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杨湘蓉误走山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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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湘蓉、石晓东、汪大顺从赶场的人中穿过。在南门口,过了桥,往前走着。他们在拐弯处,见到了他们要见的人。他怀中抱一根扁担,扁担上捆着一个布袋,蹲在路边。石晓东走近,唤道:“薛怀福”,那人站了起来。石晓东边走边对大家说:“永顺城的敌人被梁章松引开,他们知道上当后,会追赶到常古城来的。我们走山路,到了所里的马颈坳,再设法找马走大路。马颈坳距乾州城还有四五十里路,到了乾州城,那里有上级派来的人和我们接头。我们把地图交给接头的人,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接着,他将接头暗号告诉他们,石晓东再说:“哪怕剩下一个人,我们得到的地图一定要送到接头人的手里。”大家应着,往前走去。
路上有走来赶场的人,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急冲冲地走去了南门口那里。
石晓东走在最后,湘蓉走在他的前面,走过一段马道,他们走上右边的岔道,这条路是去马颈坳的一条山路,石晓东对湘蓉说:“常古城到马颈坳有八九十里路,当了几天大小姐,你会吃不消的。”
“石晓东,你太小看人了。”
湘蓉说着朝前快走了几步,乐得石晓东望着她,在后面嘿嘿地笑着。
湘蓉在石晓东面前从不认输,瞧她这阵,充起了好汉,他俩在一起,常是这样一个不服一个。石晓东说了两句便让了她。在生死未卜的岁月里,他们这样营造年青人的乐趣。搭伴在他们奔赴的征途上。
这段路上,还有走去常古城赶场的人,山路窄,有时与他们擦肩而过,各自加快着赶路地步伐,穿过一遍茶树林,要面对的是一条长坡。翻过长坡,他们已大汗淋漓,走到了这里,路上开始不见有人往来。但在岔路上,有时会突然走出人,大家也没有招呼,各走各的。
他们走进了这片枞树林,山路从这里穿过,路被人走的,露出了泥巴色的光亮,往林中望去,树杆林立,挺拔,树梢遮住了晴空,林中显得阴森寂静,他们在大山深处行进。
山路没有尽头的在延伸,他们翻山过溪,穿村走寨,山路还在他们脚下这样重复着。
石晓东发现湘蓉的脚步,开始拉远了她与前面汪大顺他俩的距离。一路上,他俩很少说话,走在没有人烟的大山里,湘蓉的心里是不是太紧张了?石晓东想到了这个问题,在心里说:这样下去,她会感到累的,找她说起了话道:
“我俩走在一起,很想山寨里的一对夫妻,如果有人问到你,你必须像我说的这样回答。”
“你那嘴,随时都想占别人的便宜,让我骗人,我不会。”
“老实告诉你,骗人没有巧,也没有绝招,靠胆大,如果有人问我,我会说你是我的婆娘。”
“晓东,今后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太羞人了。你再说,我不跟你走一起。这时候,还有心思说笑,我心里随时防备着,怕有什么意外。听我爹说过,这一带有山鬼子。”
“你们女人难道是月亮捏出来的?闯荡这几年了,还有千金小姐的娇气?能不能说些两个人的那些私语?平常,你不冷不热地对待我,我不计较,等那么一天,你自己亲自告诉我,你内心的秘密,对我的秘密。到那时,我会说;杨湘蓉,你这人真难缠。你不要不服气。”
“油嘴滑舌!”湘蓉的话,石晓东从后面呵呵地笑起,她转过身去,盯了他一眼。
杨湘蓉开不起玩笑,她想到了父亲:常古城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有什么危险吗?
前面汪大顺,薛怀福在唤他俩。在他们的脚下,出现了岔道,经过商量,选择了认为是主道的这条路走。
湘蓉想着她的心思,她对父亲他们放心不下,面对前面的路,她一点也笑不起来。
杨湘蓉他们四人,穿行在黑夜里,深山的夜此时,在人的心中,密布起了她的神秘,四周灯火不见,听到的是飞禽走兽的怪啸,尖厉声使人颤悚。行走在这里,真正感受到了孤独和恐惧。闻着叫声湘蓉停下脚步,石晓东知道她定是被林中的怪叫声给慑怕了。他碰到了湘蓉,很快握住了她的手。黑暗中,湘蓉对他看来,石晓东若无其事的在对她说着,要如何走,小心看路。湘蓉感到了安全,胆量骤增。有晓东牵着走得稳当了。
眼前又出现了岔路口,他们商量后,任朝前行进,心里的警惕一刻也没有放松。
从分岔的路上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在前面的汪大顺,感觉脚接触到了石阶,他心一惊说:“队长,我发现不对劲,山坡的路像是石阶铺成的。”
“停下!”石晓东听后果断的命令道:“汪大顺,往前再走几步。”
“这荒坡野岭怎么有石阶?难道是去土匪山寨的路?”石晓东分析道。
他见汪大顺转回说:
“从这里上坡全是石阶。队长,我们大概是走到上土匪山寨的路来了。”
“是的,一般的村寨会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和狗吠声。再说,路的两旁尽是杂树荒蓬,没有稻田、菜园,不像是进到民寨的路。”石晓东说。
“我们在这条路上,至少走了十里来路”,汪大顺说。
“同志们,我们只有往回走,走回到岔路口,朝左手边的山路走才是正确的。大家一定要小心,在这条路上,随时都有可能碰上土匪。为避免意外和响声,现在分两组,汪大顺、薛怀福你两一组,我和杨湘蓉一组,行动!”
