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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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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知梦魇尚有生息,飞雪千音梨花带雨,紧紧扯着第一人的衣襟,说:“梦魇真如大英雄所说,还望赶紧救他一救。”

第一人抱拳垂首,说:“非我不救。若是苍穹尽头,八重道,爱河,还有那要命的恶果如道离恨婆娑虚无缥缈强反弱用须毘霓阿萨缇?三藐三多摩末弥梭无极修业场,我二话不说,马上去救。唯独天骸深渊,回光返照之境,第一人把握极低。”

天武泽曌说:“你把那个要命的场再说一遍。”

第一人说:“恶果如道离恨婆娑虚无缥缈强反弱用须毘霓阿萨缇?三藐三多摩末弥梭无极修业场。”

天武泽曌说:“朕确实也听过恶果如道修业场,第一人你去过?”

第一人两眼含泪,说:“臣确实去过,差点回不来了。”

天武泽曌叹息一声,说:“莫要悲戚,朕设酒宴为你压惊,如何?”

第一人说:“圣上,那已经是300万年之前的事了。”

天武泽曌恍然大悟,说:“既如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第一人说:“虽说已过了300万年,臣想来,还时常心有余悸。”

天武泽曌说:“有朕在,爱卿莫慌,只可惜错过了机缘,失去了目睹爱卿风华绝代勇闯难关的绰约姿采。”

第一人说:“圣上如此说,臣不胜惭愧。”

天武泽曌说:“莫不成那回光返照之境,比恶果如道还更加难过?”

第一人说:“回禀圣上,回光返照之境,只要心有一丝毐念,立刻灰飞烟灭,臣若去,只怕活不过十秒。”

天武泽曌问:“何谓毐念?”

第一人说:“即不洁恶毒之念。”

天武泽曌说:“朕实看不出爱卿亦有不洁恶毒之念。”

第一人说:“与天相比,臣龌龊肮脏无比,鄙陋纨绔至极。”

天武泽曌说:“你的意思,回光返照之境是天脑所在?”

第一人说:“论心不论迹,论迹天下无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赤子。”

天武泽曌陷入沉思,说:“爱卿所言,朕已明了。”

第一人说:“只有全真圣人,纯粹赤子,或许在回光返照之境,有一线生机。”

天武泽曌说:“如此这般,真要你去,实是难为你了。”

第一人说:“臣若去,非但救不出梦魇,幽灵,就是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飞雪千音闻言,浑身颤抖,说:“你的意思是,即使梦魇仍活着,也必死在回光返照之境当中?”

第一人缓缓地低下头,说:“生存机会极其渺茫。”

舞浮室女叹息一声,说:“但愿梦魇吉人自有天相,——自天佑之,蒙天垂青,吉无不利。”

天武泽曌说:“确实不可大意。佛界至今毫无动作,细思极恐,甚是反常,众人不可掉以轻心,过些时日,让第一人前去摸摸底。”

第一人说:“圣上英明。”

从皇宫后殿回府,整座皇宫如穹隆图,巍峨正方,众星拱月,紫微正中,阳耀八极。后宫天河瀑布,霓虹抱云,仙雾袅娜。泉水龙吸,潺流经纬,闪烁盈光。红墙八丈,花树点缀,错落有致。乾正殿九座八台,镇魔压邪,殿檐左右青龙彩凰,门前两旁,貔貅睃猊,世界异兽,山海奇禽,都在其中。落位精准,布局磅礴,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第一人回府,早有诸多美人才女,挤在府邸铜鎏门前翘首等待,望穿秋水。第一人刚落轿,美人才女一拥而上,摘帽的摘帽,脱衣的脱衣,换屐的换屐,伺候得明明白白,第一人说:“我自己来,不需美人们动手。”白霜眉眼含笑地说:“这点小事,何须相公亲自动手呢?”说话间,朝服已经换成宽松白氅,飘飘然如仙道,一身轻松。

转眼到了用膳时间,从厅堂一直排到走廊尽头,第一人微微站起身,向外头张望,不解地问:“为何不见海香西棠?”茉莉花开笑着站起来,给第一人斟琼浆玉露,说:“别想海香了,相公赶紧用膳,养好身体。此酒是我家祖传,我爹爹特意嘱咐我要给相公尝尝。”第一人浅尝辄止,叹息道:“不愧帝国第一酒家,这酒有名字否?”茉莉花开还没来得及说,另一旁红豆相思醉已经端来一盘云气缭绕的刺参,笑眯眯地说:“相公,这是沿海刺参,一年仅产不足百斤。请相公品尝。”第一人说:“好。”下箸一夹,探入口中,欣喜非常,称赞道:“果然爽口。”一时间,美人才女都挤上前来,险些弄翻餐桌,第一人说:“慢慢来,不需如此。”场面超级混乱。

