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降不住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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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大卫在日头上来前就在庭院里练着刀。刀光闪动如电，金风呼啸透过事先安置的木桩草靶。这几日一切都平静得如同无风的盐海，却让大卫心中忐忑。尤其是约拿单的突然离去，让大卫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他收拢。米甲、约拿单、扫罗、王后、亚得列等人的面孔在大卫头脑中风车般的转动着，大卫手中的刀随着思绪越发快了起来，汗水从大卫的头流到他宽厚的背上。天空传来一声鹰叫，大卫抬头一看，见一只大鹰正追逐着一只灰色的鸽子。鸽子拼命的不停在空中转弯，依靠着灵活不断躲过大鹰扑击的利爪，险象环生。

大卫脚尖一挑，一块石子贴在了大卫的刀背上。大卫脚尖蹬地旋转起来，长刀刮起一道道银色旋风，那块贴着刀背的石子渐渐从刀背稳定的移动到刀尖，大卫猛地甩刀向天，那块石子顿时如弩箭般激射而出。只听到空中传来那大鹰的一声惨啼，大鹰挣扎着盘旋落了下来，脱落的羽毛随风散乱。那灰鸽心有余悸的落荒而逃，扑入到大卫庭院外的一株大树里。

大卫微微一笑，收刀起身准备回去，却传来飞鸟翅膀的扑打声。大卫寻声望去，只见刚才那只灰鸽子竟飞进了自己的院子，正朝他飞来。大卫立时醒悟，伸出手来。那鸽子就落在他小臂上。鸽子脚上缠着一只小竹筒，大卫赶紧取下来，从里面倒出一卷细麻布。大卫展开，上面画着一幅普通的田地，在田的尽头处有一个洞。大卫心领神会，跟随他的勇士中，有个善于养鸽子的高手，他的鸽子能从千里之外带回消息，亚比筛和摩萨德已经离开了原来他们约定的地方，到了亚杜兰洞。看来扫罗也在暗中搜捕他们。

大卫将鸽子安置好，吩咐仆人用精美的饲料喂养，就回到米甲的殿里。待女早已摆上了早餐，而米甲的位置还是空的。大卫知道米甲贪睡，也不打扰，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有通报的待者进来说：“王的使者求见千夫长大卫。”大卫点头，不一刻就见王的使者满头大汗跑了进来，说：“神的仆人大卫，那恶魔又来了！”大卫心里一惊，赶紧放下手中的食物跟随使者直奔而出。到了扫罗的殿，只见王后、亚得列和众多卫士都在门外焦急的张望，却又将门紧紧的锁住。见大卫来到，亚得列赶紧迎上来说：“我的好弟兄大卫，你可来了，只有你能为王驱赶恶魔。”

大卫指着门说：“快打开门吧，让我进去看看。”亚得列忙向卫士吩咐开门，大卫毫不迟疑的大步跨了进去，却没有人跟随他进去。殿里静得可怕，大卫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里回荡着，穿过走廊就是大殿，可是扫罗并没有在那里，空空的宝座傍依然保留着大卫的座，前面架着琴。大卫一边走一边警惕的四处观望，他拿起琴略一思考，就向扫罗的寝殿走去。

殿门虚掩，里面传来扫罗胡言乱语的声音。大卫一手端着琴，一手抚起琴来。胡言乱语的声音立时停止了，大卫用脚尖轻轻的将门缓缓推开，只见扫罗拿着枪坐在地上，面上青黑。大卫在一处透进阳光的窗前坐下，双手轻拂，一曲《伯特利的天梯》流淌出指尖。扫罗沉重的呼吸声渐渐平静，只见他摇摇晃晃的拎着枪站了起来，迎着望着殿的顶，口中小声咕噜着，缓缓的踱着步，渐渐走到大卫的侧后。

大卫心中警觉，他抬头看向立在自己对面墙壁上的铜镜。铜镜里，扫罗依然仰头望着殿顶蹒跚的踱着步，似乎没有什么改观。只见他不一会又转到了大卫的面前，不一会又走到大卫身后，如此连续三次。大卫心中惊惧，背后冷汗直冒浸透了衣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内镜外的扫罗。

