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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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不哭
次日。
两小只听说今天他们不跟着上山，当即撅起了小嘴，很是不高兴。但余素瑾发了话，他们就算不高兴也没有办法。
“你们去找由娘子，”余素瑾对两小只说道：“她今天也在家里。”
不想两小只却突然说道：“由大哥和杭嫂嫂，他们不在家。”
余素瑾闻言，不由得怔了怔。
不在家？
但下一刻，却突然想起明天就是清明，由荣华和杭氏估摸着是去上坟了。正欲告诉两小只，等下再去看看时，却在这时，外面响起由荣华的声音。
“大姑娘，大姑娘……”
余素瑾拔脚走了出去，便看到由荣华和杭氏俩人气喘吁吁的疾步走来，到了跟前气也没喘匀，便急声说道：“大姑娘，茶树……茶树真让人给砍了。”
余素瑾一脸错愕的看了由荣华和上气不接下气到跟前的杭氏，问道：“你们没去上坟，而是去山上看茶树了？”
由荣华和杭氏重重点头又摇头。
这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余素瑾不解的看了俩人。
杭氏喘了口气，说道：“我和荣华哥是去给我爹娘还有他爹娘上坟了，不过上完坟后，我们想着时间还早，便又绕道去看了那几棵茶树，结果，真像大姑娘你说的那样，被人给砍了。”
事情早在余素瑾的意料之中，是故，她听了到也心无波澜，只到底还是暗暗的叹了口气，很是可惜了一番，毕竟只要茶树在就是一笔收入不是？可两小只却是不依了，一人一个拽了着由荣华和杭氏。
“由大哥（嫂嫂），你们说树被人砍了，谁把树给砍了？为什么要砍树啊？”
由荣华和杭氏被两小只问得面面相觑，他们大概也能猜得到是谁把树砍了，可这话怎么说呢？夫妻俩不由得朝余素瑾看了过来。
余素瑾将两小只揽到跟前，对杭氏说道：“我和由大哥还要进趟山，攸宁和幼瑾就交给嫂嫂了。”
杭氏和由荣华对视了一眼，看了余素瑾问道：“茶树都砍了，你还进山做什么？”
“砍两根竹子回来。”余素瑾说道：“炒好的茶就这样卖，肯定卖不起什么价，砍两根竹子回来，做个装茶叶的竹筒好叫价。”
由荣华听了，当即说道：“那大姑娘你也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杭氏也跟着劝道：“是啊，你就别去了，歇一歇，他人笨手笨别的也帮不上你，这种出力气的活就交给他吧。”
余素瑾想了想，点头道：“行，那就由大哥去吧。我在家琢磨下，画几个图样子。”
一个时辰后，赶在吃中饭前，由荣华自山里扛了两根圆圆粗粗的竹子回来。
吃过午饭后，由荣华拿着借来的锯子将早上砍来的竹子按余素瑾的要求锯了，相对较长的部分做成茶叶罐的身体，另外一段就做成茶叶罐的盖子，罐瓶身的罐口上切割成可以盖上的罐口就行了，真正难的是雕花和打磨，好在余素瑾也没打算弄那么复杂。
“大姑娘，我问过顾大婶了，她同意了。不过，她说一窝鸡崽两个蛋，一窝鸭崽也要两个蛋。”杭氏说道。
余素瑾点头，“可以，回头等去镇上卖茶叶，我买了鸡蛋和鸭蛋嫂嫂你替我送过去。”
说着话，余素瑾将几个略略打磨好的竹筒抱进厨房放进锅里，用沸水蒸煮去除异味后放在太阳下晾晒。
“要晒多久？”一边帮忙的杭氏问道。
“晒干就行了，晒久了容易烈。”余素瑾说道。
一切忙完已经是夕阳西上，杭氏和由荣华辞了余素瑾回家做晚饭去。
“长姐，我们晚上吃什么啊？”两小只围着余素瑾问道。
余素瑾想着家里还有几个鸡蛋和鸭蛋，她不习惯用脂麻油炒菜，总觉得炒出来的菜怪怪的，这些日子不是蒸就是煮，想来两个小家伙早就吃腻了。
“长姐给你们做茶叶蛋吃，好不好？”余素瑾问道。
茶叶蛋？！
两小叶瞪大眼看了余素瑾，好似不明白那是什么操作。
余素瑾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将剩下的鸡蛋都拿了出来，先放锅里煮至半熟，然后将蛋壳敲碎，重新往锅里加了酱汁（酱油）和盐注清水淹没过鸡蛋后，又抓了一小撮茶叶放进去大火烧开。
随着大火烧开，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长姐，好香啊！”余幼瑾耸着小鼻子对余素瑾说道。