第一人沉喝一声,说:“各回各位。”美人才女才依序回座,第一人说:“低头吃饭。”众位美人才女低下头,开始用饭。第一人说:“食不言,寝不语。”众多美人才女这才开始老实吃饭。

好不容易晚膳用毕,第一人于假山阁园之中仰望夜星乘凉,美人才女里三层,外三层。第一人环视一圈后,问:“怎不见海香西棠?”旁边星点夜色说:“别提海香了,相公有何话,直接说。妾等着听呢。”

第一人说:“圣上夸赞,又赐我才女二名,乃海香西棠,红颜如梦二人,西厢是否还有房间?须妥善安置,不得冷落。”那红藕香残立刻走出来说,“相公放心,莫说西厢没有房间,那含羞楼还可居住百人。”第一人说:“此事交予你安排,妥当后报告于我,待遇不可有别。”红藕香残作了个万福,说:“是。”

第一人说:“梓童,细君何处?”

左右分别簇拥两个女人出来,华丽倾城,贵不可言,凤鸾作驾,绣轿当椅,各从两旁落地,呈三足鼎立之势,梓童,细君分别噙首,道个万福,齐声说:“夫君请吩咐。”

第一人说:“府邸人多,虽说我不寂寞,却疏于管理,梓童,细君又确实无法参与管人,此等劳心累命之事,交予梓童,细君,第一人也委实心有不忍。屡次上表,劝圣上收回成命,解散美人,留一二个足矣,然而圣上非但不减,反而增加,第一人苦不堪言。今当梓童,细君之面,拟个定策,以免令我焦头烂额,美人才女明白我心,都可发言。”

梓童说:“小童不知,全凭君意。”细君说:“小君不知,全凭君意。”

第一人见状,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美人才女之中,站出一人,说道:“相公,妾等嫁来第一人府,不全是给你当妾,也须监视你一言一行,时刻报给宗正衙知晓。”

第一人凝视过去,问道:“你叫何名?”那美人委屈说道:“相公怎会问这个问题,难道相公不知道我的名字?”第一人无奈摇头,说:“妻妾成群,达六百三十六人之多,我怎会一一记得?”

那美人说:“游桑攀芝花就是我啦。”第一人险些喷饭,说:“你方才所言,十分大胆,莫非是要离间圣上与我之间的感情?”

游桑攀芝花说:“妾已属于将军,身子是你的,心也是你的,所以冒着性命危险,也要把实情告诉你,不信,你可以问问其它才女。”

才女们群情澎湃,七嘴八舌,都纷纷说确实是宗正衙委派嫁给第一人,平时须严密监视第一人的一举一动。

第一人满脸唏嘘,摇头叹息道:“圣上对我是有多么的不放心啊~”

攀芝花眼含泪水,说:“现在相公知道妾对你有多么死忠了吧?”

第一人沉默片刻,说:“为何我想不起何时曾驭幸于你?”攀芝花闻言大哭,说:“甲巳纪丁午年羊月猪日狗时,也就是当晚,8点88分,相公原本是要去找梓童娘娘的,喝醉了酒,梓童娘娘刚好不便,就跑到妾这边来了。”

第一人说:“你说的好像是56万年前的事了。”攀芝花说:“就是56万4872年前的事啊。”第一人说:“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攀芝花说:“妾本是记忆力大师,相公这也忘了?”第一人苦笑,说:“没忘,没忘。”却突然仰天长叹,自问自答说:“这56万年是怎么过来的?”

然后问,“你们是如何向宗正衙汇报关于我的一举一动的?”

流水落花赶紧插话说:“妾从未跟宗正衙说过相公的好话。”

第一人说:“哦。说来听听。”

流水落花说:“妾每次汇报,都说相公被黑压压一大群美人才女围困其中,根本没有精力去想社稷大事。”

月色朦胧也赶紧插话,说:“是啊,妾也是据实回禀的,相公一回来,有时候四个月,妾也插不上一句话。”

众多美人才女纷纷附议。

第一人说:“我好像有点明白圣上为何不断给我加派美女了。”

烈焰红唇和月影蔷薇说:“相公,就不要想着遣散我们了,我们会始终陪伴夫君,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

第一人站起身来,说:“明白了,你们都散了吧。我想静一静。”

爱琴锦瑟说:“夫君想静一静,妾无话可说,可是晚上谁侍寝,夫君就请明示吧。”

第一人说:“今夜比较特殊,你们都不用侍寝了。”

爱琴锦瑟问:“如何特殊,怎样特别,也请夫君明示。”

第一人说:“我有事情要思索。”

爱琴锦瑟问:“什么事情?”