扫罗再次绕到大卫身后。铜镜里，大卫看到扫罗低下了头，只见他狞笑一下，猛的抡起枪砍了下来。全身早已崩紧的大卫听到金风乍起，双腿就如弹簧般跳了出去。扫罗的枪落在琴上，顿时将琴砍成两半。大卫转身惊呼：“我王！”却见森寒的枪尖已近自己咽喉。大卫急闪，枪刃贴着脖子擦了过去，一道血花从擦破的伤口溅出。扫罗却并不迟疑，乘大卫躲避之机，抬腿一脚将大卫踹倒在地。

大卫并不站起来而是顺势翻滚，他知道扫罗的枪一定已经刺过来，稍微的停顿都将酿成惨祸。果然他听到身后响起枪刺入地面的声音，这才一跃而起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跑去。背后脚步急促，紧急着“呼”的一声，大卫知道扫罗追了出来并且将枪投了过来，他迅速侧扑倒地，只见那枪从身上一闪而过，“扑”的一声深深扎入了殿柱里。

大卫不敢停留，更不敢拔出枪来回击扫罗，因为门口都是保护以色列王的卫士。最好的办法只有赶快离开，乘扫罗去拔枪之际，大卫脚上加劲，很快就到了进来的殿门口，他猛一拉门，却发现又被锁上了。大卫急忙喊道：“快开门！”亚得列隔着门缝问：“恶魔走了吗？”

“没有恶魔---”大卫急道。

“怎么没有，你看哪，那恶魔正附在王的身上，冲过来了！”大卫已听到临近的脚步，于是就围着院墙和院中的殿柱奔跑躲避扫罗。大卫矮小灵活，身高马大的扫罗一时竟追不到大卫，口中狂呼乱喊着舞动着枪。

院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传来米甲的声音：“亚得列，快开门！----什么？驱赶恶魔---。”米甲在早上起身后没有见到大卫，就问殿里的待女，才知道大卫来了王的殿，就赶快追了过来。此刻她将眼睛凑近关锁的门缝，却见扫罗正拿着枪追杀着大卫，她急忙喊道：“大卫，快去拿琴！”

“琴坏了！”大卫边躲边回答道。

“妈妈，快让亚得列开门！”米甲急忙拉着王后的胳膊，急急的肯求说：“再不开门大卫就没命了。”

王后却抓着米甲的手说：“我儿，全以色列只有大卫能驱赶王身上的恶魔，现在若开了门，只怕我们都要死。”米甲倒抽一口冷气，说：“琴，快去找琴！”随即向临近的殿里冲去。

扫罗恼怒的盯着猴子般灵活的大卫，站在院墙下大口的喘着气。大卫躲在一根廊柱后，混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双方正僵持着，大卫思考了一下说：“我王，大卫做了什么呢？你竟要杀我呢？”见扫罗不说话，又说：“以色列人在歌利亚面前发抖时，是我赢回了荣誉---。”见扫罗依旧盯着他，大卫试着挪动脚步靠向米甲声音发出的方向。“王在伯特利的旷野被恶魔附着时，是我大卫---”大卫正移动的脚步不小心踩到了一颗落在地上无花果，脚下一滑身体一个趔趄，却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紧贴着大卫的头皮飞了过去！大卫惊心的扭头一看，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大卫心中更是惊慌，不知箭会从哪里射出来。“崩-嗖---”身后又是一声弓弦响，大卫头也不回立刻跳出长廊，那箭贴着自己的肩飞了出去。大卫还未站定，扫罗已经舞枪杀了上来。大卫不再躲避，而是和扫罗纠缠在一起。那些躲在暗处的弓箭手因怕伤了扫罗，反倒不敢放箭了。但扫罗的枪甚猛，力量沉重，大卫却因为扫罗是以色列的王而不敢下手害他，顿时险象环生。大卫稍一脱离扫罗，在暗处立刻有箭射出，大卫险些中箭，只得又与扫罗纠缠在一起。

