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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笛声邀约杨湘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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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丫鬟见她俩进了院内,说正要去找她俩。告诉她们太太喊去吃甜酒。走到堂屋,湘琴和田太太、母亲招呼一声,见到丫鬟在小搪瓷内舀甜酒。湘琴站在桌边闻着扑鼻的甜酒香味,接过女佣递来的碗道:

“田太太,对不起了。婆婆最喜欢吃甜酒,我先端碗给婆婆送去。”

“我这二女儿,有什么好处总是先想到她婆婆。”湘琴接过母亲的话说:

“ 那当然啦,婆婆吃了甜酒,嘴甜蜜蜜的,她不好意思训我了。”这时,屋内有了笑声。由雪春端着碗,湘琴笑嘻嘻地去了祖母的房间。

杨炳江和田豪深从村外回来正好赶上,各端一碗。他们还继续着在路上的谈话内容。笑声朗朗的。田太太像有心事的坐在那里,几回欲言又止。姚二娘看出她有话要说,唤道:

“炳江 ,你和田老爷整天形影不离,说山说水还没说完。眼里好像没有我们妇人。”

“是呀,是呀,志清他爹,你那些话留一点,等下再说。也要让我们有说话的时候。虽是妇人之道,也有明智之处。”田豪深对杨炳江看去说:

“老弟,我们还不得小看她们。”

“男人管外,女人管内;男人是刚,女人是水。在这世上,男女分工不同罢了。我们做男人的,哪一处都离不开女人。”杨炳江的一番话,田豪深赞同地点着头。田太太双手握住手帕,不停地在手里揉着,她说:

“杨镇长说的有道理。志清他爹,你只顾笑,你没发现,有一件好事要降临我们田家了。”

“喔,什么好事?”

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了田太太那里,见田太太吞吞吐吐的,田豪深性急,催太太快说。

“我们两家打亲家,你们看怎么样?志清与二小姐很般配的。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好事!确是好事!我粗粗莽莽的,怎么没有想到这方面?”

二小姐太让人喜爱了。”田太太插上一句。田豪深问道:

“杨镇长和杨太太舍得你们的宝贝心肝吗?”杨炳江沉思着笑道:

“我是不是高攀了?”同时将目光转向太太。见到姚二娘的眼神里是肯定的。他心里有了数。田豪深的手在眼前一挥说:

“不对,是我田家高攀了。”

“笑归笑,说归说。这是儿女的终身大事,你家志清长相出众,一表人才;是个做事稳重的孩子,志清是没有挑剔的。我那小女;脾气怪,得给她商量后,再回话给你们。她点头了,我们做大人的,还有什么话可说?”这事,在姚二娘说话后不再往下去说。

夜晚,房间里,亮出了马灯光。杨湘琴洗了头,长发披肩,站在书桌边,教雪春练字。

楼下,田志清手握长笛,走出房门。月光照进天井,亮堂堂的。在天井边,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朝楼上望去。转了转手里的长笛,他出了院门。

一会儿,平缓悠悠的笛声,从桃树下传入空旷的夜色里。草丛里,屋角边虫声蟋蟋;林间飞禽走兽的啸鸣,与笛声和奏一首夜的进行曲。

今晚,田志清的笛声,不再是大山与孤村的对话,笛声在夜空里柔荡,已让湘琴、雪春坐立不安了。她俩倚在房门边,寻笛子声传来的方向,湘琴说:

“多美妙的笛声,从没有听到过。”雪春瞧着她说:

“像是从桃树那边传来的。”

“走,下楼去,看看是谁?”

她俩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外,倚院墙站着。见到了桃树下的田志清,湘琴想起了雪春白天唱的山歌,她想到山歌把一个人的心里话唱了出来,笛声是不是在吹给他心中的那个人听呢?明月挂在夜空,他在和月对话?明月也懂人间对它的寄托吗?

