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宋德辉动心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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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菡在许涛海离开的这几个月里,时常与书为伴,对书也倍加喜爱;这是孤独人找到了最好解闷的陪伴。
家里已为她办齐了嫁妆,摆放在院内左侧一间大房子里。对油光漆亮的家具,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那是父母疼爱的象征。还有一个半月,要嫁到常古城去了,和许涛海永远地在一起了。那么也将结束这种等待的日子。
这段时间来,她发现思念一个人,很是有趣;他在心间摆不脱,赶不跑。还得对他缠缠绵绵。每当想起他,想起和他在一起时,他的言笑举止,每一个细微地地方,都历历在目。每一天盼望着他快些来到自己的身边,想到与许涛海见面的时间,在一天天地接近,心里激动又快乐着。周玉菡身着碎花便服,站在坪场边的柑橘树下,旁边的椅子上,摆着一本书。
她看着蓬勃的树顶在沉思。
“小姐,在想什么?看见你在这里站有一阵了。”
周玉菡见有人在唤她,才瞟了瞟被自己冷落在椅子上的书。微笑着,看向对她说话的年轻人道:
“宋德辉。我无事在树下玩耍。”她说着话,目光朝着常古城的方向,似乎时刻希望有他到来的的惊喜,在眼前出现。
“我从地里回来,看见你站在树下。我再去喂马,你还在这儿。”他“嘿嘿”地一笑,转身走出了院门。
周玉菡脸上还洋溢着笑容,望着他走去的背影,想着宋德辉在我们家已多年了,已是一个壮实高大的后生了。很少和他打招呼,今天难得他和我说上这些话。大概是我将要出嫁了,今后难有见面的时候。
周玉菡为这样的想法暗自在乐。忽而对自己说:宋德辉,人本份、勤快。他的心中有没有意中人?他脸;虽黑了点,但是,他富有朝气,让人值得信赖。见我一人在这里玩耍,有意找话和我说。晓得关心人。做了多年的长工,父亲也应该想到给他成个家,这样做才对得起人家,父亲家大业大的。
玉菡萌生了让父亲为宋德辉娶门亲事的想法,一人在树下沾沾自喜起来。
这几天,周家院内清静,周耀轩去了邻村的友人家,家里周太太和佣人在进进出出。接近秋收了,劳力都去了田间地里,周玉菡无事可做,从母亲房间里走了出来,上楼,到书房里取了一本书,下了楼,拿着椅子去了坪场边的柑橘树下。翻开书,目光停在了那首王维的《相思》,认识许涛海后,读起这首诗来感觉不一样了,对他的思念犹然而生,她在树下轻声诵读着。
她将书扑在胸前,和自己内心在对白: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存在,对他的敬慕和思恋是神圣的。自从许涛海的到来,我整个人都在改变,是他让我不在无知和单纯。从前没有悟出的认识,因为他,知道了去想一个人,这也许是分别锻炼出来的。那些相依相随的伴侣,他们也会是我这样的想吗?对了,两人在一起了,谁又会去想这些?天天彼此相见,如泡在蜜里,怎么会有我这些傻想?现在我的整个人,都系在了他的身上,在对他的思念里,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现在,心里一心一意地只装有他。我的心,我的思想,全融进到他的身影里,仿佛没有了自己。现在的一切好像是他给的,每一回的笑容;内心的憧憬,甚至是周围的空气,每一份都离不开他。
她靠在椅子上,背诵这首诗,琢磨着诗中的内容,看着看着将书扑在了脸上。
“小姐,坐在树下会掉虫子的。”她拿开书,见是宋德辉,站在坪场中间看着她这里说。
“是你在喊我?”
