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一吻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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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医疗床上。
瑞生照顾着虚弱的怜。
或许再过不久，一天后，一个小时后。
瑞生也不明白会是多久。
她只想倾诉自己的感情：
“我喜欢怜。”
！
画面外正在锻炼的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啊，啊，瑞生……”
他捂着狂跳的心脏，怔怔望着画面里的姑娘。
但其他观众可没这样想，而是——
坏了，这表白怎么又是一种既视感？！
众人无端联想到秋子当初也是躺在手术室里，述说对乡的感情。
此时两极反转。
却让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
无论画面内外，怜在刹那的心跳加快后，那股兴奋之情迅速冷淡下来。
他本就因为让瑞生承受离别之痛而愧疚。
如今再听到瑞生这样讲，那种无可奈何的悲哀感便更加令他煎熬。
但瑞生只是注视着少年的眼睛。
怜的生命无多。
那又如何呢？
自己与他的感情，与他相伴的经历，不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时光的流逝变成了一种名为回忆的东西。
瑞生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些回忆。
“无论怜的未来变成什么模样，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永远不会变。”
刚走到门口的孤门听到了这番话，
或许是想起了莉子。
尽管莉子在第一天就离世了，往后以人偶的身份与他交往。
可孤门仍然难以忘怀那份虚假与真实并存的回忆。
他默默的走了出去，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瑞生的话语似乎并未触动怜。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合上双眼。
好像在说着，将死之人，不要为我浪费感情。
瑞生看着他这幅样子，眼中酸涩，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她慌忙逃离。
直到听不见那脚步声，
怜的脸上才流露痛苦，睁眼叱骂自己：
“我真是个笨蛋！”
最后的时间了，竟然还把瑞生气走。
怜你是个傻子吗！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又悲哀的叹息：
“但……我这副样子，根本不能为瑞生做任何事……”
他缓缓转头，眼神忽然一变。
顺着怜的目光看去，
观众们亦发现了，桌上，是瑞生用于消除记忆的手机，还挂着怜送她的海豚项链。
怜不清楚这种工具能够消除多少记忆。
但几次观察后，他发现记忆消除似乎具有针对性。
关于异生兽，关于奥特战士。
关于……
适能者。
他升起一个想法。
片刻后，瑞生提着补给返回。
她并未注意到，桌上的手机被怜悄悄握住手中，作为定情信物的海豚项链，也被怜取下。
“瑞生，记忆消除机，具体能消除哪些记忆？”
瑞生回头，细心解释道：
“异生兽、奥特战士，以及与他们相关的记忆，怎么了？”
或许是太信任怜，瑞生并未有所怀疑。
怜装作好奇的语气：
“因为我没怎么问过你工作上的事情。”
这话在瑞生听来就是怜的关心。
她展颜一笑：
“我为你做点热的东西喝吧。”
怜没有回应，静静注视她的背影。
直到，右手微微抬起。
“……”
此时，哪怕是钢铁直男也看出怜的打算了。
“不要啊！好不容易有一对成了的！难道要还是要分离吗！？”
“沟吕木你坏事做尽！”
“这好像和沟……算了总要有人背锅，那为什么不骂松永坏事做尽！”
寿命论，爱别离，
大概是无数奥特战士相伴一生的痛了。
此时看到怜必须亲手斩断这份感情，一众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老油条们也看得沉默不语。
然而观众们的哀嚎无法传达到怜的耳中。
哪怕他听到，想法也不会有所改变。
这份爱恋，就在此断绝吧。
怜痛苦想到。
两人间的幸福，本该是二者的未来，互相温暖，互相依靠。
可他一个将死之人，何苦用自己绝望的未来，将本该属于瑞生的幸福的未来也染成绝望。
他最初的愿望就是希望所有人能幸福，
自己只需要做一个看客就好。