她倚在墙上,抬头望向明月。雪春见湘琴痴在那儿,像忘了自己在她身边站着,悄悄蹲下,拾起石子投向桃树那里。笛声嘎然而止,雪春已溜走。

田志清转过身,见到了站在那儿的湘琴。夜色里,显得清纯如仙。湘琴仍望着明月沉思如神。志清喊道:

“二小姐,也有兴赏月?”

他声音温和,迈步走来。湘琴这才发现吹笛人,握笛站到了自己的身边,下意识地往身旁看去,雪春早已不见了人影,顿时感到进退两难,唯唯诺诺地说:

“我是闻着笛声来的,想不到你还能吹出这么舒畅婉转的笛音。”

志清将笛子在手中转了几下说:

“居住在这深山之中,没什么消遣的,老是看书写字,真的成了书呆子。你,杨二小姐来到了我们家里,我跟你说一串之乎者也,你会不会说我是一个傻瓜?”湘琴微微笑起道:

“听你的笛声似有一些心事,将你的心思传达出来,融入到美妙的曲调里,绵长悠悠入人心怀,与这夜一样让人感到恬静,又让人遐想你在倾诉什么?面对明月难道你有忧虑的事?”

“想不到二小姐,第一次听到我的笛声,对吹笛人的心境竟有了好奇。你真聪明,也有糊涂的时候,糊涂的是,你不懂我的笛声,正是因为你的到来才这样美妙的。”志清有些激动,他保持着冷静,补充道,“说明二小姐还是没有胜过我,对不对?”湘琴不敢正视田志清,抚弄着发梢,低着头说:

“你只大我三岁,你怎么有资格在我面前显示你的本事?”她偏要这样说,她故意不想把好听的话,讲给田志清听。

田志清嘿嘿的笑起,将头低着,掩藏着自己的笑容,荡漾的情怀在内心里沸腾,他激动地说:

“我要感谢那些土匪,让我认识了你。这几天来,我见到你都是想笑便笑;想闹便闹,无话不说的二小姐,这阵你站在我面前,怎么判若两人?羞答答地低着头说话。但我要告诉你,今晚感到最幸福的是我,最幸运的也是我。能与你站的这么近,一起说话我好开心。这分明是天赐的良机,我想邀请二小姐到桃树下陪我吹笛,怎样?”志清见湘琴拿着发梢不做声,再鼓足勇气道,

“二小姐,到青石板上坐一会儿,肯赏光吗?”

湘琴沉默不语,瞧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见他微笑着,诚恳之意漾于脸上。她捂着嘴将脸偏向一边,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笑容,仍然不回答他。

田志清在原地走动着,等待着他的回答,对她说:“我知道二小姐有顾虑,这个年代里我们青年男女是没有一寸芳地,能够倾吐思想的。早婚早嫁,没有媒人不成婚,甚至,有的新人结婚那天才见到对方的长相,有许多美好的感情,被那些旧俗陈规给绞杀了。对不起,我说的太远了。今晚我是太高兴了,甚至,可以说是兴奋。因为,我从来没有与一个姑娘说过这许多的话。特别是像二小姐这样聪明、漂亮的女子。”

湘琴看了看志清,低着头,垂在胸前的发梢一直捂在手里,在心里她承认,此时跟田志清是是一样的心情。弄不清,怎么搞的,在他面前平时的脾气都到哪里去了?六神无主的,只感到心跳的慌,脸发烫,甚至连耳根也感觉到了。这还是在夜里,要是白天让他看到了这副窘相,多不好意思呀。现在,与他站的这么近,还在皎洁的月光下。这心里温暖又开心。还有一种滋味,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令人愉快。又让人羞羞臊臊,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神力在捉弄?她低着头这样想着,羞笑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志清侧对着她,抬头望着明月,此时,许多的话,如蜜在往心里灌着;多么美好的夜晚,这位二小姐,如天宫里的女仙,飘然而至自己的身边,她没有答复邀请,弄得这心间,像有一只羔羊在跳跃,还有一团火在燃烧。火星正是她,是她点燃了我心中躁动的烈焰。

杨湘琴见志清在来回的走动,在等待自己的回答。她不做声,移动起脚步,来到了青石板边。坐下时,志清已站在了她的身旁。她抬头问志清道:

“你经常一人在这里,不感到寂寞吗?”

