我妈说,白小飞他爷爷都叫他‘鬼娃娃’,听说他奶奶的死和他有关,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白德福鄙夷地说道。

我怒道:“白德福,你他妈放屁。我奶奶是被牛踩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李云龙,我学习好也招你惹你了吗?自己不努力,还怪别人太努力了?简直是强盗逻辑。”

王小二道:“不是啊,我觉得李云龙和白德福说得都有道理。之前我们想抄你的作业,你还不让抄,还说什么作弊可耻。真是太拽了。还有,你那‘鬼娃娃’的绰号,不但你们白水村的人知道,我们泉水村的人也知道。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空洞不来风。就是这个意思。”

“切,还空洞不来风,那叫空穴不来风,无语。你们因为这些就想合起来欺负我,太过分了吧?”

“就欺负你,又怎么样?有本事你过来抢啊!”王小二得意道。

我心中不忿,很快就游到了王小二身边。王小二这狗东西又把大日如来扔给李云龙,李云龙又扔给白德福。这样来回折腾了一会儿,清溪水被搅和成一锅粥。最后,大日如来又回到了王小二的手里。

王小二嘿嘿阴笑两声。“白小飞,如果你能追上我,我就把这个东西还给你。如果追不上,那这个护身符就是我的了。”

“不要脸!”我一边骂一边飞快地往王小二身边游去。王小二见状赶紧往清溪的上游打溺子——就是我们所说的潜水,一个劲居然潜了了七八米。

我暗想二狗子你他妈的还真厉害。然后王小二在前面游,我在后面追,就这样差不多追了一百来米,我们两个都累得气喘吁吁了。

王小二在前面得意地笑着:怎么样?追了半天还是追不上吧?那这个东西可就是我的了。

正说着,我却晃眼看到王小二脚下有个什么东西在游走,像一个身体圆滚滚的螃蟹,又像是一只长了手长了脚的足球,只不过,那个“足球”上面长满了毛茸茸的水草。我猛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似乎是一个死人头。

“二狗子,你……你……脚下!”我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一颗移动的死人头,他已经到王小二的脚边上。

二狗子淡淡地看了看脚下,好像没有看到。于是嘲笑道:白小飞,怎么?抢不到东西就耍诈吓我呀?

“不……不……不是,它……真在你的脚下,没在你的前面,在……你后面,脚后跟后面。”

王小二于是慢慢扭头侧身,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吓得“妈呀呀”地大叫。脚下那个死人头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只有那些头发还完整地留在那颗头上,不过溪水中的尘土吸附在上面,似乎要长出青苔来。

王小二心一紧,腿一软,一个踉跄正好踩在那颗死人头骨的上下颌之间。他的脚深深地搁在牙齿里,殷红的血开始像红墨水一样在溪水中蔓延起来。“妈呀,好痛啊……鬼呀……”

王小二一边叫着,他的腿却像不听使唤地拖着他的身体往溪水里沉去。他挣扎着想浮上来,可是不管他怎么拼命挣扎,那颗死人头就像吃到一顿美餐一样将王小二的脚死死咬住不放。王小二先前还胡乱拍打着水面,可慢慢地,他似乎不怎么动了。

白德福和李云龙被眼前这个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我一看情况不对,顾不得自己一丝不挂,便光着个身子爬上岸大喊:救命呀,救命呀!王小二被水淹了。

因为清溪介于白水村和泉水村之间,所以小溪两岸的在地里耕作的村民听到有人喊救命都赶了过来。

几个壮实的村民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清溪,把奄奄一息的王小二拖上了岸。王小二的左脚还死死地嵌在那个死人头的上下颌之间,死人头的牙齿深入王小二的皮肉之内,伤口不停地淌着血。这时,白大爷也赶过来了。

白大爷见到王小二的样子,又看我光溜溜地站在那里。便急切地问我:小飞,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我……”,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由于紧张害怕而无法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叙述给他听。

刚才的那一幕让我心有余悸,我们几个小孩好好地在河里游泳,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个死人头呢?而且我感觉这死人头好像是活的一样,盯着王小二的脚就咬上了一口。我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咬到我的脚,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

白大爷问了我一句:“小飞!你的玉佩呢?”

我刚才只顾着害怕了,听到白大爷这样问我,我这才惊觉自己的玉佩不见了,而王小二的手里根本就没有玉佩。白大爷见势不对,支开围着王小二的一帮子人,脱下自己的粗布衣服,扳开死人头的上下颌,把王小二的脚取了出来,然后大吼一声:还不赶紧送医院,再晚就没命了。

王小二的额头直冒冷汗,口中一个劲儿地喊道:“哎哟哎哟,我的脚好痛啊!我的脚好痛!白小飞……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所以在水里放上了一个死人头啊?”

我没好气地说道:“二狗子,是你故意整我,结果你还恶人先告状呢!刚才你抢走了我的大日如来护身玉佩,你赶紧还给我!”

“我……我真没有!刚才我踩到死人头以后脚痛得不行。然后这一痛,我就不小心把你那个玉佩掉水里了,估计应该在刚才我踩到死人头的那个地方!”王小二忍痛说道。

“好吧!那我待会儿自己找找!”

“行了!”白大爷焦急地喊道,“小飞,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要先把这孩子送到医院去,要是再晚的话就怕来不及了!”

说完这话,白大爷便安排了泉水村一个壮实小伙子赶紧背着王小二去了公社医院。

白大爷转身对白正勇说:正勇,你去通知一下这娃的爸爸,赶紧去。

白正勇“哦”了一声,便往王彪家跑了去。

白大爷蹲下来,细细端详着那颗死人头。围观的村民们也议论纷纷,无不面露惊恐的神色。

这清溪里何时来了个死人头?从哪里来的?忽然白大爷说话了:这个人头骨青中带黑,不像正常死亡的人,极有可能是被人毒死的。

众人本来就已惧怕得不行,听白大爷这么一说就更是炸开了锅。从这天开始,死人头的恐怖阴云便在泉水村和白水村这两个村庄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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