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深渊的奢望—人鱼之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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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抑郁系顶尖画家x团宠顶流明星
正值寒冬腊月，屋外寒风呼啸，窗户沿上被雪花砸积出薄薄的一层小雪堆，海岛上的海浪汹涌澎湃的拍打着崖岸。
画室里并没有开暖气，整体来说也就比外面的温度高个一、两度。
不大不小的画室里看似凌乱扑散而成的一半红玫瑰一半白玫瑰的花海像张网一样纵横交错，热烈的红和静默的白交织碰撞，如梦如幻。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裸体躺在正中央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美少年。
玫瑰的尖刺扎入他的肌肤，荡漾开的血花和被碾碎的玫瑰花瓣汁液交融，浑身只盖了一缎堪堪遮住隐私部位的红绸。
像是一个等待被精心准备献祭给恶魔的礼物。
少年的下巴被一个戴着单片眼镜，长相俊美的男人挑起，白色的手套，一尘不染，动作很轻，不会在“画作”上留下任何痕迹。
冻僵了的云溪被厉渊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到，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撞入一双黑到深不见底，窥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眸中。
心里陡然一悸，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双眼睛和那个人的太像。
不过这双眼睛里更多的是一片死寂，就像是个半截身子已经埋入了土中，心存死念的无妄之人。
云溪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这个想法太不真实，厉渊一个19岁成名，年纪轻轻就坐拥亿万家产，什么都拥有了的天才，他会想死，不可能。
“你妹妹云霞治疗心脏病需要一笔昂贵的医药费，对吗？”
厉渊磁性而醇厚的低炮音，让听者的心为之牵引颤动。
“是的。”想到自己病重的妹妹，云溪垂眸，失魂落魄的说道。
“我听说你有个有钱的富二代男友，你们关系亲密，他没帮你，还是他给的资源无法满足你的野心。”
厉渊音色像是薄冷的冰线，几乎割破云溪内心深处的那块遮羞布。
厉渊似乎是联想到了他们之间可能发生过某种让他厌恶的事，自己的模特也不一定像表面上的那么干净。
厉渊双眸微眯闪过一丝嫌恶，松开了手，摘下了手套，丢到了垃圾桶里。随后，慢条斯理的戴上新的。
想起那人，云溪面上带着牵强的笑，嘲弄的说道：“我只是他找的替身，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身就应该乖乖退位。”
他的人生就讽刺在他不管是在戏里戏外都是别人的替身。
“可事实上你离不开他，我的侄子厉深。”
厉渊一针见血的说道，幽深的眼眸似乎带着看穿穿人心的魔力。
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他对待感情还像个孩子一样幼稚，伤害到你是必然的事，更何况，你和他也不在同一个阶层上。”
云溪哑然，明亮的蓝色双眸变得黯淡，本就被冻得煞白的脸更白了几分，双手紧攥着绸缎，说道：“厉先生多虑了，我会离开您的侄子。”
厉渊深望了黯然神伤的云溪一眼，他要的感觉来了，从一旁的桌子上随意捞起昂贵到能买下一栋海景别墅的摄像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一幕。
轻描淡写的说道：“一个月后，你的一切愿望都会得到实现，这是我支付给你的报酬。”
态度很敷衍，像是在说骗小孩的玩笑话，但云溪知道他没开玩笑，但凡给厉渊当过模特的男明星，哪怕是十八线开外的，大红大紫都成了必然。
因为厉渊的画如同高清摄影机一样逼真，有种直击人心的美，真实与梦幻交织，是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表面上美好的像是童话。
可放大数倍画中的细节，流动的暗色血液，枯萎的花瓣，沾血的尖刺，昆虫死亡的躯体，却反倒更像是映射出了画家内心黑暗抑郁的另一面。
“你的腿很美，比绝大多数我见过的人都美。”
厉渊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低着头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赞美云溪的话。
停顿了片刻，像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眼神里难得有了一些神采。