田志清一下子在心里又感叹起来;她抬起头在看我,晶莹的双眼如星眨闪,长发垂腰,轻软的春衣裹贴着苗条的身材,我想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

见湘琴等待他的回答,他才感到自己失态的神情,很快将目光转向了夜空,说:

“还好,习惯了。我父母阻止我去长沙念书。有时候想着这些,心里确实很闷,我希望与大哥一样去外面闯一闯。但是,在家里我是最小的,父母格外疼爱我。没有办法,不愿伤他们的心,所以常来这里打发寂寞。久而久之,这桃树便成为了我的朋友。我对它的好感,是它让我离开了死气沉沉的书房。”湘琴将双手轻轻地合拢,赞同道:

“我也是这样;在书房太沉闷了,我家碾坊旁的河柳树下,是看书的好地方。奔流的河水,游动的鱼儿,宽亮的河滩,往来河边洗衣的妇人。和来河里玩耍的孩童,那里永远不会让我厌倦。”

“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富贵的生活是一道围墙,隔离着外面的世界。我们这富贵的日子是享受父母的,而我们自己的追求,也因此夭折在父母的命运带来的财富里。这个问题我问过父母,父亲只用哈哈地笑声回答我,这使我很苦恼。”

笛声想起,湘琴望着月亮如台相机,将山拍成了影子。她再转向桃树,看着站在身旁的他。她发觉自己在笛声中,渐渐地认识了眼前这个人儿。头脑里对他的印象也越来越清晰了。在脑海里寻找,他撩拨人心的那瞬间的眼神。寻找他说过的那些内心里的坦言,在刚才的画面里痴迷沉思。

“好听吗?”志清偏过头来问道。

湘琴转头望着他,才发现,他有一种诱人的魅力,吸引着人为他心动。人的心,原来在这时候如此的温柔,稍有一丝利益,它都能给人情感,让人心欢。他,萌动了我的心。想后,她噗呲一笑,在心里提醒自己道:我怎么很快的钟情起他来了呢?

“二小姐,怎么不说话?”田志清弯下腰再问。

她对田志清问来的话声感到很害羞,本来有许多已在口边的话,被涌来的慌张赶跑了。湘琴只得顺从他的话答道:“谁说不好听?是月亮吗?”说后,她朝星空望去。

“要是月亮说的,我更喜欢它了。”

“是吗?你对月也有情意?”

“月亮跟我的心上人一样,我的心思它都知道。譬如,你正是我心中的月亮……”,湘琴忽然站起道:“什么?”

她接着想到:把我比作月亮,他说月亮像他的心上人,那我就是他的心上人。原来他在向我求婚?啊!他向我求婚了!

她慌张的捂住了脸,闪身从他身边跑走了。

田志清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她风一般地离开,他一头靠着桃树上,振得花瓣纷纷落下。他将手捂在胸口,努力控制自己地激动,问着自己,她听懂我的意思了吗?怎么不知不觉地向她暗示了我的爱慕呢?难道我不能向她说出我的心里话吗?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在我心里便有了深刻地印象,对她有了与众不同的感觉。这就是谈对象吗?我,我在谈对象?哎呀,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正是杨湘琴!