大卫发现箭都是从殿内射出来的，而院墙的方向却没有箭射出，于是边搏斗边引着扫罗面向院墙，果然在他偶然脱离扫罗时，也能看见从对面殿内有箭射出，应付从容了许多。

“大卫”院墙外传来米甲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卫马上答道：“我在这里！”米甲闻声赶快跑近，喊道：“接住琴！”接着就把琴隔着墙扔了进来。大卫躲过一枪，顺手抓起一把地上的砂子撒向扫罗的双眼，乘扫罗躲避之机，回身跑向院墙接住抛下来的琴。脑后又是几声弓弦响起，大卫回身挥琴，打落飞来的冷箭。扫罗的枪又到了，大卫用琴头一碰枪杆，枪尖走偏，大卫抱着琴向扫罗怀里重重的撞去，扫罗猝不及防，琴声嗡鸣中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大卫紧跟着扑上来，一脚踢掉扫罗手里的枪，再一琴怼在扫罗肚子上。扫罗又“蹬蹬蹬”的退了好几步，迎面朝天摔了下去。

那琴有半人多长，大卫将琴反背在后，顿时有几只箭射在琴上。他对着院墙猛跑，将近院墙时大卫抄过琴抛了过去，琴翻了滚竖着立在了墙脚下。大卫猛地起跳，脚踏在琴头又猛的一蹬，伸出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墙头，借余势未消之际，大卫双臂猛然发力，在空中一个筋斗翻出了院墙，正落在米甲面前。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大卫拉起米甲的手说：“快走！”就向米甲的殿跑去。

刚一进门，大卫就吩咐：“关门，上锁！”

米甲边跑边问：“怎么了，那恶魔赶不走吗？”

“没有恶魔，”大卫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王要杀我！”

米甲大惊失色，惊叫道：“为什么？”

大卫却不再回答，而是进去拿了刀和盾，对米甲说：“我亲爱的米甲，恐怕我不得不暂时离开你了。若我留在你的殿里，你父恐怕不仅要杀我，只怕连你也要责罚。”说着就向殿外走去，还未到门口，却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擂门声，扫罗在门外喊道：“我的好女儿米甲，快快把门打开，把你父亲的仇敌大卫交出来。”

大卫头上汗水滴落，不知所措。米甲上前一把抓住大卫的胳膊，说：“你先回房躲一躲，或许父亲因我的缘故放过了你。”

大卫点头回房。米甲略微镇静了一下，上前吩咐打开了门，见扫罗青黑着脸，一副疯魔附体的样子站在门口，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卫兵，就行礼说：“我父，您被恶魔附着，请不要杀大卫。”

“恶魔附着。”扫罗咕噜了一句，随即装出疯狂的样子，说：“你即知我被恶魔附着，就快快交出大卫，只要杀了大卫，隧了那魔的心愿，他就不再来纠缠为父了。”说着就要往里闯。

聪明伶俐的米甲立刻明白了真相，她急忙拦住说：“我父，大卫是不是你的女婿吗？他不是带着以色列人打了胜仗吗？难道英雄是用来杀的吗？”

扫罗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阴森，说：“你想违背魔鬼的使者吗？你今天若不随了我的心愿，我必将吉甲全地都交在扫罗手上，他必吸干你和你母亲的血。”说着，扫罗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米甲心里一惊，知道扫罗已下了决心定要让大卫死，就说：“安息日也要杀人吗？”

扫罗一怔，喃喃的说：“安息日必守为圣日，不遵守安息日的，必在神耶和华那里受诅咒。”他回头吩咐道：“你们守住这里，等到天黑，安息日结束，将大卫带来，我要杀了他。”众卫士遵命守在米甲的殿前，扫罗就回到自己的殿。

米甲略松了一口气，赶快回去找大卫，说：“神的安息日救了你，然而只能到晚上。安息日一过，我父所留在外面的卫士就要带你去了。”

大卫目光呆滞，手脚发抖，坐在床上喃喃的说：“耶和华阿，我的敌人何其加增。有许多人起来攻击我。有许多人议论我说，他得不着神的帮助。但你耶和华是我四围的盾牌。是我的荣耀，又是叫我抬起头来的。”

米甲见大卫惊慌失了心智，就自言自语道：“我去找母亲。”她来到殿门口，却被卫士挡了回来，说：“公主和大卫都不可离开，直到大卫被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