“小姐,柑橘树上什么虫子都有,落在身上会不舒服的。”
“谢谢你,提醒我,天气燥热,再说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小姐,何不到寨头寨边走走,也许好打发日子些,以前你与许少爷走过。我们收工,还碰见过你俩,所以我才敢这么说。”
“宋德辉,谢谢你。你替人想的周到,对人还关心关怀的”,宋德辉嘿嘿地笑着,去了院内,玉菡离开了柑橘树,在坪场散起步来。
寨外传来了马的嘶叫声,她想到了许涛海,猜着会是他到来的马蹄声。当见到是父亲走来时,她还是欢喜的迎上前去。
周耀轩从外面转回到了家里,走进了堂屋,这时周太太也跟着走了进来。玉菡手里拿着书唤道:
“爹,怎么今天才回家来,你出趟门十天半月的,让我和娘担心着,万一碰上土匪怎么办,女儿的婚期将近,你可不要出什么差错。”坐在旁边的周太太对丈夫笑去,说:
“你回来了,玉菡都感到新鲜些。”
周耀轩端着茶杯笑道:“你看玉菡,原来担心父亲会有什么万一,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我的女儿几时学会了自私?”父亲的话,让玉菡像个小孩,在父亲面前乐了。丫鬟李花端盘进来堂屋,玉菡从茶盘里,端起碗糖籼,递给父亲说:
“爹,你说错了,我最关心的是你和娘嘛。这是我从生下来都不用你们教导的。爹,你说是吗?”周耀轩今天甚是高兴,他点着头非常认可女儿的话。玉菡接着说:“我还想关心其他人,只是,只是我是一个女子,不能像爹那样,无论是在商场,还是与他人交际来往,能够在许多场合挥洒自己的个性和思想。还可以策马扬鞭,外出逍遥自在地游玩。”
周耀轩听后仰头大笑,见到父亲高兴,她要说的话也无穷无尽。她将拿着的书,在手中拍打着说:“爹,这几天,我在想一个问题,我嫁到了许家,今后怎样才能见到你和娘?爹,你想到了吗?一个人一辈子都在思念自己的亲人,因为我娘离开了外公外婆,她时常想念他们。我快要出嫁了,今后,爹,你不又要操心我了吗?正如古人诗词里写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的一生有聚有散,有和有离;喜怒哀乐,所以,古人在诗里吟诵自己思乡的心绪,爹,你说对吗?”
“菡儿,还在爹的身边,便想到了未来如何,为什么要想的那么远?噢,爹说错了,你婚期将近,该是你有所想的时候了。看得出你对许涛海和今后,分外有信心和热情。你能有自己如意的家,算是完成了我们做父母的一个心愿。”他说着突然将女儿打量着说,“半个月不在家,你一下子在爹的面前成熟了许多。怎么悟出了我也没有觉察到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牵连?却被你理的明明白白。爹在幸福和满足的日子里,也不理会这些了。这是爹对现在的日子感到知足,你的话唤醒了我的理智,一个男人对家的真情。”
“那你年轻,是怎么过来的?”
“一切有天意来安排,谁有你傻?真是女儿心。”玉菡不由地笑了。周耀轩觉得奇怪,问道:
“玉菡,你刚才说,想关心其他人是什么意思?除了许涛海还有谁需要你考虑?”
她朝父亲眨闪了几下眼睛,犹豫着这事该不该对父亲说,然后低头笑道:
“你猜。”周耀轩想了想,摇着头对女儿看去。
“我说了,你会骂我的”,周耀轩被女儿孩童般的语言,乐得他扬起了笑声,说:
“菡儿,你真是爹的心肝宝贝,有你在我的身边,爹再累再烦也不觉得。爹今天高兴,哪有兴趣骂人,玉菡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不久,将要离开爹的身边。不过,爹要告诉你,有些事情是不由人所想和安排的。想那么多都是不现实的,跟梦一样不存在。记得你小时候盘问我,惹得我开怀大笑。现在你是个快出嫁的大姑娘了。有的地方,爹还要提醒你,你说关心别人,那人到底是谁?”此时玉菡又在犹豫:这话该不该给父亲讲?她在堂屋里转了一圈道:
“爹,我不想说了”。
