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平西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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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朝大军入境,孟昶闻悉后,慌了手脚。
为抵御宋军,孟昶命王昭远为北面行营都统,赵崇韬为都监,率兵三万自成都北上,扼守利州(四川广元)、剑门(剑阁东北);
另派韩保正、李进为正副招讨使,率兵数万赴兴元(陕西汉中),加强北面防御。
王昭远自幼喜读兵书,认为自己打仗很有两手。时常手拿一柄铁如意指挥军队,自比三国蜀汉诸葛亮。
这次出征,王昭远很是志得意满。
蜀军从成都出师,孟昶遣宰相李昊等大臣在郊外饯行。
王昭远喝了几杯壮行酒,心潮澎湃起来,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揎拳捋袖开始大吹法螺:“这次军事行动,不仅要克敌制胜,还要乘胜领着三万西蜀雕面猛少儿,直取中原,到时再到开封共饮!”
王昭远牛皮吹上天的时候,刘廷让的东路军正打得热火朝天、有声有色。
东路刘廷让两万大军从归州(湖北秭归)出发,进展顺利,迅速杀入蜀境,接连攻破松木、三会、巫山等寨,俘获西川守将南海光等步兵五千余人,擒蜀水军都指挥使袁德宏等四千二百多人,夺得战船两百多艘,斩首三千多级。
之后,刘廷让大军向夔州进发。
夔州在今天的重庆奉节东,是西川东面边境的第一重镇,为老将高彦俦镇守。
高彦俦久经沙场,用兵得法,认为大宋迟早会进兵西川,因此做了充分准备,用大铁链横亘长江上作为浮桥,浮桥上设立轻型碉堡,碉堡里埋伏弓弩手,江岸两边增设了不少炮具。可以说防守严密,固若金汤。
可惜的是,这些重要军事机密都被“反间谍”赵彦韬、孙遇、杨蠲出卖了。
出征前,赵匡胤便召集刘廷让等东路军将领,指着地图上拦着江面的铁索,对他们明确指示:“我军打到这里,切勿用战船冲击铁索,应该远离炮具射程,弃舟上岸,用骑兵、步兵袭击两边炮台和碉堡里的弓弩手,然后和战船配合夹击。”
刘廷让战船溯江而上,离锁江还有三十里,舍舟步行,突然发动袭击,先夺取了浮桥,拆了横索,捣毁炮台,再催战船沿江而上,抵至夔州城下。
高彦俦见宋军破了锁江,兵临城下,心灰意冷之余,便对夔州宁江军副使赵崇济、监军武守谦说:“北军远道而来,利在速战速决,我们城坚粮足,不如坚守等待时机的变化!”
监军武守谦自恃英勇,并不同意,说:“北军远来疲惫,我军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一战高下立判,怎能坐以待毙?我愿率军出城决死战!”
高彦俦没有权力完全制约监军行动,只得让出城他逞英豪。
刘廷让屯兵夔州城西白帝庙,正召集部下商议攻城方略,忽闻城里有兵出来应战,大喜过望,立即命部将张廷翰等引兵迎敌。
两军在夔州城外猪头铺遭遇,武守谦领着“养精蓄锐”的麾下,被“疲惫不堪”的张廷翰打得大败,狼狈逃回夔州。
张廷翰紧追不舍,乘胜攻城,刘廷让率大军随后赶来助战,高彦俦率军顽强抵抗,双方在夔州城头激战。
下午,宋军开始攻入夔州城内,高彦俦闻讯,惊慌失措,惶恐无计!
判官罗济规劝道:“大帅不如回成都,属下誓死掩护大帅出城!”
高彦俦被罗济一劝,反倒镇定清醒了许多,从容的回答:“朝廷让我镇守夔州,我不能和城共存亡,就算陛下不忍杀我,我又有何面目见西川父老乡亲?”
罗济又劝道:“听说宋帝赵匡胤仁义友善,不如投降大宋,必能保全性命!”
高彦俦毅然回绝道:“城破将死,自古如此!若苟且偷生,置成都妻儿老幼于何地?今日有死而已!”
说完,解下身上的符印给罗济,让他带着逃出城,回成都交蜀帝孟昶。
高彦俦督促罗济上马走后,整理衣冠往西跪地叩首遥拜后,登楼纵火自焚而死。
当初孟昶母亲李太后说高彦俦忠心可鉴,并非虚言!
刘廷让东路大军攻破夔州后,势如破竹,连接攻陷万州、施州、开州、忠州,西川东部郡县全部为大宋所有,此时为公元964年十二月下旬,距离刘廷让出兵才一个多月。
公元965年正月,刘廷让大军逼近遂州(四川遂宁),遂州守将陈愈未战先降,刘廷让顺利拿下遂州,此时东路大军距离成都已经不到二百公里了。
佐料:赵匡胤做皇帝前后十七年,期间用了三个年号,分别是“建隆”、“乾德”、“开宝”。
“乾德”年号是公元963年十一月改的。在改年号前,赵匡胤特意交代宰相范质、王溥等说:“年号应该选择前代没有出现过的!”
乾德三年即公元965年,平定蜀国后,蜀国有宫女被选送入赵匡胤后宫。有次赵匡胤看见一位原蜀国宫女的梳妆铜镜后面,竟刻有“乾德四年铸”五个字,不禁诧异万分。
此时才“乾德三年”,怎么出现“乾德四年铸”的字样?赵匡胤百思难解!
赵匡胤急召翰林学士窦仪等进宫垂询,窦仪看了铜镜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必定是蜀国的物件,蜀主曾经有\\u0027乾德\\u0027年号。”
赵匡胤愕然,既而叹息说:“宰相还是要用读书人来担任啊!”此后便更加看重儒生。
而《宋稗类钞》记载,赵普为枢密使,卢多逊为翰林学士,一天一起奏事。赵匡胤谈到“乾德”年号,说这个年号从古未有,赵普在旁边附和称妙!
卢多逊冷不丁地说:“伪蜀早有\\u0027乾德\\u0027年号!”
赵匡胤愕然,忙命人查询,果然如此,赵匡胤大怒,用毛笔边涂抹赵普的脸,一边说:“你好意思吗?”
赵普满脸羞惭,所幸红脸被黑墨掩盖!
赵普张着黑面,一晚都不敢洗脸。第二天奏对,赵匡胤觉得有碍观瞻,才命他洗去。
赵普和卢多逊是多年政敌,这件事是矛盾的发端!
同一件事,两种说法,谁真谁假?读者自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