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时笙!朕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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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顾时笙半敞着衣襟,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看着身旁异常安静的人,他轻轻的摸着萧洵的脸颊,不禁感叹一个男人怎么能生的这般好看?
他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思绪却飘回了十七年前。
庆御六年,庆御帝不放心北梁王,要扣留一子,八岁的他便被送到了皇宫之中当质子,
顾时笙记得他进宫那年,萧洵刚刚出生,他误入芍药宫,被侍女们带去见冷雨薇。
他第一次见到冷雨薇时,她着一身素衣,如墨的乌发半垂着,她坐在床上,阳光透进绢纱的窗子,反射在她身上,她如同一个笼在光晕里的仙子,美的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冷雨薇让人将萧洵抱给他看,那是顾时笙第一次见到萧洵,皱巴巴的小脸,小小的眼睛,红红的小脸,活像个红屁股的猴子,可是只一眼,他就莫名的喜欢那孩子。
顾时笙在宫里的住处靠近冷宫,宫女太监们知道他是北梁王的质子,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连吃食都是馊的,冬日里的炭火也是烟大的灰炭···
硬生生将一个世家公子养的干瘦,又不喜与人亲近。
宫里的其他皇子们大都瞧不上他,在宫里的那几年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他一个人练功,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睡在简陋又阴冷的房内,伺候他的太监嬷嬷都对他动过几次手,可他也不是吃素的,硬是把那些人打怕了,对他生了畏惧,只是每日丢给他吃食也不敢接近他···
再次见到冷雨薇是三年后了,彼时的萧洵才三岁,咿咿呀呀的像个话痨,就在这凉亭中,那日阳光正好,冷妃带着萧洵在凉亭中认字,母子两有说有笑,祥和温馨,萧洵在冷妃的怀中,撒娇耍赖,画面美得太不真实。
小小的孩子看到了远处的顾时笙便指着他叫哥哥,冷妃身旁的嬷嬷将顾时笙请了过来,萧洵见到顾时笙就闹着要跟顾时笙玩。
都说小孩一岁爱,两岁烦,三岁狗都嫌,萧洵便是到了狗都嫌的年纪,可是太久没有玩伴的顾时笙却觉得突然有了陪伴,他耐心的教着萧洵认字,陪着他玩着幼稚的躲猫猫,萧洵也会偷偷藏了好吃的塞给他。
冷妃见萧洵有了玩伴,也乐得清闲,还时常让小厨房煲了汤给顾时笙···
庆御十一年,北梁王大败沁国大军,夺回北境十三城,庆御帝大喜,大肆封赏他,还特地将顾时笙送回北梁。
分别那日,萧洵抱着顾时笙的大腿嚎啕大哭,撒泼打滚,死活不让他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十二年后,再次见面会是在战场上,他看着一身沉重华服的萧洵左手提着两颗头颅,右手提着宝剑出现在他面前,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要死在他面前。
想到此处,顾时笙无奈的笑了笑,低头虔诚的吻了吻手腕上那颗赤玉佛珠····
萧洵再次醒来的时候,顾时笙已经走了,他独自躺在床上。
崔吉端着药候在一旁,看到萧洵醒了,崔吉扯起一抹笑道:“陛下,您可醒了!”
萧洵本以为只是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可看到崔吉,他才意识到那些画面不是梦,他费劲的支起身子,只觉得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打碎了重组一般疼,尤其是腰部和某处传来阵阵屈辱的疼痛,让他顿时一股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陛下,您可吓死奴才了。”崔吉故作心疼道“太医开了方子,您先喝药吧!”
“太医?”萧洵听到太医来过更是有种一丝不挂被人看光的不堪,汹涌的愤怒让他失去理智,他一把打翻了崔吉手里的药碗怒声质问道:“谁让你传太医的?!”
崔吉闻言忙道:“陛下息怒,是摄政王传的太医!”
“摄政王?”萧洵一想到昨夜那屈辱不忍直视的一幕,眼泪夺眶而出。
“啊啊啊啊啊~”萧洵愤怒暴走,将寝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乒乒乓乓的瓷器砸了一地的碎片,他如一个发了狂的小野兽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恨和屈辱“顾时笙!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寝殿内的太监宫女们吓的不敢抬头,崔吉从未见过这场面,早之前他就听闻九皇子萧洵为人良善,待下宽容,再生气也就将手上的东西砸了而已,从未如此大动肝火。
萧洵取下墙上的一把剑,愤怒使他红了双眼,他气的身体直颤抖,怒吼道:“把昨夜的太医给朕叫来!”
崔吉被他拿剑指着,也慌了神,他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不稍一会,崔吉就将赵太医拉了进来。
赵太医一进太辰宫寝殿,就看到满地的狼藉,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萧洵手提利剑,愤怒使他面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他穿着松垮的寝衣,脖颈和胸前的红痕触目惊心,他赤着脚,竟生生的踩在那些破碎的瓷片上,印出满地的血脚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赵太医被这一幕吓傻了,忙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萧洵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向他,长剑豁地搭在了赵太医的肩上,吓的赵太医忙伏首痛哭求饶:“陛下饶命啊!微臣家中还有幼子,陛下开恩!”
萧洵握着剑的手缩紧,他抬起剑指着宫内所有跪地的宫女太监们,咬着牙一字字蹦出牙缝:“昨日之事···谁敢往外说一个字,朕诛你们九族!听到没有?!”
俯首在地的宫女和太监们忙颤声道:“听到了!”
“滚!都给朕滚出去!”萧洵怒吼将宫内人的都赶了出去,宫女和太监们如释重负忙退出了寝殿。
崔吉心有余悸的退了出去将大门掩上。
萧洵靠愤怒强撑起来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瘫坐在地上。
殿内安静的针落可闻,他坐在冰冷的地面满脑子都是那不堪的一幕幕,泪水滴落在地上,他蓦然抬首,面前的铜镜里印出一个颓丧的少年,他几乎要不认识那铜镜里的人了。
凌乱的乌发,半敞着的衣袍,隐约可见脖颈和胸前的斑斑红痕,他撑着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那一人高的铜镜前,手中的剑滑落,与地上大理石的地面发出哐啷一声响。
他解开腰间的带子,衣袍倏然敞开,他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上面羞耻的红痕如此刺目,他当皇子的时候,即便不得宠也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如今当了皇帝竟要被人这般折辱,这皇位有钉子,扎屁股,这皇冠太重,压脖子···
他忽而撕心裂肺的笑了,笑的眼泪直流,最后捂着脸呜呜的哭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失魂落魄的瘫坐在铜镜前,眼神空洞····
崔吉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了,司礼监的太监孔定来催第三次了,可崔吉却一点也不着急,他只说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孔定焦急万分。
崔吉却只笑着对孔定说:“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上不了早朝了。”
孔定面露难色,他说:“崔总管,陛下初登皇位就不上朝,只怕不妥,百官都在金殿候着了,这···”
崔吉也知道萧洵初登皇位,必定有很多事,况且前朝还有顾时笙,这时候不上朝只怕人心不稳,可萧洵不上朝,顾时笙更能把握朝政。
崔吉说:“你就同朝臣们说陛下今日上不了早朝,如今朝中有摄政王,摄政王自会处理好政事。”
孔定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照做了。
崔吉看着孔定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一转头却发现乔星策带着个眉眼干净的太监来了,崔吉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