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红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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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弯月爬上天空，脱离了城市的霓虹灯光，山里的夜晚甚至能看清星星眨眼睛的动作，不知名的大小蚊虫用低鸣，互相交换着情报，讲述着这深山里的秘密。
秦佑隅身边的陶古津仍在昏迷中。
他趁着陶古津未醒的空当，从那捡到的几个掉落在山崖的背包中，找到了火种。
一丛篝火燃起，驱走了深夜崖底的寒凉。
“呃……疼……”
不知是不是火的温度唤醒了人性，此前还在昏迷状态的陶古津发出了一记低沉的声音。
那颤颤巍巍的嗓音，在这冷寂的悬崖之底显得格外阴森。
秦佑隅闻声竟打了个寒颤，赶紧转过身去：“你醒了？”
他伸出手去扶起她，将身边的水送了过去。
夜幕笼罩下，清冷的月光照亮了陶古津的眸子，秦佑隅在不经意间偷偷看向那双眼眸，却再也没找到此前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红色漩涡。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却又不放心地问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陶古津，她想起了晕倒前的画面，忙抬手隔着眼皮摸了摸右眼的眼球，转而忽远忽近地摆动着手掌，视线也随着手掌的推拉来回聚焦、散焦。
“呼——”
她松了一口气——
眼睛还能看得见。
她放下心来，刚想与秦佑隅说道说道，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用极其惊悚的表情看着秦佑隅，未经大脑再仔细思考一番，一句话脱口而出——
“瞳孔能收缩了？！”
此刻的她惊讶到了极点：怪不得自己醒来时，会觉得一切看起来与平常不一样，却说不出具体不一样的地方。
原来，瞳孔竟能收缩了。
在焦距的调节下，两眼视线的位置终于平衡了！
可她忘了自己身处平行空间，这里的秦佑隅并不知道她眼睛的隐情。
在说完那句话后，陶古津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什么？！你说什么？”秦佑隅听清了那句话，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追问着缘由。
陶古津却转过头，没有理会，沉浸在自己的考虑中，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刚才说什么？”秦佑隅见状，锲而不舍地追问，那双眼睛背后目光灼灼，透露着从未有过的紧张神色。
陶古津想了想，在现实世界里，虽然自己没有明说，可秦佑隅知道她右眼是做过手术的。可这里的秦佑隅却不知道。
若是换一个空间就要解释一遍，那这得解释到什么时候。
她在脑海中斟酌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敷衍过去比较省事。
毕竟她已经没有耐心，再从头到尾地叙述这件事了。
只是，还没想出怎么个敷衍法，身边的秦佑隅就先她一步没了耐心。
在一声长叹之后，他直言道：“瞳孔发生异变，却不是得病导致的，你是被这瞳孔影响晕倒了吧。”
异变？
什么异变？
无法收缩的异变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
陶古津被这话说得一头雾水，自己这还没有解释呢。
难道秦佑隅早就知道了？
她转头看向秦佑隅，还是不放心地指了指自己寻以确认：“我？”
秦佑隅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陶古津却坐不住了，这瞳孔不过是有点不规则，无法收缩罢了，怎么听着这秦佑隅的话，好像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一样？
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发丝有些凌乱，看着秦佑隅坦白说：“你该不会是说我瞳孔不规则吧。”
“嗨！不就是瞳孔无法收缩吗？你也看到了，那是以前做手术留下的后遗症，收缩神经坏死了。只不过，现在好像又能收缩了……”
陶古津觉得与其这般耽误时间，确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瞳孔突然就能收缩了——
那可是被定义为永久无法恢复的“收缩神经坏死”。
这么突然，如此轻易，就自然而然地恢复了？
在陶古津这般心理活动的同时，眼前那秦佑隅顶着一张扑克牌似的脸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凝重，似是思绪沉重。
“就这样？”秦佑隅半晌才接话。
“嗯，就这样。”陶古津回答得笃定轻松，可身边秦佑隅那眼神却越来越奇怪。
陶古津不知道的是，这个对话非但不能解释瞳孔异变的原因，反而让秦佑隅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他此前看到的那个红色漩涡是真的吗？那瞳孔分明就可以收缩，甚至能在无光感刺激下，不受控制地来回收缩，可陶古津竟然不知道？！
他们两人，到底谁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秦佑隅从自我怀疑中抽离，他忍不住再次看向陶古津，突然伸出手去：“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陶古津听了这话，竟真的不再乱动，此前她确实感受到了视线焦点的变化，也想查查看，这瞳孔是不是真的恢复了收缩功能。
秦佑隅手指一挑，向上翻过陶古津的右眼眼皮，用手机上的手电强光照了过去，瞳孔竟真的有了收缩反应。
“收缩了吗？”陶古津内心焦急，忍不住追问。
“嗯，有反应。”
秦佑隅的回答让陶古津心里“呼”地一下，似涌上一股带着暖意的浪潮，冲淡了此前多年的阴霾，心脏也在这股浪潮中，深浅浮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畅。
当年术后，为了不让那瞳孔扩张出黑眼球的轮廓，那医生愣是用了8个激光点来固定住了陶古津的瞳孔。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她的瞳孔再也无法正常收缩，永久失去了收缩功能。
而现在，在光照导致剧烈疼痛之后，竟恢复了正常？
陶古津怎么也想不到，这坠崖还能治病！
自己饱受困扰多年的眼疾，就这么轻易被治好了？
此刻她在心里竟开始臆想：早知道这样，自己早就主动跳了！
可这，算是医学奇迹吗？
就在她完全沉浸在这不明不白的欢愉中时，秦佑隅的话却又再一次，将她拽入深不可测的心海深渊——
“收缩反应早就有了，你昏迷的时候，瞳孔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收缩扩张。”
“……你什么意思？”陶古津眉头微蹙，不解发问，显然是被秦佑隅的话给说懵了。
这话听起来合理吗？
谁的瞳孔会不受控制的来回收缩？
陶古津闻声一脸疑惑地看着秦佑隅。
“你……之前瞳孔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秦佑隅不知怎么对答，只好循序渐进地询问起来。
“什么异常反应，刚刚不都说了吗？”陶古津的疑心更重了，听了这话，她的一双眼睛再也没从秦佑隅身上移开。
“颜色……瞳孔的颜色！你瞳孔的颜色是红的。”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秦佑隅只好明明白白地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告诉了陶古津。
“什么红色？！”陶古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看着秦佑隅那认真的表情，却发现好像那话的内容就如自己理解的那般。
瞬间，她的心跳便开始加速，咚咚地跳着，那声音，在耳边就能听到。
她慌了，心里想找出个合理解释，却一着急用生气来掩盖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你在胡说什么？”
她明白，秦佑隅是不会胡说的，那瞳孔定就是红色的。她并不是完全不信，可就是被吓到了。
几乎在听到那“红色”一词的同一时间，她内心深处就慢慢地、慢慢地，浮现出了那张手术单，那个晶体制造公司的名字，还有那天废旧药剂室的隔间——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手术？
现在她自己竟也不敢断言了。
她甚至开始担心，那个掩埋在自己心底的担忧会变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