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河滩上打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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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天边,朝霞透红。李雪春端着盆,走过木桥,来到河坎边。秋日里,河水像要枯掉一样,河里的石头多露了出来。一片柳叶,落在了雪春蹲着的水面上,她捡起,拿在手中,心思回到了丫窝山寨,这时节的溪里最好玩。每回进溪,德虎哥都要来家里喊我。在溪里,提着鱼篓跟在德虎哥后面,德虎哥的背被晒得黑亮,禁不住要笑他。现在没有场了,三婶一家怎么过下去?真想他们,几个月了,也不见他们来常古城,雪春拿着柳叶在水面上抚弄着。
“迸”地一声,一块石头落进了她旁边的水里,水花溅着了她,吓得站起。身后,湘琴在呵呵地笑着。雪春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说:
“二小姐,你吓我一跳。你欺负人,我去告诉婆婆,把你关房间里,半天不得自由。”雪春说后,偏头去笑。
“别骇我,我又不是没被关过。看你那样子,望着河水发呆,真少见。”
杨湘琴走到了雪春旁边,牵起她的手,要去河滩上。雪春说:
“婆婆知道了,你要挨骂的。”
“胆小鬼,少不了你一日三餐。我是怕它。”说后,她朝跳岩看去。雪春笑了,知道湘琴确实怕过跳岩。
于是,雪春牵起她,她俩朝上面走了几步,站在了跳岩边,湘琴要雪春先跳过去,雪春依她,几步连跳到了河滩边。看着湘琴到跳岩上,她不敢跳,右一歪;左一歪的,那样子稍不留神,脚会踩到水里。这时,长辫从她脑后垂到胸前,一晃一晃的,湘琴只得把它握住。雪春每回看到湘琴过跳岩,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最后,她还是壮着胆子,跳上了河滩。雪春说:
“二小姐,刚才我真想大喊一声,你站在跳岩上,像杨柳条,扭扭弯弯的,真好看。”她俩边说边走在河滩上,湘琴说:
“雪春,不要再喊我二小姐。这几个月我发现,我俩性格合得来,你对我百依百顺,真想不到,你性格这么柔,这么好。下回再喊我二小姐,小心我整你。”
“别人要当小姐,都没命当哩,你还不准我喊。”
“好嘴硬,当真我不敢整你?”
她这么说,雪春朝她倒退着走,转身跑开了。湘琴从后面追去。雪春边跑边喊道:“湘琴姐,湘琴姐……”
湘琴奔跑时,绸衣和辫子抖动着。两个长得俏丽的姑娘,甜脆的笑声一阵接一阵。河边洗衣的妇人,朝她们那里看着。
跑了一阵,谁也没有追上谁。站在一起喘息着,俩人的手相互搭在一起,噗嗤地笑一阵。慢慢地地朝河边走去。
碾坊这处水域是片水塘,她俩常来这里,湘琴牵着雪春,她又来了鬼主意,说:
“刚才没追上你,我不服气,现在我们打水漂,谁漂数少打谁的手掌?”她想到了在丫窝山的溪塘里,和德虎哥在一起打水漂。但每回都是德虎哥赢。同湘琴比她心里有数。
河面上,一块块石片连环飘动,迸出朵朵水花;泛起层层水波。两个姑娘站在河边,身着淡雅的衣裳,微风轻拂,吹动起她们的衣裳,像两朵花儿。谁输谁赢,她们都会欢呼起来。湘琴漂出了七漂。
轮到雪春,她漂出石片,碰击水面,迸迸飘动。石片在清澈的河水里白晃晃地下沉。
湘琴拍手欢呼,雪春得了四漂。雪春乖乖伸出她的手,求饶轻打些,湘琴毫不客气地在她的手掌上打了三掌。湘琴望着雪春泛红的手掌,格外开心,输了赢了同是一样的笑容。
湘琴牵着雪春的手,沿河边走着。前面,碾坊大伯蹲在碾坊旁,朝她们这里看着。这时,银杏站在河柳树下喊道:
“二小姐,婆婆唤你.”湘琴应着,雪春往前方看着说:“鸟儿要进笼了。”说后,雪春转头看着湘琴,见她这阵子在尽情在放松自己,此时的脸瓜子多漂亮!多吸引人的。
她们来到了跳岩边,湘琴先过跳岩,雪春跟在她后面,看着湘琴扭扭歪歪的,忍不住要笑,湘琴跳到了银杏站的堤坝下,见她几步上坝去了大门口。雪春和银杏站在一起,见碾坊大伯在碾坊里,查看碾子碾过的米。雪春问道:
“银杏,碾坊大伯,他是一个人过吗?”银杏说:
“碾坊大伯已三十多了,孤单一人;沉默寡言,极少与人说话。到杨家当长工有些年了。”
银杏告诉了雪春这些,他为什么不成家,银杏没有告诉她,雪春也不便多问。
在祖母房间里,见她在书桌上写着字,湘琴不做声,祖母对她看了一眼,拿着笔写道:
“大清早的,下了楼,不来我房间到河滩野。读得那些书,到底有多少装进了你脑里?”湘琴抚弄辫梢,站在书柜旁道:
“我都看得烂熟了。”
“书上对女子都要求些什么,我看你根本没读进去。书上对女子定的条规,必须注重的修养,并没有表现在你的行为上。那书,在你的眼里,还是一叠黄纸。”
“我很想像姐姐那样走出去,去看更大的世界。可我还在屋前屋后转来去。连竹林里的鸟儿都笑我没出息。我想去茶园,也没有人支持我。”
她娇娇柔柔地咕哝着,这时,她看到祖母打脱笑了,对她说:
“你想翻天啊?我们是女人,要遵守规矩。”
湘琴马上转了说话的语气道:
“哦,婆婆,我昨夜背了一首诗,我读给你听,‘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少来讨我喜欢。”祖母转身对她身说;“那是绍伟、绍波三岁儿童学得诗,拿来哄我。”湘琴听后,偷偷笑起。此时,婆婆的脸上也流露出了笑容,又不愿让湘琴看出说:“你这脾气都是你爹娇惯的,你姐姐在长沙信也不来一封,谁放心得下?唉,古人对女子要求的许多美德,在你们这一代要败落了。”
祖母将笔摆在了砚上,银杏进房端来早茶,湘琴接过摆在书桌上,安慰祖母道:
“婆婆,别生气,其实我和姐姐都是你的乖孙女。你操心我们今后不会为人处事,不,我们都懂得。”
“你爹到政府要忙他的公务,你娘要应酬家事,读书识字,没时间管教你们。女子能读书,方能体现女人的美德。才貌双全的女子,谁不喜爱?走到哪里能讲会说,谁怕谁?”
“婆婆,我现在的生活,跟你年轻时一样,对吗?听我爹告诉我,你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与人拼道理,谁说得过你?那些来家里找你聊天的女人,都佩服你的口才,后悔自己不能有一字半识,你这一生,知识让你出尽了风头。我看,是你福气好,你是大秀才的女儿嘛。”婆婆对她看着说:
“你这孙猴子,就是这么鬼,说来说去,对准婆婆来了。”湘琴“嘿嘿”一笑,雪春进房,唤她们去吃早饭。湘琴走进婆婆,挽住她的手说:
“婆婆,每天早晨,到河柳树下散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心情好舒畅的。可是,你不出院门,也要我们不出院门。千古礼教熏得你又老又瘦,怎么受得了?外面的风景那才叫风景。”
“你手上不拿书才是我的担忧。”
“我看书的时候把自己都忘了,你见到我时,是来轻松一下我自己。”
“整天嘻嘻哈哈的能长多少见识?”湘琴和婆婆站在坪场上,她转动着眼眸道:
“婆婆,昨天我看到一本上这样写道,我念给你听”。祖母应道:“嗯,有益的事,我会顺从你的。”
湘琴从书架拿出一本书,翻开读了起来,不等湘琴念完,祖母伸出手,让雪春牵着,伸手欲朝湘琴打去,湘琴马上跳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