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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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不会结尾
第十七章 不见不散
“两把应该就够了吧。”李嘉嘉接过陈劭从高处递下来的吉他。
陈劭没接话。
两人走在回班里的路上。
“你会弹吉他吗？”李嘉嘉有些尴尬，想说他五音不全我干嘛问这个，但又找不到合适话题。
“不太会。”陈劭撒谎的时候总是有些别扭。
“不太会？那会一点？”李嘉嘉没想到陈劭会吉他。
陈劭又没接话。他好像真的不擅长跟女生聊天，这可真是个糟糕的信号。
两人进了班，陈劭把吉他靠讲桌立着就准备回座位。
“你们俩，拿椅子抱着吉他坐讲台上来。”孟蓓蓓开了口。
陈劭一脸问号。
“你们平时不是喜欢玩笔吗？来，我们这节课呢，玩一个penbeat。”孟蓓蓓直接无视陈劭的疑问。
陈劭把吉他放在腿上，靠向身体内侧，手松松垮垮地搭在一边，满脸都写着“我不愿意”。他感受到温恪躲着孟蓓蓓的滋味了。看了一眼温恪，对方正一脸看好戏的望着他。
孟蓓蓓瞥了一眼陈劭熟练的姿势，“会弹啊？”
陈劭眨了下眼，摇了摇头。
孟蓓蓓笑得高深莫测，转过身接着上课，“我们先记一下6个基本音，用数字1到6来表示，这第一个音就是动次哒次里的这个动，最低频的这个音，来，都抬起胳膊，横着拿起笔，手腕下压，撞击桌面，感受一下这个音……”
班里面叽叽喳喳，玩得不亦乐乎。
“注意啊，动作要快，手腕发力……”孟蓓蓓一边巡视，一边辅导。“第二个音就是动次哒次这个次，拿笔尖叩击桌面……”
李嘉嘉虽然抱着吉他，但也拿了根笔在讲桌上跟着老师说的练，只有陈劭跟个雕塑一样，就坐在那。
“好了啊，我们都教完了，现在，我们选首歌，就选这个《稻香》，李嘉嘉你来弹，陈劭负责和弦就行。”孟蓓蓓说得很轻松。
“老师，我…”陈劭刚想动议换人。
“你上次唱歌跑调，我中午吃饭就跟别的老师在那聊，结果你猜怎么着，高一带你的张老师跟我说，你不仅不跑调，还音准特别好。我本来是不太信的，但看你持琴这姿势，我有点信了。”底下都还在兴奋地练笔，孟蓓蓓手搭在陈劭肩上，低声跟他说，“想早点下去就好好配合。”
孟蓓蓓的话，只有离得近的李嘉嘉听见了，她偷偷望着陈劭，只见陈劭叹了口气，手放到了琴弦上。
“要谱子吗？我微信发你。”李嘉嘉把椅子离陈劭拉地近了一些。
“不用，我看一下就行了。”李嘉嘉想把手机递给陈劭。
陈劭只是看了一眼，“Em、c……”就低头看向吉他了。
陈劭扫弦，感觉有音不准，调了调，这一幕不仅落在孟蓓蓓眼里，还被温恪看了去。
“好，我们开始，底下的同学听我的拍子啊，123……”
“好，开始换，……”
“换，1222 3222 2212 3222……”
十月的天气慵懒自在，云影变幻，温恪望着坐在讲台侧边的陈劭，衬衣一个衣角还在裤子里，另一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白色毛衣也镇不住的冷白肤色，系着红绳的手腕在吉他琴弦上一上一下，骨节分明、指腹粉红、给他擦过药的手指此时此刻正在撩动着——琴弦。
“便利店，去不去？”温恪插着兜站在陈劭座位边，生生挡住了准备前来一探究竟的李嘉嘉。
陈劭甚至都没回答，就跟着温恪就朝外走。
“你根本不跑调，对不对？”温恪盯着陈劭的眼睛。
“有时候会。”陈劭知道自己要被盘问，打了一节课腹稿。
“呵，说我间接性洁癖，你间歇性音盲？”温恪根本就不信。
“嗯。”陈劭竟然觉得温恪这个定义很好，“音盲。”
温恪拿胳膊勒住陈劭的脖子，“你再编，你怎么不说你刚弹琴是被鬼附体了！”
“咳…咳…哈哈……”陈劭低声地笑。
“你上次干嘛跑上去和我一起唱。”温恪把陈劭拿的水换成了牛奶。
“你当时不是生我气。”陈劭纳闷，“干嘛给我牛奶？”
“让你补身体。”温恪抢先一起结了账。
“那你怎么喝可乐？”陈劭问。
“为了骨质疏松，下次好让你直接一球给我打进医院，给我送终。”温恪灌了一大口可乐。
“温恪，你真的很小心眼。”陈劭站在温恪身侧笑。
“嗯！我不仅心眼小，我还脾气大！下次惹我生气，一首歌是哄不好的！”温恪气呼呼地朝前走。
“所以，你当时真的是生我气？为什么？”陈劭追问。