“说说无妨。你不知道,爹经常出门,在外面很想念你们,生意做到手后,想尽快赶回家。回到家里,爹喜欢你围在身边,问这问那。你不给爹说,爹还要找你说。因为,出门的人都想家,回到家里,见到你和你哥欢欢喜喜的,这心里很是高兴。再说,你和你娘在家里也很烦闷的,见到我问长问短个不停,这让爹的心里,感受到了家在一个男人心中的重要,在家里男人才有幸福。玉菡,我看你的性格和品德,也是个不屈服他人的孩子,在这大深山里,或多或少的埋没了你的才智。同时,也是这舒适富足的日子,无需要你抛头露面,去培养你。所以,你真正优秀之处没有机会展示出来,大家只能从你的表面,看到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倒让爹有些对不住你。”
“爹,你这样理解女儿,才是我真正的幸福。我只想告诉你,今天,我见到我们家的长工宋德辉,突然发现他也是一个壮实的青年了,在我们家做了多年的长工,是不是应该给人家说门亲事,才对得住人家呀。”周耀轩听后,从心底里发出了笑声。
“玉菡,你这样心慈。其实,你每一天每一年,在我面前点点滴滴的表现,已令我对你倍加喜爱,现在听你说起给别人求婚事,你几乎让我有些骄傲了。玉菡,你准是看书看多了。唉!这书看多了,他能深厚人的涵养,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和想法。我劝你,今后多接触一些人和事,走出书的偏导,生活的内容跟书一样丰富、怪诞,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奇叹。你要出嫁了,父亲只想把你的婚事办的热闹、喜气,让远近村寨都知道,我周耀轩嫁女有何等的排场、风光,让他人羡慕传扬。这段时间去友人家,目的就在于此。你怎么不注重自己的身份,替一个长工操起心来了。宋德辉在我们家里能干、老实,可是父亲没有亏待他,宋德辉确已到了结婚的年龄,也许他在这方面还没有想到,你倒替他着急了。玉菡,你的用心是不是多余的?”周耀轩说着站在了女儿身边,玉菡便握住了父亲的手臂,父女俩边走边说,出了堂屋。周太太听他们父女俩说了这一阵,但是,女儿的话,让她沉思起来。
后来,宋德辉知道了周玉菡在她父亲面前,替他说亲的事,让他感动深深。这事在周家的仆佣中间传开了,大家对她有了敬重之意。在和她打招呼时,笑容里多有了份亲切。
宋德辉现在做起事来,更卖力了。在院内见到玉菡,他心里会有一种想法;这想法也只在自己肚里说:好想感谢她,可是,我只能在周家当长工。像我,哪敢找门亲事?一个孤儿,茅屋都没有一个。这些年,哪有人关心过自己?小姐,她在老爷面前替我说亲事,现在见了她,有感激的话,又都闷在了肚子里,哪敢和她说?
从此后,宋德辉有了微渺的变化;有时会有意朝玉菡那里注视一眼,周玉菡根本没有看出他这小小的意思。见了他,微微一笑,算是招呼;有时礼貌的一笑也没有。
往常,自己也是瞧都不敢瞧她,现在,回到院内,见到了她,眼睛非要看一眼她。虽然不敢招呼,不敢搭话,但是,心里生出了个她,不看她不行。是不是多心了人家?可能是要感谢她的话,没有说出来的缘故。可我很想对她说呀。宋德辉有了这些想法,见到玉菡,也拘束起来。
宋德辉被他现有的的心事困惑着。单纯的心境里,一旦有了她,这人,如让他走在春天里;哪儿都见花朵,哪儿都有阳光暖和着自己。
宋德辉从地里收工回寨,走在路上,他在问自己:心里出了个姑娘,为什么是她?到山里砍柴,地里干活;她会在心里跟随。对她在楼上的闺房,也在意起来。是不是在多心人家?
宋德辉知道周玉菡的婚期将近,开始有了惜别之意。碰到和玉菡搭话的机会,话挤了到嘴边,拘束将心里的那份感激给抛开了。这让他,越想见到她,越怕见到她。几天前,还不是这样的。现在见到谁,倒显得抬眼不敢看人。
这天,他手握锄头,准备进院门,望着院门清醒地问起自己:你傻,你是一个长工!你是一个长工!不要多想什么,心里的感激是有的,也只有一份感激。能有报达的时候,定会去做。往后,做一个长工该做的事。
他找到了解开心头的谜团,稳重地走进了院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