他们的猜想很快被证实了,石阶上传来了山歌声和说话声。山歌是用苗语唱出来的,是典型山里汉子的嗓门,传进万籁俱寂的夜空。伴随着树上夜鸟的啼鸣,哪还感觉到山歌的韵味,倒有了几分惊骇。
坡上的声音越来越近,石晓东他们加快了往回走的步伐。忽然,他们的前面有人打口哨,口哨声在模仿鸟兽的怪叫,学的惟妙惟肖,没听习惯的,辨不出是人在打口哨。被夹在中间的他们,摸不清前面来了几个人。石晓东命令他们隐蔽进了路旁的杂树里。突然,石晓东的脚想被谁给钳住了,其余的人听到了沉重倒下的声音,他们迅速钻到了石晓东的身边,他说:
“我踩中了猎套。”他们的心都紧缩了。汪大顺、薛怀福来扶他,他阻止道:“快,你们快走!我从后面来赶你们。”
汪大顺、薛怀福不依他,将他的脚从埋有猎套的土坑中取出。薛怀福在解石晓东脚上的猎套,石晓东感到猎套上的铁钩,已经把他脚背上的肉勾出了一块。把牙咬得咯咯响,手在发抖。汪大顺握住了他的手,湘蓉马上撕烂包袱给他包扎。这时,已能听清前面来人的说话声。
“老六,上个月,鲁家寨那个女的,你把她捉上山来,果真做了你的婆娘。”
“那怎样?大哥说了,谁又本事都可以去抓,告诉你,我还要她给我生个儿子。”接着便是一阵哈哈地笑声。
“老六,你莫小看人,在大坝村我也养了一个女人,我没有带她到山里来,这事谁也不知道。”
“看不出,你满脸麻子,也有人要。”
“麻有麻的本事,告诉你,到大坝村不要玩我那个女人,你是个馋猫,我要提醒你,我那婆娘,长得让人垂涎三尺,要是碰了我那个女人,我会把你眼睛挖出来生吃。”
两个土匪一路边走边说,从他们旁边走过,两个人影很快从前面消失。
他们扶着石晓冬从路旁钻出,忽地,石晓冬停在了脚步,坚决地说:
“汪大顺,你们先走。”
“晓东,”湘蓉唤道,同时握住了他的手。石晓东转而抚摸着她的脸,一串眼泪打湿了他的手指,为她摸去了脸上的泪,说道:
“服从命令,我是队长,也是战士,你们三人,哪怕只剩下一人,也要将地图送到乾州城。好,我们在这里告别。”他很快解下腰带,递在了汪大顺的手里,说,“汪大顺,你接替队长,如果我被发现了,不要管我,尽快离开,我在后面牵制他们。”
杨湘蓉他们三人接受了石晓东的决定,拿出部分子弹留给了石晓东。在这时,汪大顺,薛怀福抱住了他。晓东再转身和湘蓉拥抱在一起,又很快地推开了她,说:
“等我们相见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湘蓉应着,她对晓东看了一眼,转身走上前去。
石晓冬望着他们走远,他放下心来。枪握在手上,拖着伤腿,钻进了路上坎的杂树林里。
“下山来的是何人?坡上的人在问。走下来的人说:
“大麻子,老六,去响水洞才几天?听不出我石老二的声音了?”他们打过招呼后,各走各的。同石老二下山来的那人问道:
“老二,大哥要我们送信,送的是什么信?”
“李来财,管那么多,这信送给你看,你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问有何用?依我看,定是大哥手痒了,准备下山去找财路,我们又有捞得了。”
他们走完石阶路,朝大麻子来的方向走去。
上了石阶的大麻子行不多远,停住说:“老六,我忘了。我放得有套,我去看看有上套的嘛?”
老六催道:“去看看,到了寨上,给兄弟们也有个见面的。”
“你晓得个屁,那铁套是我和王三放的,他来取,我不亏了?要是套上了家伙,今晚有顿饱餐。”老六嘿嘿地笑着,他走在了大麻子的前头。
他们摸到了设套的地方,大麻子喊道:
“老六!拿火来!”
老六划亮火柴,大麻子从腰间取出一根枞树油块,点燃后,大麻子发现陷井被破坏,套不见了。他诡秘的一笑,火光里露出黑黄的牙齿,得意地说:
“老六,是个大家伙,套子都被拖走了,真可惜,那是一副顶好的套子,钩子能勾进骨头缝里去,勾断筋骨,你等等,我去找找。”
“怎么会挣脱?”他弯着腰自言自语,在寻找踪迹。突然,他大喊道:“老六,有血”,他的手在有血的地方沾了沾,凑到鼻前闻了闻。狡黠的转动着眼珠道:“这血,怎么没有山里肉的腥味,是人血!”