“我……”温恪停下脚步，看着陈劭又说不出话，说我因为江耳东骑着摩托把你带走了所以生气，温恪自己都觉得不像话。
“刚出教室的时候，我看见药被扔进垃圾桶了，你又生气了？”陈劭自觉猜心思这种事他还是不擅长。
“我……”温恪语塞，说什么？说这次是看着李嘉嘉把你带走了所以生气？
“喝你的吧。”温恪气急败坏，猛地把陈劭手里的牛奶向上一抬，陈劭再眼疾手快，毛衣、裤子也被溅上不少。
温恪手忙脚乱要擦，陈劭笑着叹了口气，拉住了温恪的手腕，“行了，没事。”
“你下次生气了，直接过来打我一顿，我不还手。那样我就知道你生气了，不然我要是反应慢，你岂不是要气好多天。”陈劭边走边说。
“我干嘛打你，我又不是暴力狂。”温恪后悔自己为什么喝可乐，二氧化碳的气这么大，这么长，跟自己似的，对方态度这么好，哪儿来的这么大气性。
“那你宰我一顿，把你想吃的列张单子，我买给你吃。”陈劭看着长长的走廊思绪好像飞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要。”温恪现在比陈劭还心疼陈劭的钱。
“那你要什么？”陈劭转头问。
温恪灵机一动，“走。”拉着陈劭进了天文活动室。
陈劭看着翻箱倒柜的温恪，“你在找什么？”
温恪一边翻一边说，“老早以前买的一套书，找到了！”
温恪抱着厚厚两册书塞给了陈劭。
陈劭低声念，“大众天文学？”看向温恪。
温恪得意，“一千多页。这可是号称法国图书馆镇馆之宝的书。”
陈劭认真的抱着，“哦，借我读吗？”
温恪坐在桌子上，“送给你。你好好读，从现在开始，你要是觉得我生气了，就默写一个天象景观给我，不准重复，要是这本书都不够用，那咱们两也可以友尽了。”
书很沉，陈劭也没放下，一直抱在怀里，“默写？你不对着书看，怎么知道我写的对不对？”
温恪不以为然，“这是我小时候的书，你随便翻，我都记得。”
陈劭惊讶的挑着眉，“都记得？”
温恪点点头，“说起这个，21号，说好了，天上下刀子也得去。”
“崽崽，你去集训带帐篷干什么？”周五晚上，温季明看着温恪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脸疑惑。
“我哪儿知道他们集训睡的地方怎么样，要是铺板床，我还不如睡帐篷呢。”温恪扯谎的本事与生俱来。
“哦哦，对对对，那个，我去给你再拿个睡袋。”温季明深信不疑。
“拿两个！”温恪对着已经去了地下室的温季明喊。
“要两个干嘛？”温季明喊道。
“我盖一个，躺一个。”温恪想也不想就胡编。
“好。”温季明一阵翻。
“这次集训带这么多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小林叔看着门口一个箱子、一个折叠帐篷、一个大型登山包、一个书包，稍微有些吃惊。“不是英语竞赛集训吗？这怎么跟露营似的。”
“都有用。”温恪叼着面包，说的干脆。
“好。”小林叔识趣地噤声。
周一早上，陈劭看着空空的前桌，竟然有些不适应。
“2013年10月21日，星期一，梧桐山。”陈劭看着手机备忘录，咬了下下唇。
早晨起来天气不是太好，有些阴沉。
温恪集训后手机就被收了，陈劭看着温恪给他发的最后一句微信，“不见不散。”
陈劭起身去了老王办公室。
“老师，我，那个，住的地方，就，有，有点问题，我想请半天假。”陈劭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周末的时候想了一万个请假理由，但他没家人，装病又装不像，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容易想了一个，练了几百遍，这会儿还说不利索。
王志雄对陈劭的情况记忆深刻，平日里想关心又怕刻意了孩子心理敏感，这会儿大脑自动翻译，“你一个人住，房子怎么了？水电坏了？还是房屋有问题？我早应该去你那一趟的。”
“不用，那个，就是坏了，找人修了，但我得回去看着。”陈劭一撒谎就鼻子痒，这会儿鼻头被他挠地红红的。
王志雄看着孩子红红的鼻尖，自己竟然鼻头一酸，“哎，没事啊，你去吧，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有我呢。”说着拍了拍陈劭的肩。
“谢谢老师。”陈劭乖巧的点点头。
陈劭是跑着出学校的，风灌进校服外套里，鼓出个包来，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