瑞生的出现，几乎让怜忘记了曾经的想法。
但现在，他还是决定这样做。
“做好了！”
瑞生泡好茶，温柔笑着朝他走来。
噌！
怜猛然起身，抬头将记忆消除机对准她。
那一瞬间瑞生脑海中一片空白。
但本就是记忆警察的她，身体下意识就行动起来。
头颅低垂，双手死死抠住手机。
只要眼睛没被照射，就不会受到影响。
二人展开激烈的争夺，
怜的体质远超与瑞生，然而瑞生始终没有放手，几番僵持后，怜被她压在身下。
“别开玩笑了！”
瑞生最终还是抢过了手机，将其狠狠扔到百叶窗上。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怜的身上。
“你想让我都忘记吗？
“就是要我把关于怜的一切，怜的长相、名字，还有怜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事情，全部都忘掉吗！”
怜重伤昏迷时她没哭，
怜被抓去光子嫩肤时她也没哭，
但当怜想要去清除二人间的回忆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强。
她抓住怜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对他哭喊着。
“别胡闹了！”
“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是多么重要！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她松开手，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怜看着她抽泣的背影，心里只余下懊悔。
他从背后缓缓抱住瑞生，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瑞生，对不起……”
身影重合，本该温馨的拥抱，
却因为幸福与绝望的爱意交织，显得如此凄凉。
时间来到第二天清晨。
怜靠坐在树林中，旁边孤门也俯身坐下。
“我在想，为什么光选择到我这边来。”
此景此情，熟悉的问题。
孤门再度回想起那位皮衣男人。
“曾经也有人思考过同样的问题。”
他怀念的说道。
“同样的问题？”
怜惊疑不定的扭头看他。
“姬矢准，在你之前的适能者。”
……
风吹起准的发梢，他握紧进化信赖者，沉声道：
“我得到了这个光，它的意义何在……在救你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了。”
当时的准并未释怀塞拉的死，但孤门的出现，终究让他有了新的体会。
“过去的已经不能改变，但是我们也许可以改变未来。”
准的面容散去，
孤门从回忆中清醒，对少年说道：
“怜，说不定，光是寄托在人们身上的希望，所以光才会被一个又一个的人来继承。”
“光……是一直被传承下去的希望？”
怜的眼睛微微瞪大，遥望远方的朝阳。
光，是纽带。
吼——
似乎异生兽总是喜欢在怜心情稍微开怀些的时候出来坏事。
依组麦儒的鸣啸响彻四野。
二人猛然起身。
天穹上的乌云裹挟雷霆，最强异生兽即将从旋涡的漆黑中心降临。
“勇敢的去燃烧自己吧。”
画面外，怜也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了，他只是释怀一笑。
死也好，生也罢。
孤门那句话说得没错。
未来还有改变的机会。
他会死，但他也有机会守护其他人。
这就是他能改变的未来。
但下一秒，
包括画面内外的怜本人，
令无数人眼眸瞪大的声音响起。
那是怜的挚友——吉良参谋的声音：
“这里是指挥中心，拉斐尔和医疗工作人员，正在城北大学医院等怜过去！”
吉良从未像此时一样话语这么快速。
他怕慢了一秒，就让怜活下去的机会少一分。
“是真的吗！”
孤门声音都颤抖起来，
“怜，我们快去医院吧！”
“快去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去战斗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吉良也补充道。
“拉斐尔研发成功了！”
“怜有救了！”
“一群超级天才花费这么多年，怜就不该总想着挥霍自己的性命，还是有这么多人关心他的！”
眼见孤门与瑞生一左一右拉住怜，就要带他去治疗。
无数人激动的握紧拳头，就差钻进去亲自架着怜去医院了。
然而不同于其他人的兴奋。
怜在听到拉斐尔研制成功的时候，是不敢置信。
冷静下来后，
他也没有显露喜悦或是轻松的神情。
因为城市中央，依组麦儒已经降临。
依组麦儒：我就是专挑这时候来的，你感不感动！今个儿不杀了我别想走！
它在破坏城市，袭击人类。
这一幕倒映在怜的瞳孔中。
他轻轻推开孤门与瑞生的手，