余素瑾笑着揭了锅盖，将煮熟煮透的鸡蛋捞了出来放在碗里凉着，对不停咂着嘴巴的两小小只说道：“冷了就可以吃了。”
两小只眼巴巴的站在一边看着，不时的伸了手指去试，看有没有冷下来。
余素瑾将锅里的料汁拿碗另外装着放在一边，酱汁不便宜，盐也不便宜，现在天还不是太热，料汁一时半会儿也放不坏，回头去镇上的时候，看看有没有豆腐干什么的，可以买回来煮煮给两小只当零食吃。
第二天便是清明节。
温氏的骨灰没有下葬，而是被供在客厅的香案上，余素瑾供了碗米饭并两个茶叶蛋和一碗蒸青菜，又在香案下面烧了几张黄纸，带着两小只跪下磕了几个头，就算是完了。
两小只虽然小但也不全然是懵懂无知，两个人一天都是神色恹恹的，晚饭也没吃几口便放了碗筷，余素瑾看在眼里，除了心酸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夜里，余素瑾被一阵窸窣的声音惊醒，她起先还以为是进了贼，正打算悄悄起身时，耳边响起却一道压抑的抽泣声。
“幼瑾，你怎么了？”
余素瑾一边问着，一边探身朝睡在身侧的余幼瑾看去。
余幼瑾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听到余素瑾的声音，她掀了被子露出一张泪痕斑驳的脸，看着余素瑾，瘪着嘴说道：“长姐，我想娘，我要娘了。”
话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我要娘……”
余素瑾刹那间心如刀割。
她能给得了两小只很多，可唯独这份缺失的母爱是无任如何也给不了的。
余素瑾将哭得声嘶力竭的余幼瑾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幼瑾乖，娘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不哭，啊，你想娘了，就睡觉，在梦里就能看到娘了。”
“你骗我，我都睡了那么久了，可是娘她一次也没来……娘，她不要我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余素瑾蓦然鼻子一酸，大滴的眼泪滚了下来。
她真的很想知道，当日温氏一意求死时，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膝下的这三个孩子！什么样的屈辱竟让她连他们都能放弃，只求一死！
“你别哭了！”躺着的余攸宁突然掀了被子坐起来，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一脸凶狞的看着哭得直打噎的余幼瑾，“你再哭，她也不会回来了，她死了，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余幼瑾被余攸宁突然的暴怒吓得怔怔没了反应，等反应过来后，便是打了一个重重的嗝，然后便一直不停的打嗝。
“攸宁，你吓到妹妹了，快去倒碗水来给她喝。”余素瑾一边轻拍着余幼瑾的背，一边对余攸宁说道。
余攸宁原本还一脸的倔强，但下一刻，却是飞快的掀了被子打开房门绕到厨房倒了碗水进来。
“幼瑾，乖，把水喝了，慢慢喝，喝了就不打嗝了。”
余幼瑾就着余素瑾手里的碗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碗水见底，总算是把这嗝给止住了。
“睡吧。”余素瑾抱着余幼瑾，一边轻拍着她，一边对站在床边垂了头默不作声的余攸宁说道：“幼瑾是女孩子，难免娇气些，你是哥哥，应该护着她宠着她才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余攸宁点头，默默的上了床，掀开被子绻在靠墙的角落里。
余素瑾看在眼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抱着余幼瑾挪了过去，用空了的另一只手，将余攸宁捞在了怀里，轻声哄道：“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余攸宁摇头，闷声道：“我不哭，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可黑暗中，淌过眼角的泪水却湿了余素瑾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