第一人说:“再多问下去,就是你的不对了。”

爱琴锦瑟说:“妾知道了,妾不问了。”

细君站起来,说:“那我问一问,总可以吧。”

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第一人目瞪口呆,说:“细君,你。。。掺和什么热闹?”

细君并不理他,对众人说:“还站在原地做什么?夫君让你们都散了,没听见吗?”众多美人才女面面相觑,赶紧解散,各自回房去了。

阁园水冷,夜色如冰,寥星寂静,灯火阑珊。第一人舒缓一口气,说:“好久没有这么安静了。”

阁园只剩梓童,细君,第一人,细君命人摆来酒筵,酌酒酹月,对影三人。

细君说:“此番不谈国事,也不谈家事,只诉说心扉,叹息风月,春风秋雨不解愁。”

第一人说:“细君如此柔情婉约,令让第一人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心情困惑不纾,难道是府中钱不够用了?”

细君幽怨地看他一眼,说:“夫君心里只有钱和名利?”

第一人说:“怎么可能?第一人此生所求,乃为万世开太平,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梓童打断他,说:“相公不要说话,听听细君怎么说。”

细君说:“倒也无话。只是想暂离凡尘,随意聊一些心中所愿。”

梓童莞尔一笑,对第一人说:“相公你可听见了?”

第一人说:“相公我虽无楚玉之才,盐勃之学,也略懂文采,我之所学,也不是帝国养马的教练教的,细君的话意,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细君说:“小君只影射两种是非。”

第一人问:“哪两种?”

梓童笑着说:“那得先斟酒,饮三杯,还得发牢骚,再论是非题目。”

第一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水月漫作满船星。”连饮三杯。

梓童嗔道:“喝慢点,无须这么急。”

第一人说:“细君,你可以说了。”

细君说:“眼前良辰美景,不过来日海市蜃楼。”

第一人说:“这是你影射之事?”

细君说:“正是。”

第一人说:“好梦易醒,韶华苦短,——繁华作乐,过眼云烟,总是容易消逝。”

细君拈起细指,喂他吃了一粒金桔,问:“可是有解?”

第一人摇头说:“无解。”

细君说:“无解,将是如何?”

第一人说:“卧榻之侧,恐为他人所眠;满堂金玉,变作他人之物。”

细君簇起眉头,拍了他一下,说:“再胡说八道,小心撕你的嘴。”

第一人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梓童说:“妾才不信,夫君你其实早就想到了。”

第一人说:“即使百万年,帝皇足履之下,仍难逃一死。”

细君说:“夫君此时还能安乐,不过是贪图享乐,自污其名所佑,所以圣上不疑。可是无论如何,即使圣上保你周全,早晚还是有人会对你下手,毕竟夫君功高盖主,锋芒太露。小君也只能影射而已。”

第一人说:“舍弃荣华富贵,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我心并不留恋执着。远离庙堂,封爵归隐,这样的想法深藏许久。——但是宇宙之大,安生之地并不多,只能躲避一时。”

梓童说:“夫君猜猜小童和细君能否跟你过苦日子?”

第一人陷入默然,说:“我不知。”

细君说:“说能也能,说不能也不能。”

第一人说:“这是细君影射第二件事?”

细君说:“也是,也不是。作为小君,无论夫君去哪里,小君自当跟随。”

第一人说:“那影射之事第二件是指什么?”

梓童笑着说,替第一人酒杯斟满,“夫君常常不按约定来,便想得便宜。”

第一人说:“莫道前路无知己,河海浮沉有谁知?”又连饮三杯。

细君说:“夫君自说,为免于圣上多疑,从不交友,不与朝臣帝胄往来。”

第一人说:“我确实闭门谢客,从不与人来往。除了圣上例外。”

细君说:“我影射的是,你遗漏了一人。”

第一人问:“谁?”

细君说:“幽灵。”

第一人说:“幽灵不打紧。”

细君一笑,说:“滴水不漏,却见底下石穿。花好月圆,不知花成春泥,月变残牙。——夫君,为何凡事总有例外,而且常常毫不违和,毋庸深思呢?”

