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请小先生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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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朱红大门紧闭！
全场举人都傻眼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是在做梦么？
名满天下的海天先生，竟然光着脚跑出来，将那个童生扯入府中，并且还下令关门，怕他跑了！
还称他为小先生，直接自降辈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写了什么，竟能令汪同知、海天先生如此痴狂！
一瞬间！
那十二个字变得无比神秘！
刚刚还断定王渊入不了海天先生眼的李三思，好似被人抽了一巴掌，脸上一阵青红白紫！
胡梦莹看的惊喜交加。
大虎仰首挺胸，一副理所当然样子！
“呃，是你！”
看着抓着他手，光着脚的中年人，王渊只觉世界太小了。
这赫然是昨天去租卫家别院，路上遇到的那个酒鬼。
当时这酒鬼还胡言乱语，说他与胡梦莹有夫妻相。
“呃，是你！”
汪海天也是一怔，拉着王渊往院里扯：“哈哈哈，小先生，昨日让你见笑了，今日咱们醉酒论道！”
王渊连忙道：“不行啊，我还有人在外边，没有一起进来呢！”
“哦，还有那个小娘子！”
汪海天挤眉弄眼，转身朝家丁道：“快快打开门，迎接小先生的娘子！”
王渊听得苦笑！
这个老年生，真会乱点鸳鸯谱，又在这里乱说！
“公子真的答对了！”
胡梦莹惊喜交加，不过又有些失落，王渊进去了，她还在大门外，没有亲自拜会海天先生，以了父亲夙愿！
吱呀！
突然大门被打开。
王渊走了出来：“你们还愣着什么，赶快一起进来啊！”
“谢公子！”
胡梦莹欢天喜地，小碎步跑上门槛，看着王渊美眸发亮。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大王村村民对王渊的感觉。
大步稳稳跟在后面！
见王渊一句话，便叫进去两人，海天先生还不反对！
许多举人一脸羡慕！
李三思蹙眉看着王渊，现在这个‘妹夫’若叫他进去，他会给个面子，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让海天叔父如此！
哪知王渊将两人引进去，目光根本没在他身上停留！
“富县李三思，家父李布衣，前来拜会海天叔父！”
李三思忍不住了，开始自报家门。
原本，他想凭真才实学，拜会父亲这位故交！
现在，汪家闭门谢客，不得不搬出了父亲名号！
当年因为黑甲军，父亲、赵为民、海天先生一同冒死上书，彼此结下了情义，可谓相交莫逆。
现在，他搬出这层关系，想要去汪府里看一看！
这个‘妹夫’究竟写了什么，能让海天先生如此。
“原来你是布衣贤弟家的小三思啊，怎么不早点说呢！”
看了李三思一眼，汪海天神情欢喜。
“父亲大人的关系，果然还是管用！”
李三思心头一喜，抬脚往汪府走去：“侄儿原本……”
“咳咳！”
汪海天连忙抬手挡住道：“那个小三思啊，你要早一点来，叔父还可以招待你。但现在有小先生在，你还是明天再来吧。来人，帮我三思侄儿，安排好食宿，等招待小先生后，再招待他！”
一个家丁上前挥手：“李公子，请！”
“……”
李三思一口气堵在胸口，忍不住道：“海天叔父，我想知道他刚才究竟写了什么，让你这种学问如此！”
这个他看不上眼的‘妹夫’，变成了海天叔父口中的‘小先生’。
一群举人翘首以待、也心如猫抓一样的好奇！
“小三思，在小先生面前，别称我是学问大家！”
汪海天摆了摆手：“至于小先生写的，叔父给你看了，你也未必能理解，还是别看了！”
“噗！”
李三思捂着胸口，一口气喷了出来，险些气的吐血。
看不上的‘妹夫’写的东西，海天叔父认为他看不懂。
这简直往他心口插刀！
若是别人这样说，他直接破口大骂，但这人是海天先生。
便是他父亲见了，也要毕恭毕敬。
“海天先生，你这样说，我们就不同意了！”
“我们是举人，他是童生，怎么可能我们看不懂他写的！”
“我们要看看他写的，究竟是什么，不然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许多举人也一口气堵在胸口，忍不住叫嚷起来！
“海天叔父，我要看他究竟写了什么，不然我也不服！”
李三思也仰起头，一脸的愤怒憋屈！
“既然你们这群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那老夫就让你们开开眼！”
汪海天双手一摊，十二个大字摊开在众人面前！
知行合一！
心外无物！
格物致知！
一群举人蹙眉看着，一副绞尽脑汁，思索其中意思！
早知道这十二个字的胡梦莹，美眸中也透着浓浓不解！
王渊却背负双手，仰望悠悠苍天，一脸高深莫测！
他后背出汗了！
实际上，他写的这十二个字，他自己都看不懂！
三个问题中的第二个‘吾心即天地、天地即吾心’。
让他想到了以前上哲学课时，教授讲的心学祖师陆九渊的‘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
一琢磨这海天先生的路子，好像与陆九渊开创的心学相仿！
在华夏古代，陆九渊开创心学，将其发展到大成的，却是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的阳明圣人。
而王阳明的传习录，他根本没看过，也不知讲什么！
只记得教授讲的‘知行合一、心外无物、格物致知’三个名词！
拿出来试一下，没想到却蒙住了，汪海天这种学问大家！
待会儿，汪海天要与他醉酒论道，该他娘的怎么办！
要是发现他是个冒牌货，将他的定龙台诗会请柬再给收了！
那这次在郡城，彻底没法翻身了！
哎，刚才作什么妖啊，老老实实拿请柬进去不好么！
李三思盯着十二个字蹙眉：“叔父，请为我们解惑，这十二个字，究竟有什么了不得!”
