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民国：鬼戏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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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呼啸，“ 叮当…叮当”铃铛的声音在寂静如水的夜中格外的清脆空灵，被栓住的柴门也被阴风吹得嘎吱作响。
地面上被黑布束缚住的唐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颤动着，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程烨在床上枕着手，翘着二郎腿，醉眼朦胧的轻瞥一眼跟随着自己屠杀了不少邪祟的唐刀。
被黑布束着裹住了戾气，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怕不是来了只道行不浅的厉鬼啊！
人界有人界的老大，鬼界也有鬼界的强者，怕不是自己杀的害人鬼上头还有鬼罩着。
如今，这是来找自己寻仇的？不对，一般与自己有仇的鬼，鬼气中都会带着杀气，先静观其变，程烨平躺装睡。
内心暗道：这样浓郁的鬼气，不是死的太冤心里执念太深，就是造了不少杀孽，投不了胎。
或许数十年，或许百年，为人的记忆混乱之后，怨气久聚不散，就会不受控的为祸人间。
倘若并未造出杀孽，也唯有功德无量的人进行超度才有望投胎。
程烨眉头紧锁，屏气凝神，不好对付。
忽然，所有的动静戛然而止，外散的鬼气陡然一空，耳边只有细碎的金铃声提醒程烨门外那只鬼进了他的屋，一切的行为举止就像是怕惊扰到自己休息一样。
身体上传来一阵不可控的下沉感，眼皮也疲重的很，该死，是鬼压床。
脸颊处传来阴冷的指尖划过的触感，游离在他的眉宇处，搞得程烨心里拔凉的。
一阵恶寒：他妈的，不会是来了只胆大包天，想吸他阳气的色鬼吧！
程烨勉强的动着手指，借着床板上的细小倒刺扎破了手指，扎出了一道细小渗血的小孔在空气中画符，替自己解了咒。
正想反攻之时，却因为鬼的一句话停止了即将进行攻击动作，心里涌起一股子涩意，鼻尖也酸了。
“小阿烨，你瘦了许多，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
说话的鬼，看样子也就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京剧花旦穿着的红帔服。
衣服艳红的颜色更衬出肌肤的白皙如玉，因为做了鬼，透着不健康的惨白感。
唇却是不点而红，美好的颜色赛过上好的胭脂。
如今美人蹙眉，一双秋眸似嗔似怪，倍惹人怜爱，蹲在地上，给程烨拉上被子盖好。
心疼的抚平程烨皱成山丘一般的眉头，自言自语道：“小阿烨，别总这么严肃，这样以后怎么讨得到媳妇儿啊！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这话说的，他连自己都不信，自己真乐意让他娶妻。
楠伶不敢多摸，眸中带着失落，缩回了手，自己如今成了鬼，阴气逼人，只会害阿烨生病的。
可他却不知，程烨的心更是失落，只情愿自己生病，也想让他多摸一会。
楠伶撑着脸，笑眯眯的端详着程烨，说：“五年不见了，一眨眼，小阿烨长得比我还高了。”
语气逐渐变得低落：“真可惜，这么多年，我错过了好多啊！有点后悔那个时候自己太没出息，就那么草率的寻死去了。”
一行眼泪从程烨眼角的滑落，“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楠伶心疼的伸出手去，温热的眼泪打湿了他的指尖，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自责的说道：“对不起，说好的陪着你，结果……，我们害怕孤单的小阿烨啊！”
突然，楠伶的手被程烨一把紧握住，带着难以挣脱的力道。
原本在他的想法里该熟睡的人，如今眼尾被眼泪濡湿，腥红一片，那对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里面承载着的缱绻让人心惊。
楠伶慌乱的退后，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看得见我。”
程烨把楠伶拉入怀中，声音压抑，因为长期酗酒带着一股独特的沙哑质感，“你不需要想别的，就让我抱抱，好吗？”，亲眷的称呼，因为心存妄念，他说不出口。
“我很想你，你知道吗？”程烨声音哑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了，楠伶以为他要哭了，结果他倒是不哭，反哑笑出了声，“总找不见你，我以为你投胎去了呢？”
“想帮人捉鬼，帮鬼超生，积点子阴德，到了地府，也好让那冥王通融通融，有机会让我投个与你有姻缘线的胎。”
楠伶抬头直望向程烨，里面的爱意几乎把他埋没吞噬，恍惚之间，让他觉得做鬼都有了心跳。
程烨捧着他的脸，想借着他心软的由头吻他，他心生逃避，躲开了。
遂而阿烨本来就红的眼眶更红了几分，失落又悲伤，喃喃自语道：“我做的这些有什么用啊？什么用啊？连你我都不能超度。”
“你投不了胎，我们就没有来世了。”程烨眼神迷茫，这一刻，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念好像崩塌了一样。
“你投不了胎，我也不投了。”程烨像是陷入了魔怔，眸中的戾气甚至在某个瞬间压过鬼气，提起唐刀向门外闯去。
如果，他杀了亲生父亲，背了孽障就是死后下了地狱，也投不了胎。
“阿烨，你这是要做什么？”楠伶预感不妙，一把拉住了程烨。
程烨眸中是潜藏已久的仇恨，“都是程镇景，那个老杂碎逼你的，不然，你不会对我言而无信，我这就去杀了他。”
楠伶心乱如麻，他从来以为只有他一人龌龊。
没成想竟是早已埋下的一颗种子，发了芽，如今茁壮成长，成了一颗能为他遮阴的大树。
不行，他自己的仇自己报，不能连累阿烨，楠伶着急的一把后抱住程烨：“阿烨，不要，如果你这么做，我就永远也不来见你了。”
闻言，程烨攥紧了拳头，浑身微微颤抖，一字一顿的说着让自己心如刀割的话：“你不想让我杀了他，是喜欢他吗？喜欢到…不舍得让我杀他。”
楠伶用力的掰开程烨的手，手心里赫然是四个血的指甲印，原本就想哭，现在更忍不住了，就像绷紧的弦突然松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捧着程烨的手轻呼，眼眶发红：“你总这么让人心疼，他比起你来说在我的心里不值一提。”
程烨就这般看着眼前的人为自己心疼，鼻尖泛红，连魂体都难过的透明了些，就像随时要消失了一样，联系着先前的话，心生后怕之意。
一把将楠伶抱住，语气中带着乞求之意：“别离开我，就算是入了阴曹地府永不超生，跟你，我也心甘情愿。”
楠伶垂眸，敛下眼中复杂的情绪，轻轻地回抱住程烨，回应道：“好。”
小阿烨啊！对不起。他恐怕要永远失信了，阴曹地府太冷，他一个人走，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