第一人拍拍大腿,说:“细君说的好,说的真好。我确实从未考虑与幽灵来往有何不妥。”

梓童在一边补充道:“幽灵并非帝国之人,也不当朝做官,所以和夫君,并不存在结党营私可能。另外,夫君过于痴迷武学,恰恰幽灵是个中翘楚,正合夫君兴趣,难免不把他当成知己。正因如此,他成为破例。可是如果有什么变数,他也可能成为那个万一。只看夫君往哪方面去想了。”

细君说:“防范小人,不防知己。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是知己一旦反水,届时危矣!平日夫君懂得守身如玉,爱惜羽毛,今日却不加堤防,小君甚是担忧不解。——不应使任何人成为原则中的例外。”

第一人陷入默然。良久,才说:“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能够交心之人,可谓凤毛麟角,稍不留意,防不胜防。”

梓童说:“小童细君有幸,得遇夫君,言必听,计必从,行必果。总是能以大局隐忍为重,不争澹泊为左右铭,但是莫看海面平如镜,须知海底万丈深。人心难测,莫要事情发生才悔恨。”

第一人叹息,说:“人言我第一人稳坐爵位,安如赫山,千军万马横于前面不改色,霹雳雷霆落于侧寸步不移,其实,我只是有两位夫人,指点迷津,运筹帷幄,不然早已罢爵黜官,贬为庶人了,焉有今日?”

细君说:“梓童与我何曾有什么功劳?不过喜欢议论是非,家长里短而已。一切还不是都得靠夫君你当家?”

梓童也笑了,说:“听说圣上常夸你,与你说话,龙心大悦,是也不是?”

第一人苦笑说:“圣上乾纲独断,所需要的,不过是我表明态度而已。”

细君说:“好了,小君影射之事已经说完了,值此良辰美景,就不要讨论国事家事了,只谈风月闲情便好。”

梓童说:“小童好久也没有露一手了,我和细君两人和夫君对弈一盘,如何?”

第一人说:“我许久没有下过万星棋了,恐怕已有些生疏。”

细君说:“无妨,一边下弈,一边闲谈,一边饮酒,此乃人生之乐事。”

第一人说:“还是照从前规矩?”

梓童说:“规则自是不变的。”

第一人说:“ 8427个子,错一罚一杯。”

细君看着棋盘,拈起棋子,沉思道:“一步也尽量不许错。”

第一人说:“那还是我先手,看招,虎震五子!”梓童笑了,说:“这招都下腻了,还出。细君,弄他!”细君掩嘴不语。

月亮躲进云中,江潮如信。悠悠潮声,随浪涛起伏。美梦总是不可扰攘,连微笑都缠绵悱恻。就像落下的一枚枚棋子,无法改悔,也不知最终成为什么样子。但其实并不是为了输赢,输赢之间镌刻着永恒,超越了输赢本身的意义。

命运充满影射,就像梦不知为何沉睡,亦不明白何时醒来。只是知道沉睡就会醒来,也知道最后一次无法再醒。命运的影射,无关痛痒,令人难以重视,却常常诡异曲折地成真。就像无心的谶语,或者无端从心底深处传来的玄感一样。

阁园亭中,三人成影,遥远的未来不可被察觉地觊觎着此时。欢声笑语,香影摇曳,酒正浓。红颜相拥,爵高位显,花正红。

第一人府邸,府台院落,百座有余。美人二百,才女四百,而第一人独衷情梓童,细君。府内灯火连绵,榭影照潭,飞鸟逐鱼,舞旋纱后。

对弈下完,第一人哈哈大笑,梓童,细君已醉,婢女们送梓童,细君回屋,第一人独自站在冷风之中,眼神陡然无比清醒。

他的心里,浮现幽灵那华丽的绝学。

第一人,只要有人点醒,他就会深藏不露地追究,他知道真相总是无比残酷的,润物细无声,有些人来到身边,出现在眼前,让人产生错觉,顿生好感,仿佛八辈子都求之不得的缘分,最后却是一场灾难。

第一人,偶尔也清楚,宇宙没有任何标准,或者说,根本没有标准可循。所有人的未来都是不可想象的,无论如何,未来都不会变成自己想象的样子,相反,总是会变成自己不愿看到的样子。

叹息一声,第一人说:“我何德何能?能拥有梓童与细君?伴我红尘同行,青山同老?”最后,他蓦然沉思,想道:“难道是因为我太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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