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兔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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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在三川口和好水川遭遇重大失败，是不是宋军就一败涂地？事实并非如此，和李元昊的系列决斗中，宋军也有比较出彩的胜利，比如前面所叙，任福奇袭白豹城之战；再如，西夏军围攻麟州失败、围攻府州失败；还如两次兔毛川之战。

公元1041年，七月，李元昊率军十万，浩浩荡荡杀向麟州（陕西神木），监军王凯和知州苗继宣二人齐心协力固守城池，死死顶住了李元昊麾下的西夏大军的轮番进攻；而从陵井方面赶来救援的高继宣所部更是铁了心和李元昊的部队“死磕”，援军打光了高继宣干脆就地招募地方“厢军”继续对西夏军队发动攻击。连番消耗之下，李元昊所部损失近万，最终不得不从麟州撤退，转而进攻府州。

前文介绍过，府州是折家军的地盘，此时的“知州府事”是折继闵。

府州城坚固险要，水源充足，正面只有一条悬崖峭壁的小径，西夏军沿小路鱼贯而入，折继闵命令用弓石招呼，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西夏兵见正面难以强攻，转而攻城北，城内士卒在折继闵指挥下，誓死力战，西夏兵死伤惨重，只得退回。

李元昊见府州是块硬骨头，掉转枪头攻丰州（府谷西北），不久丰州陷落。但麟州、府州是李元昊的主要目标，为了将麟、府二州拿下，李元昊在丰州境内的琉璃堡建寨屯兵，作为据点，以便随时出击麟州、府州。

对李元昊来说，拿下麟、府二州，似乎是早晚的事，特别是麟州城，与外界的通道已被元昊切断，如同笼中鸟、缸中雨。宋朝这边，甚至有边将提议：不如干脆放弃麟州，省得费兵、费力、费钱、费时。

这是鼠目寸光的观点，麟、府实是宋朝黄河东路的重要屏障，若元昊据有麟、府，便打开了长驱直入河东的缺口。幸亏仁宗并不糊涂，坚持不放弃麟州，他诏令边关守将快速修复通道，救援失联的麟州。

正当麟、府危在旦夕之时，九月，鄜延都钤辖兼知鄜州张亢，走马上任麟、府军马公事，急赴府州主持军政。

张亢接到命令后，单枪匹马越过边境，进到府州，此时折继闵因为护送冬衣被李元昊截获而罢免。

因府州被围困多时，折继闵被撤职，正规禁军士兵无斗志。张亢到府州后，一边命人修筑东胜堡、金城堡、安定堡，派兵守护。

一边招募勇士，让他们夜间设伏，袭击落单的西夏兵，获胜归来，以锦袍奖赏。禁军见了惭愧地道：“我们难道还不如乡勇吗？”

张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请他们喝酒，酒精果然能使人亢奋，禁兵喝得兴起，都拍着胸脯说，愿与西夏一战，张亢知道，士勇可用了。

张亢这才与将士谋划袭击琉璃堡。他先派了间谍打探情报。这名间谍在西夏兵营寨外的草原上，看到一群西夏兵正在一边烤羊肉，一边占卜凶吉，便故意惊讶地道：“看这卦象，大凶，明日当有急兵，你们赶快躲避！”

西夏兵都笑了：“宋朝兵卒吓得把头埋在裤裆里，还敢出兵？”

当晚，张亢亲自率轻骑兵袭击琉璃堡，果然将睡梦中的西夏兵杀得丢盔弃甲而逃，丢下牛羊马驼万计。宋军占据了琉璃堡。

此时，从府州至麟州的通道还未收复，府州的物资送不到麟州，张亢又亲领三千精兵，押送粮饷物资去麟州。这是一次万分凶险之旅，极有可能会遭遇西夏兵的伏击。果然，李元昊早已在途中的柏子寨屯兵近万，阻击张亢归路。张亢对所率将士说：“大家已经陷入死地，奋勇前进才有生路，否则，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众将置生死于度外，奋起攻击，恰好此时刮起大风，宋师顺风而战，势如破竹，俘斩无算，西夏兵相互践踏，掉入悬崖者不知其数。

张亢回府州后，又派人修筑建宁寨。李元昊一败琉璃堡，再败柏子寨，焉能咽下这口气？数次派军骚扰干涉，张亢抓住战机，再次在麟州兔毛川薅了李元昊羊毛。

府州此时有两支禁军部队，一支叫“万胜军”，名字很好听，其实是京师新募市井无赖子弟组成的，疲软不能战！西夏军称“万胜军”戏称为“东军”，一贯轻视他们；另一支是“虎翼军”，士兵勇悍，西夏人比较忌惮。

张亢先命骁将王吉带着精兵数千人，列八阵图列阵（其阵外以兵车环围，内竖神楯及劈阵刀）埋伏于兔毛川山，；派巡检张岊和王凯率“虎翼军”，打着“万胜军”的旗号假装护粮，进行诱敌。

李元昊听说后亲率三万大军，两军在青眉浪遭遇，虎翼士卒一边拼杀，一边往兔毛川撤退，等西夏兵进入埋伏圈，王吉一声令下，伏兵四出，以短兵强弩，配合神盾、劈阵刀，协同勇悍的虎翼士卒攻击，宋军以六千余人，大败西夏兵三万，斩首两千余级，自相践踏死者数千人。

兔毛川之战，可以说是仁宗朝宋夏交兵以来，宋师打得最为扬眉吐气的一仗，击溃西夏部队，迫使李元昊撤兵还师。之后一个月，张亢陆续修建了青塞寨、百胜寨、中候寨、建宁寨、镇川寨，将麟州、府州连成一片，麟州、府州之路被打通。

张亢以一介书生之力，破除麟州、府州困局，屡立战功，谁说书生无用、不能打仗？

佐料：兔毛川之战很辉煌，扭转了麟州、府州的战局，可是《宋史》记载并不很详细，只是在《张亢传》《王凯传》《张岊传》《杨偕传》有零星记录。

《王凯传》描述了王凯的英雄形象：王凯等率六千军陷入西夏三万军重围，流箭射中面颊，王凯仍狠斗不退，独自斩首近百人。

《张岊传》这样描述张岊：流矢贯穿双颊，张岊用手拔出箭支，奋勇决斗，夺马十二匹回阵。

当然，军中也有狗熊，司马光的《涑水记闻》载：兔毛川之战时，王凯、王吉及内侍宋永诚将兵数千，猝然遇西夏兵数万，宋永诚见西夏兵人多势众，这位蹲着拉尿的“男人”吓得大哭，要拿丝绸带子勒脖子自杀，想用行动诠释“宋永诚”这个名字。

王吉道：“你想殉国，还怕没有机会死吗？何不等我们与敌决战不胜之后，你再死也不晚啊！”

王吉说完，命左右守住宋永诚，并道：“贵人有不测，将你们尽行斩首。”王吉率军集中弓箭射杀敌人大将，西夏兵见主将被杀，大溃而逃，王吉等乘势追击，西夏兵坠崖死者上万人。

结果战局翻盘，宋永诚也就保全了性命，后被王凯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