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等是的那天,就是他的出关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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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已入通天境，试试辟谷。”看着薛肖肖期许的眼神，宁越回道，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像只是说明这样做的缘由，语调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薛肖肖笑容僵硬在脸上，站在那处，薄唇抿成一条线，瞬间暗下去的瞳色里，说不清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幽怨多一些。
“黑米呢？”宁越借着话头四下搜寻黑米的影子，以此避开薛肖肖的目光。
“许是无劫带着跑哪里去了。”对面的人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应了宁越的话。
“会去哪里呢？”
院门外暮色四合，风也萧瑟，
唯有这一方小院灯火温馨。
“进房间去看看吧。”薛肖肖这一声状似平常，
也不等宁越回应，径直越过他，走上前，推开了半掩的门。
宁越跟在后头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抬眼就见桌上几道菜用碗扣着，碗筷早已经摆放整齐，桌上一盏红烛，碗边一小坛酒。
这一桌子菜，还是让宁越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明明是病中啊！瞎折腾什么？！
他想到这，很快又觉得怒从心起，
然而，当薛肖肖从前边转过头来，一双乌黑澄澈的眼对上了宁越的视线，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纷扰。
宁越一时哑然，方才升起的怒意也在对上那双眸子后渐渐熄灭，
只抿着唇，一时间进退两难。
“看来不在。”薛肖肖说道，
他嘴里说的是黑米，眼睛却是直愣愣对着宁越，没有一丝动摇。
反而是宁越，对上这视线后，竟然莫名有些心虚，移开了目光。
这种相对无言的状态，太过尴尬难熬了。
“师兄，”薛肖肖清越的声音里似乎染了一层暗哑，听着宁越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悲怆来。
他没有说话，抬头看着他。
只见薛肖肖神情哀婉，语调悲凉继续道：“你知道吗，师尊是我唯二亲近之人了，如今，”
他突如其来的心里话，令宁越更加无措，不知如何安慰。
“我知道，你肯定比我还难受，”薛肖肖字字泣血，
宁越抿唇不语，依旧静看着他。
“所以，我才想，”他说到这里，浸满了悲伤的眼眸再次看向宁越，“才想让你，不，是让我自己，让我自己没有显得那么可怜。”
他表现得太过明显，脸上是痛失亲人求安慰的表情。
这是通过自己，寻找沈威在以前的感受吗。
……
可是，
有些东西，失去了，
就注定是没有了的。
“有的人，不是用力珍惜，就会一直在的。”斟酌后，宁越没有安慰他，而是选择直言不讳。
对面的人脸上表情因为这句话，而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接着，他很快就抓住宁越话中的意思，语调慌乱问道：“师兄你也是吗？”
“任何人都是。”宁越双目注视对方语调平静地，阐述事实。
薛肖肖在听到这回答的一瞬间，脸上出现了龟裂的神情，
他眉峰紧拧，双眸里竟有几分慌乱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将他拉入深渊，
而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绝望的眼神中带着全部的渴望：“你别是，可以吗。”
仿佛自己的答案，承载了他全部的希望与妄象。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的薛肖肖，宁越才真正体会到，于心不忍这个词要经历多少内心的挣扎。
然而，
这一次，
他没有回避，
没有闪躲，
也没有欺骗，
他只是语调平静一如往常：“我是。”
这两个平平无奇的字，从宁越嘴巴里脱口而出，
传向薛肖肖的时候，薛肖肖整个人似乎立即被击中了。
他原本期待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再抬眸时，眼神已经换上了些许小心翼翼，语气是乞求意味，“你别是。”
看着薛肖肖恳求的目光，宁越内心触动不已。
但今日的欺骗，只会换来将来的痛苦罢了。
如此澄澈的薛肖肖，不该被这样对待。
“我是。”宁越表情平静，看着薛肖肖的眼神重复。
几乎就在一瞬间，对面人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身体像是被快速抽离的灵魂，整个人趔趄地倒退了两步。
眼见他如此，宁越眉头一蹙，忙上前搀扶住，
握住对方手臂的一瞬间，两人抬头，视线对上。
那双黑瞳此刻满是悲恸，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宁越还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委屈又无辜，
此刻，又像是重新淬了星火。
宁越放开了手，站后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你不是的对不对。”那双黑啾啾的眼睛，再一次闪动亮光，语气中带着促狭的意味。
这个问题，薛肖肖从进门后，已经问了四次，
每一次，他大概都深切期盼自己能说出另一个答案。
灯光下，薛肖肖闪动的眼，微微拧紧的眉，让原本轻松肆意的面孔，显得有些惨然。
许久等不到回答，那目光再也维持不住光亮，
像是自暴自弃，
又像是不再奢求，
他转过身去，昂首而立，只留给宁越一个削挺地背影。
“无劫，带黑米出来。”
他的声音变得冷漠和决绝，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清悦和温度，话语之中尽是疏离。
宁越立在薛肖肖身后，听着不同以往的嗓音，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
宁越正准备去找顾云锦，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顾云锦已经在门站立。
一袭白衣的师兄应声回过头，潋滟芳华的脸，在清冷的晨间迅速将宁越温暖裹挟。
“师兄？”
他仍是好奇问道，“发生了何事，叫你起这般早？”
对面的人抿唇默了默，眼神里像是装着什么难以明说的事一般，
宁越心下莫名一紧，
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顾云锦的眼睛，无声地询问。
“肖肖，”顾云锦说着，又看了看宁越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宁越觉得有风在灌进耳朵里，冷风像是把整个身体吹得晃起来。
“师弟，你没事吧？”宁越的状态太过异常，顾云锦很快觉察到，他的眼睛里满是关心的神色。
“我没事，肖，师弟他怎么了？”宁越觉得这句话非常吃力，以至于他问出来的时候，费了好一会儿劲才问出来。
顾云锦担忧地看着宁越，眼神复杂，“肖肖他闭关修炼去了，你不要紧吧？”
只是闭关，
宁越心下放松，面上神色也好了不少，浸冷感消退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顾云锦，宁越才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我没事，闭关，闭关也好。”
说着，他松快一般地呼出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放松，顾云锦又再次说道：“只是他，闭关前说了句，等是的那天，就是他出关之日，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