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互相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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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黎青受伤自有一小部分是她的原因，棠衾从处理好的鱼中挑了两条个头大点的，用绳子穿过鱼鳃。
“我送过去，”她遥遥望了眼黎青家的方向，准备提着鱼过去慰问，顺带也还他送兔肉送螺蛳的好意。
沈知礼想的多点。
黎青天真的性格少不得他阿妈的推手，人言可畏，他不想铃兰阿妈因为棠衾的拒绝进行道德绑架。
想及此，他主动把活揽到自己身上，“我去吧。”
在棠衾诧异的目光中，他细致的分析，“不是不喜欢跟长辈打交道？”
这点前几日在绣坊他就发觉了。
棠衾从小由寨里阿婶们照看大，心思总归敏感一点，日常力所能及的事能帮则帮，交流方面仍旧保持着疏离，处在邻里的位置，不远不近。
棠衾抿抿嘴，声音很低，“铃兰阿婶年轻时跟我阿妈是很好的朋友。”
“上一辈的事，”沈知礼接过那两条鱼，注视着她，“不要给自己增添枷锁。”
铃兰阿婶是个很感性的女人，提起棠衾的父母就要大哭一场，拉着她的手哽咽的叙述那些美好回忆。
棠衾无法感同身受却也不能放任疼爱她的长辈独自悲伤，每次都认认真真的听着，要求只要不过分，她也会尽力去办。
人情世故，对棠衾来说实在左右为难。
沈知礼站出来能解决不少麻烦。
权衡之后，棠衾从善如流的应下，顺便去屋内取了些治疗风寒的药材，都交到沈知礼手中。
“阿婶的身体不好，你替我多关心两句。”
棠衾站到院门口，指着坡上门口种植了一棵桑树的房屋，“那家就是。”
直线距离不过百十米，而且黎青家的院子没有围墙，能清楚的看到几间大开的门扉，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来来回回走着。
比起棠衾家氛围的和谐，铃兰阿婶还算愉悦的心情在看到黎青时陡然下坠。
“怎么回事？”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迅速迎上去，“在山里摔了？”
黎青板着脸，拒绝了她的搀扶，“不小心的。”
阿婶紧接着问，“阿衾没事吧？”
黎青憋了半天，说，“没事。”
自家的孩子亲妈自然了解透彻，黎青的语气硬邦邦的，一听就在生气。
阿婶解下围裙，坐到桌子旁边，“怎么？跟阿衾吵架了？”
“我跟阿衾有什么能吵起来的，”黎青没好气的反驳。
“放在以前，你肯定会赖着阿衾不走，今天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不是吵架是什么。”
阿婶带着洞悉一切的目光，“因为什么事？”
黎青沉默半晌，才沮丧道，“阿衾跟那个外来者走的很近。”
“这有什么，”阿婶松了口气，“他迟早要离开我们这的，阿衾又不可能跟他走。”
想到那天一身迫人气势的沈知礼，阿婶一拍手，“我去跟寨主提提这事，眼看祭祀节就要到了，他不适合继续留在寨里。”
黎青张了张嘴，“寨主会送他走吗？”
“有手有脚，他靠自己也能走出去。”
阿婶早就把棠衾划分为一家人，自然不希望沈知礼耽误事。
她细细琢磨着这事的可行性，就听院外传来一道低沉男音。
看着身材高瘦有劲的男人出现在视野中，阿婶有些尴尬。
她看了眼同样沉浸在吃惊中的儿子，忙起身招呼。
她用的是苗疆土话，沈知礼只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中分析具体含义。
明白是请他进去坐坐，沈知礼笑了笑，“不用了，我来替阿衾送东西。”
两条处理的干干净净的鱼垂在空中，底下还滴着水。
阿婶在身上擦擦手，拘束的接过来，轻鞠了鞠躬表示感谢。
沈知礼的目光停留在黎青不自然的面色上，心下了然。
看来方才母子俩在讨论他。
他眸光微闪，主动道，“听说这些年您对阿衾非常照顾，我估计还要在这待一段时间，有需要帮忙的别客气。”
话里话外已然将棠衾划为自己人的范畴。
阿婶听不懂，将费解的视线投向黎青。
黎青神情微微难看，丝毫没有他说只待一段时间的开心。
沈知礼一天不走，不确定因素就会一直存在。
他突然觉得阿妈提出的意见十分可行。
必须尽快让沈知礼离开塔南寨。
搅乱两人的思绪后，沈知礼施施然离开。
——
有紫妹搭伙帮忙，一顿饭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不少。
炖汤的间隙，棠衾忽然想起很久没有大扫除过，连堂屋的桌椅都该擦拭了。
在她拿着抹布过去时，意外发现本来稍有杂乱的物品都陈列的井然有序，甚至绿植的外盆都擦的锃光瓦亮。
整间屋子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还散发着淡雅的花香。
棠衾愣在原地。
所以，只半天的时间，沈知礼不仅完成了大扫除，还顺带杀菌熏香一条龙服务？
紫妹坐在一张木凳上晃着腿，感叹，“他是干这个的吗？”
“按阿衾的习惯，确实到了大扫除时间，”沈知礼悠然道，喊‘阿衾’时丝毫听不出生疏，仿佛两人已相识多年。
他转向棠衾，“你房间的东西我没有动。”
棠衾怔怔的点头，“没事。”
沈知礼几乎把她的活全部承包了，到底是谁照顾谁？
从她怔愣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沈知礼轻笑，“互相照顾。”
紫妹捧着脸左看右看，再次由衷的感到自己的多余。
“他妈妈似乎不太喜欢我，”沈知礼从容发问。
棠衾眨眨眼，从上到下打量他片刻。
窄腰长腿，样貌也是清隽斯文，按理说应该是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沈知礼镇定的任她思索。
海市受他荼毒最深的那群人常说，他也就只有名字合乎君子之道，行事作风像极了土匪。
不可一世，且受利益驱使。
在商场浸染多年的沈知礼从始至终都信奉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
但在棠衾面前，他展现出来的大度温和，凭借具有欺骗性的面容，足以迷惑人心。
紫妹哼一声，“这还用想吗。”
她颇为不屑，“生怕你拐走她认定的儿媳妇，就跟当时把亲女儿嫁给三十岁老光棍一样，杜绝一切阻碍。”
棠衾的心绪复杂。
她那段时间忙着照顾重病的连江阿婆，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只从旁人口中听说过只言片语。
黎兰从小就懂事，心性比黎青还要单纯，她无法想象，出嫁时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女孩怎么去维持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