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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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眠睁开眼,眼前模糊一片,只余耳边无休无止的哭嚎嘶喊。
流民进城了,她想要改变的,终究没能做到,一切都按着原来的轨道发展着。她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幽冷寒意,还有,沉重的无力感……
“为何如此?”花未眠眼睛一酸,在重活过来之后第一次落了泪。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姣好的脸颊滑落,沾湿了衣襟。
她环抱住自己,缩在了这一处阴影中。
流民依旧疯狂地挤过来,踩脏了她的绣花鞋,踩痛了她的脚趾,她却浑不在意,此刻,她心里筑了一个多月的堤坝彻底崩溃了。
一个多月,她强撑着走过来的一个多月……她的信念,她的计划,好似统统都作废了。既然事情还是前世的样子,那她如何转圜,又有什么意义?三年之后,花容国还要被灭,母尊还是会死,她身边的人包括她,也全都会死……
她为什么还要再痛苦地活一次,为什么?
花未眠将自己抱的很紧很紧,她浑身都因害怕而颤抖着,默默地将自己圈进自己的世界里。
时渊看到她时便是这样的一幕,那个平日里要么明艳要么疯狂的少女,此时颤抖着缩在一个角落里,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可怜的小白兔。他心头一阵揪痛,拨开重重人流,将少女抱进了怀里。
花未眠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中,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结实的怀抱中。
时渊双手环抱着她,很紧很紧,几乎要揉进骨肉里,生怕下一秒她就会被他弄丢了。
花未眠撞上时渊的胸膛,鼻息间涌入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
在这纷扰的街边,一片狼藉之下,这样的气息竟会让她觉得如此心安。
这一次,花未眠没有推开他。
少女很轻很软,钻在他怀里,只像是抱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在金缕阁的时候他中了千媚,只是内力高深才一直没有反应,当下,时渊隐隐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他身上很热,很燥,盯着少女柔嫩的侧脸,竟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花未眠最后一根心弦已然崩坏,她躲在时渊的怀里,紧紧拥抱着他,放肆地哭了起来。
时渊瞥见怀中哭成泪人的少女,忽觉有什么东西沉重地坠落了,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上,又闷又痛,痛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第一次能与人感同身受。第一次被她紧紧拥着,却没有心动,没有羞赧,只有道不尽的悲戚与辛酸。
时渊紧紧抱着花未眠,穿梭在混乱的人潮里,谁也没提起金缕阁发生的事。
他的耳中只听见她逐渐微弱的哭声,一阵又一阵揪紧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停了哭声,让少年将她放了下来。
此时,闹事的难民还拥挤在街上没有散去,只是大多都挤去了前一段集市,这边空了出来。
少女失了魂一样默默向前走,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身后,拉出两条静默的影子。
时渊永远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
前面的人走得一瘸一拐的,还时不时捂一下腹部。
时渊面色微凝,想来她是被流民撞得厉害了吧?只是,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时渊便觉察到不对。他从未见过公主喊疼的样子,为什么下意识就觉得她怕疼呢?难道只是因为在那些梦中见到过,便将她与“她”混淆了?
时渊愣了愣神,垂眸时,发现自己踩到了前面的影子,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某茶楼二楼的回廊外,负手站着一个蒙面女子,正饶有兴致地俯望着下面的混乱。
上官映走到女子近前,轻咳了两声,又将手伸了过去。
“我的报酬呢?我可是按你说的把人拖足了时辰!”
闻言,蒙面女子转身过来,将手上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丢到了上官映手上,眼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放心,上官小姐可是帮我家主子办了件大事,答应给的报酬,自然是一分也不会少的!”
上官映接过钱袋子颠了颠,眸中闪过微光。
父亲禁了她的足,还没收了她所有的银钱,可她还是有办法混出来搞钱。
只是,忽然想到什么,她又问:“对了,你家主子到底是谁,干嘛要让我将人拖住啊?“
蒙面女子却只是笑了笑:“这就不是上官小姐能知道的了,我也只是替主子办事,不便透露!“说完,一阵风拂过,那人竟从楼阁上跃了下去,无影无踪了。
上官映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不由咋舌:“好快的身手!”
那些流民进了城后,本一直朝着宫门的方向奔去,可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爆出了一阵巨大的声响,随即那些难民,混杂着百姓都掉头跑了回来。
花未眠反应慢了一拍,抬头时,见一大片乌泱泱的人头往他们这边涌了过来。
混乱之中,楼阁之上,一名蒙面黑衣人嘴角牵出一丝诡异的笑。她将箭头指向被百姓重重困住的少女,只听“嗖”的一声,利刃破弦而出。
利箭破风疾驰而去,直指花未眠心口。她猛地抬头,心跳骤停。
然而,错乱间,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只感受到僵硬的身体撞上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听到了利箭穿过皮肉,刺进骨缝的声音。
是他又来保护她了……
“阿影……”
花未眠声音嘶哑,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沾到了少年的衣襟上。
那一刻,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宫墙之下,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她的心口好疼好疼,疼得快要晕厥过去。
时渊替她挡下那一箭,箭头撕裂般的痛,殷红的鲜血不断涌出,洒了一地。
旁边的百姓被这一突然状况吓得四处奔散,惊慌混乱中将二人绊倒,又纷拥从她们身上踏了过去。
仓皇惊乱之中,素不相识的人命只如草芥。
时渊始终紧紧抱着少女,将她护在身下。
那无数的脚踏过他瘦削的身躯,碾着他受了伤的肩头,他却死死地护着少女,像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少年肩头的血渗出玄色的外裳,滴落在了花未眠的脖颈上,她只觉得脖颈上滑过一片湿热,他的血混着她的泪,逐渐染红了素色的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