“等我看看。”老六在此时已紧张起来,走近,他蹲下,伸手沾上血迹,闻了一遍,惊骇道:“是人血,还是刚流出来的。估计还没走多远,深夜了,谁敢来龙牙嘴,不要命了。”
“这人,怎么走到这里来的?附近村寨哪有人敢走这条路?这人真是把脑壳挂着腰杆上了。”
“是不是走错了路?”
“老六,看来不是一个人。”大麻子对地上踩乱的杂草怀疑道:“那几个家伙刚刚离开这里,这草是新断的印子。”
“他们是些什么人?准备偷袭山寨?”大麻子理着血迹说。
“嘣”地一声,老六朝天放了一枪。
“开什么枪?!”大麻子想不到老六会开枪,他不耐烦地说:“寨上听到了枪响,会派人下来。我的套子还没找着,那副套子难得,是我从大坝村李猎人家抢来的,等我找得了放枪不迟。”
“别说你的铁套了,有人闯到寨口来了,你还不着急?这些人是不是走马颈坳去的?在两岔路那里走错了路?听见我们讲话害怕了,才踩到你的套。刚才我们在回来的脸上……,”
他说到这里止住了。同时灭熄了大麻子手里的枞树油块,大麻子盯向他:
“吹熄干什么?我套还没有找着。”
“白天的太阳,晚上的月亮;赶不上我的耳朵灵。”刹时,周围变的安静。石晓东估计湘蓉他们还有没脱离危险,他踩着杂草往前穿行。他看到山上亮起了火把,传来了人的喊声。
突然,他的前面,传来几声狂笑。那人划亮起了火柴,点燃了枞树油块,两个土匪钻到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站住说:
“这深山老林,谁是我的对手?是老虎?还是我的朋友?”又是一阵狂笑。石晓东将手抱在胸前,装着害怕的样子。
老六拿枞树油块,走近石晓东,照着他说:
“大麻子,费了这阵功夫,套得个大活人。”
“我,我,我走错了路。”没等石晓东说完,大麻子“嘿嘿”地笑起。他从老六手里拿过枞树油块,蹲在了石晓东的脚前,抬起头,变着脸道:
“后生,我的套呢?拿不出套,,,,,,”
“麻子,后生的皮,是块好皮。下个月,大哥五十寿辰,这人皮,送给大哥是最好的寿礼。”
石晓东装着害怕,一步步后退。他俩又是一阵大笑。见老六举起枪对准了他,
“吧”地一声,石晓东的枪响了。大麻子倒了下去。老六骇得还没有反应过来,石晓东的枪点向了他,即刻,响起了老六倒下去的声音。
大麻子手里的茶树油块,点燃了地上的杂草。夜空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石晓东拖着伤痛的脚,在林间艰难地走着。
下山的土匪,手持火把。站在了刚才枪响的地方,见到了躺在地上的大麻子和老六。有人蹲下,摸着大麻子,他已断气。再摸老六,发现他还有微弱地气息,俯下身,唤着他。老六说:
“他有枪,脚有伤;猫头鹰,给,,,,,,给大哥,”话没说完,吹来了杂草的烟雾,他断了气。
那个叫猫头鹰的土匪咆哮道:
“黄牛,放枪!通知大哥,大麻子、老六都死了。我要取那人的头!”马上命令带来的几个土匪道:”搜!是一只虫,我也要见到壳。”
石晓东见到身后的火把,在将他包围。他折回,靠近土匪,枪向起,听见有人倒下。林中开始混乱起来。石晓东不再上前,他钻进了杂树林里。往上爬去。
山下,火把如网撒开。他走出杂树林,踩进了一片蕨叶地。他穿过,又进了杂树林中。在朝上攀行。倏地,一脚踩空,赶紧抓住了树杆。惊骇道:这里是悬崖?
他拿脚试探,左右都是空的。顿时,他明白自己身陷绝境。身后,火把朝山头奔近,他迅速走回,朝走近他的土匪开枪。转移着位置,像个幽灵,在杂树林里穿行。
林中,有人吼道:“往哪里跑?抓活的,回去亲自剥了他,让他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那人说完,哈哈大笑。听到有人中枪,他站在那里一阵高吼:烧山!烧山!烧死他!”
浓烟熏得石晓东无法呼吸,他在变换位置,他的枪在响,周围一片乱叫声。石晓东再开枪,枪哑了。
熊熊烈火包围了他,石晓东将枪往山崖一甩,朝着战友们走的方向望去,随即纵身山崖。
火焰吞噬了山顶,像巨大的火把直逼苍天。
脱离了危险的杨湘蓉、汪大顺、薛怀福在山路上走着,看到被烈焰映红的夜空,他们赶快从路坎爬到山顶,见到石晓东所在的山头,他们估计石晓东牺牲了。此时,湘蓉泪流满面,汪大顺、薛怀福唤着她,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继续赶路,他们消失在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