月光穿过桃树的缝隙,斑驳的影子披落在志清的身上。夜风吹拂,让人舒爽。他还痴在那儿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想起她捂住脸的瞬间,和她跑闪的身影,飘动的长发,婀娜的身材,让他心神迷乱,望着缀有星辰的夜,喃喃自语:她跑走了,我的心还在强烈地跳动,明月得你成全,给了我这样一个难忘的夜晚,我要感谢你,是你助我对湘琴表明了心间的真言。从今后,我在她心里不在朦胧,她完全记住了我,记住了这样一个夜晚。

田志清离开了桃树边,在自家的坪场上徘徊着想:刚才不是梦吧?我与她在一起谈心聊天,她乖乖的坐在我的身边,伴我吹笛,多么美妙啊!我想像不到这一切全在眼前来了。我要告诉母亲,要母亲去杨家求婚,杨湘琴我非娶你不可。

田志清快步进了院门,直接去了母亲房间,在门外唤道:

“娘,睡了吗?”

田太太在房间应着,走来门口说:“这么晚了还不想睡?你爹和杨叔叔聊个没完,他俩怎有那许多说的?”

志清进了房间里,窗户下的书桌上,摆有一个笔筒。挨壁一边摆有衣柜,上面雕刻精美,志清将手里的笛子摆在桌上,从笔筒拿出一支笔无心的端详起来。一边说道:

“娘,我有一件心事,想让你知道。”

“从来不听你说有什么心事的,你有什么心事同娘讲我都乐意听。”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给你说,才说的明白。”

“看你笑的样子,一定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从来没见你在娘的面前这样腼腆。”志清笑了,吞吞吐吐的说:

“娘,刚才我……我与湘琴,就是杨家的二小姐,在桃树下,吹笛,她陪在我的身边。并且……,”

田太太听着,呵呵地乐开了,她已明白,志清的心事。明知故问道:

“那你找娘的意思……?”

“我,喜欢湘琴。这种喜欢,是她进我家大门时,对她有了一种朦胧的意思。直到今晚,我邀请她月下吹笛、谈话。我发现,我;我喜欢上了她。平常见她无拘无束,活泼笑闹,真正接触她时,才见她的温柔;她的涵养;她的善解人意;规矩又能顺从人。在我身边,害羞地不敢正视我。娘,我要娶湘琴,你要给我办好这件事。”

田太太听完志清的话,哈哈地乐开了。余音未尽地说:

“我也有这种意思。”志清惊喜道:

“娘,你也看中了二小姐?”田太太点着头说:

“已在你之前,暴露给大家了。你眼光不错,湘琴那姑娘确实让人越看越喜欢,我也被她的容貌给迷住了,在我心里有了主意。中午,趁你杨叔叔夫妇都在场,我讲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爹高兴地不得了。”志清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杨叔叔和杨太太他们是怎样答复的?”

“志清,看你急的。你杨叔叔能有什么说的?杨太太更没有意见了。他们说,要看湘琴的态度。依我看,湘琴也不会有意见。我们这样的家庭,湘琴还看不上?志清敢忙解释道:

“娘,话不应该这样说;你还用自己的观念看待我们这代青年。你不是听我爹说吗?外面还有青年在造政府反,他们上街游行,要造反。再说,像湘琴这样的姑娘,她不是那种迷恋富贵和权势的女子。她和杨叔叔一样,在这方面显得很冷静。这几天,看到杨叔叔与他的家仆多友善。还有湘琴,她和丫鬟雪春打扮地主仆不分。杨叔叔他能冲破旧俗的偏见,送大小姐去长沙念书,这些都是杨家的一种现象。它给了杨家的男女老幼,有了比别人更多的自由和快乐。他们热情地追求生活里许多美好的东西。”

“志清,你说的什么追求?什么现象?娘被你说的蒙糊了。我告诉你,你莫拿自家和人家比;你是幸福的,你有留洋海外的大哥,有嫁给商户人家的两个姐姐,有享不尽的财富。”志清打断母亲的话说:

“娘,我不想和你讲了。不过,我和湘琴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好。”他退出了房间,一边嘱咐着母亲。田太太乐得笑眯了双眼。挥着手,叫儿子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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