汪海天轻哼：“不让你们这帮小子开开眼，你们是不知小先生的厉害！”
一群举人蹙眉，李三思翘首以待，胡梦莹目不转睛。
他们真没感觉这四个字，究竟有多么了不起！
王渊竖起耳朵。
先偷师一点，待会等论道起来，也能说上个两句！
汪海天开口滔滔不绝：“知是内心的觉知，对事物的认识，行是实际行为。认识事物的道理与实行其事，是密不可分的。简单来说，知道了还要做到，这样才是知行合一！”
李三思不屑一顾道：“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
许多举人也点头，知道还要做到，他们也知道！
只不过王渊这说法新奇带你！
汪海天声音一沉：“大道至简，真正的道理，都是简单的，难的是做到！大业这么多读书人，读过那么多书籍，大业还走到今天，究竟是为什么！就是知道了书上的道理，一个个都不去做，才导致吏治败坏、军备疲弱，为四夷欺辱。所以我写百无一用是书生，小先生对‘知行合一’，是给天下读书人开的良方！只要以后教读书人，学会了知行合一，遵守圣贤的道理，天下必将进入大同盛世！”
一群举人一怔点头，感觉其中有些道理，不过仍半服！
李三思抱拳俯首：“叔父，受教了！”
汪海天板着脸：“不要谢我，谢小先生！”
李三思咬牙，朝王渊背影拱手，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汪海天满意点头：“小先生，我这样讲，对不对！”
王渊幽幽道：“还行！”
他只写了四个字，哪知道汪海天能胡扯这么多啊！
不愧是学问大家啊！
汪海天又道：“第二个问题，是我学问的根本！一片山川，有人看雄奇、有人看险恶，有人看美妙，山川究竟是怎么样的，取决于我们的心！我们的心怎样，看到的天地便怎样！是以我说，天地即吾心、吾心即天地；不过我这种说法，比起小先生的‘心外无物’，明显差了一层境界！”
一群举人听得一头雾水！
李三思、胡梦莹蹙眉不解，唯有严复古听得双眼发亮。
王渊面带微笑、不言不语，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汪海天继续道：“懂了‘心外无物’，便知我们这一生，都在与自己的心打交道，我们所看的美丑、善恶、正邪、大小，全是自我内心的显化。只要我们观照这些念头，一日三省吾身，认清它们的来源，便能洞彻人性，而世间所有的学问，无论战争、治国、外交、人事、买卖，全部来源于人性，只要参透人性，你们便可无往不利，到时不但科举金榜题名，安邦定国也是轻而易举！”
有些举人琢磨出其中味道，立刻欣喜若狂抱拳俯首！
“好了，这是老子最大的学问，今天全给你们说了，你们沾了小先生的光，还不道谢快滚！”
一不小心漏了底，汪海天摆了摆手，开始赶这些人！
“谢过小先生！”
琢磨到真东西的举人，朝王渊抱拳俯首拜谢！
一些听不懂的也道谢，生怕给汪海天留下坏印象。
也琢磨出一点东西的李三思，不情不愿朝背影王渊一抱拳，又不甘道：“叔父，还有格物致知没讲呢！”
汪海天摆了摆手：“我累了，这个让小先生给你们讲吧！”
唰！
全场目光聚在王渊身上！
“请小先生赐教！”
严严复古抱拳恭敬一礼！
“请小先生赐教！”
一群举人抱拳俯首，真心实意行礼！
“请公子赐教！”
胡梦莹抱拳俯首，看着背负双手背影，美眸变得痴迷！
“请赐教！”
李三思抱拳咬牙行礼！
“……”
王渊张了张嘴。
赐教，赐你们妈啊，我赐教你们，谁赐教我啊！
什么叫格物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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