“不过，按照他长大的比例来看，又太清瘦了，不像他。”厉渊提及他时语气温柔而缱绻。
云溪疑惑的问道：“厉先生在找人。”
一听这话，厉渊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语，弯腰捧腹笑得低沉嘶哑，狭长的双眸里涌动着令人心惊的疯狂和爱恋。
低哑的笑声逐渐停歇下来，厉渊恢复了平静，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八年了，怎么会有一个找八年都找不到的人，或许我要找的压根不是人呢！他或许只是我臆想出来的假象。”
“可如果真是一个假象，又怎么会让厉先生惦记那么久呢？”云溪不解的问道。
厉渊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看着窗外惊涛拍岸的海面，咆哮着卷起巨大的浪花，难得有了想倾诉的念头，轻声问道：“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鱼吗？”
厉渊的声音与外面的海浪声杂融在一起，让云溪听得有些不够真切，但他肯定这话的确出自厉渊之口，而不是大海扭曲了声音。
“人鱼？”
这回轮到云溪诧异了，他以为像厉渊这样事业有成的成年人早已经过了信童话的阶段。
“你不信，他们也不信，甚至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八年前的相遇是场梦。”厉渊指尖开始不受控的发着颤。
“可那些事，不会有假的，他在…叫我小哥哥，拉着我逃，让摸鱼尾…干净…干净的，好多人，她们在笑…我亲身经历过。”厉渊说的话逐渐开始变得语无伦次。
声音戛然而止，此时的厉渊仿佛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平静的面具分崩离析。
蹲在地上，高大的身躯里好像套着一个神经紧绷，无助恐慌的孩童，蜷缩着止不住的发抖，眼神空洞得像是丢了魂。
到处都是女人的手拖拽着他，纠缠着他陷入泥沼，粘稠到灵魂都无法挣脱。
红唇里发出刺耳的咯咯笑声像是午夜惊魂的梦魇，臃肿的身体，丑陋的笑容，像是一条吸饱人血的水蛭，令人作呕。
八年前，他在国外遭遇一群亡命之徒不问原由的绑架发卖到一个母系部落发生的事是厉渊一辈子的噩梦和阴影。
而在一边的云溪亲眼看到厉渊兜里的刀片滑落，刚开始他以为是厉先生不经意带在身上的。
可颠覆他想象的是厉渊看到小刀片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颤抖的双手几乎是扑握住小刀，撕扯开自己衣袖，疯魔的一刀一刀划着，手臂上是无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疤，新伤盖着旧伤显格外的狰狞。
云溪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被震慑在了 原地，瞪大了双眼，捂着嘴不敢说话，生怕这刀片下一秒就割在自己身上。
在疼痛的作用下，厉渊涣散的意识逐渐聚拢，摄魄的梦魇也短暂性的放过了他这个濒临崩溃的可怜虫。
厉渊薄唇失了颜色，棱角分明的脸上颜色也尽褪，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按压在伤口上，强撑着门，虚弱地说道：“老毛病犯了，让你见笑了，等会，会有直升机来接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厉渊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余下滚烫的血液在雪白洁净的雪地上砸落出的一串血红凄美的花和凌乱的足迹，没过多久，足迹也被大雪覆盖，不明踪迹。
云溪不知道厉先生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只知道一个月后，一幅《童话里的玫瑰不存在》横空出世。
其画工精巧绝伦，画中强烈的矛盾感营造出了一场极致动人心魄的视觉盛宴，引起了海内外强烈的反响。
云溪因为这幅画一炮而红，后来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国际明星，替身这个词从此成为了他字典里绝迹的存在，他成为了主角，戏里戏外都是主角。
三年后，云溪偶然看到一则新闻：年仅二十四岁的天才画家厉渊抱着他生前最后一幅绝笔画身赴大海，与世长辞。
绝笔画浸泡损坏严重，经过专家修复，勉强能从轮廓看得出那是一条拥有海蓝色鱼尾的小美人鱼。
外界传来诸多猜测，有的说是天妒英才，年轻的画家其实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没有得到及时的心理干预，这才自杀。
还有的陷入了阴谋论说是他人仇杀……
只有云溪隐约知道厉先生大概是这几年疯病严重了，去海里找那一条不存在的人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