“优，孤门……”
怜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他眼中的坚定和热血，没有丝毫动摇。
“我要向着我的光不断前进。”
“怜？”
听到瑞生的呼唤，
怜看向她，语调稍软，其中的坚定却并未改变：
“我一定会回来的。”
瑞生眼睛泛红，但她选择相信怜。
或者说，她一直都这样相信着他。
进化信赖者被怜握住。
它并未闪光，因为怜此刻的生命力将至极限。
但他还是冲向了敌人。
当必死的结局被改变，当期待已久的天使终于照拂自身。
怜心中再无对死亡的惧意。
他不知拉斐尔是否会立刻生效，也不在乎。
自己耽搁一秒钟，就会有更多的人被伤害。
但还未跑出几步，虚弱无比的怜就跌倒在斜坡上。
孤门与瑞生下意识想去扶他。
然而他们看见，那少年倔强的举起了手。
他的身体机能濒临极限，遍体鳞伤，连呼吸都困难。
可那又如何呢？
朝那道光前进，朝未来前进，
这是他必须完成的宿命一战！
为了与他们再次重逢，
为了见到更多人的幸福与笑容，
为了追寻不再被绝望笼罩的未来！
前进！
千树怜！
他最后一次，如拔剑般高举进化信赖者。
“啊——！！！”
他爆喝出声。
下一秒，
大地之上，银色的巨人再度降临。
波纹滑过，青年形态显现，属于怜的最后一战就此打响。
与他一同战斗的，还有夜袭队全员。
……
依组麦儒走得很安详。
它没有愧对最强异生兽的称号。
夜袭队目前坠机七架，
其中四架都发生在与它的战斗中。
这一战，也是夜袭五人全员坠机的一战。
就凭这一点也足以它自傲了。
即便是奈克瑟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们尽数坠落。
依组麦儒并未补刀，只是再度破坏人类的家园。
虽然这表现看上去有些蹊跷，不补刀实在是古怪。
但此时无数人眼中，只有红灯倒下的奈克瑟斯。
怜的双眼无力合上。
似乎真的抵达极限了。
但他听到了挚友吉良的话语——
“怜，你要相信光。”
“光？”
生命几乎来到尽头的怜呢喃道。
是啊，孤门对他说过，光会传承下去。
就如同姬矢准曾对孤门说的那样。
“光，是一直以来被传承下去的希望。”
紧握的拳头颤抖着，奈克瑟斯再度起身。
怜的低吼传达给无数人：
“我要战斗……”
“我要活下去！将光的力量传承下去！”
活着与瑞生度过属于二人的未来，
活着见到其他人的笑容与幸福。
只有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他要将这份光，完完整整，毫无遗憾的传递给下一位适能者！
完成自己的宿命！
依组麦儒鸣啸着再度杀来。
奈克瑟斯踏足冲锋，跃向高天。
金色的光将绝望撕开裂口。
风暴之剑，弓箭光线·风暴融合。
磅礴的能量自奈克瑟斯身体内汇聚，不断冲入那金光的弓矢。
紧接着，是蓝色、青色、红色……犹如彩虹般的七彩斑斓的光交织，形成绚烂的尾羽。
“这一招！不会错，奈克瑟斯与诺亚的关系……”
画面外的赛罗只觉得这一招与自己的光之弓矢十足的相似。
蓄势完毕，奈克瑟斯左手猛地松开。
强悍无匹的光化作一只燃烧的不死鸟，拖着彩虹般的羽翼朝依组麦儒呼啸而去。
终极光矢·风暴！
那是无可回避的一击！
光矢离弦刹那，仿佛金色的世界笼罩依组麦儒。
它被那光芒穿透，轰然倒地，从粒子层面被彻底泯灭。
蓝奈沉稳落地。
他依旧保持着“打谁谁百分百原地硬接然后去世箭”的称号。
当之无愧的奥特第一弓兵！
爆炸的火光中，
无数人少有的看见奈克瑟斯自行解体。
下一幕。
“怜！怜你醒过来啊！”
医护人员小心又急迫的拉着护理床，毫无声息的怜静静躺在上面。
瑞生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然而那少年始终没有回应她。
“怜！”
一声声凄凉的哭腔让医护人员也停下动作，赶来的夜袭队五人亦叹了口气。
他们悲哀的望着沉睡的少年，静默不语。
怎么能这样。
命运怎么这么喜欢和这位少年开玩笑。
好不容易有了互相爱恋之人，却必须生死相隔。
好不容易盼到拉斐尔出现，又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却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生的希望，去守护无数人。
瑞生又一次哭了。
她不知道，若是怜走了，还有谁能来乐此不疲的逗她开心，还有谁愿意大热天穿着熊猫人的皮套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
她不知道，如果怜真的死去，她该如何去看待这些美好的回忆。
咸湿的泪水滑过脸颊。
她俯下身，轻轻吻上怜的双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