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坳中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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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和刘政军面面相觑——
眼前,似乎没有导航所指的“直行”道路。
“喂,定位对吗,这怎么和上次走的不一样啊……对,是有个‘前乡’,再怎么走?”
刘政军拨通了电话,向提前到现场布景的同事询问。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面带疑惑,扭头做出了一个右转的手势,面包车这才缓缓驶入道路。
“不是当地人真走不出他们这条道儿。”司机一脸诧异,忍不住调侃几句。
这时,还处在路痴模式的陶古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头探出窗外——
许是远处联排树木的遮挡,不过几秒时间,此前的三条路竟然集体消失,就连路口那个写着“前乡”的路牌也找不到一点踪迹。
这路,就像是凭空出现、独立存在的一样,不仅直通东西、无一岔路,就连颠簸感也骤然不复存在。
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忙将目光转向前方,路上竟没有了一路随行的大树,取而代之的是近在眼前的青山。
迷雾绕身的层叠山峦,透着青黛之色,深深望不见其中。
“奇怪……麦田后身那山什么时候移动到这儿的?陶古津心生疑惑,分不清是缘于视觉差,还是与怪异的路况有关。
看着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的苍山云海,她甚至想起了多年前搁置的游戏——那个“迷雾森林”中找不到出口的即视感。
回忆与现实重叠,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却直逼胸口……
“呃……”她急促而又虚弱地吐出一口气,习惯性地抬手护在胸前——
“咚……”
“咚……”
“咚……”
耳边响起擂鼓般的心跳声。
“1、2、3。”她在心里默念,早已习惯的三声心跳,一声不多一声不少,每一跳都间隔了足有一秒半。
她打小儿就被大夫下了“心动过速”的诊断书,如此缓慢的三次心跳,压根儿就不可能从她的心脏发出。
可打记事起,这心跳就常伴左右,会在某些个特殊的时刻向她袭来。
每当她受到心跳冲击的那一瞬,便会觉得天旋地转,心脏似被炸裂般疼痛,更有一股无所畏惧的力量在胸口燃烧……
从小到大,她一直困于这心跳的折磨,去了许多医院,看了各类专家,却没有一个能说出原因、开出药方。
随着年龄增长,这心跳甚至渗透到了梦中,让她在每个夜晚都无法安宁。
她时常担心自己某一天会在这痛苦中骤然离世,可父母却说她命好得很,只是想太多。
“或许是想太多吧”——陶古津总是这般安慰自己,可如果有根治的办法,她说什么也会竭尽全力地试上一试……
“这条道儿就对喽。”
刘政军的话让一车人都伸长了脖子,也将陶古津从心跳的不适中拉出,强行调转了注意力。
她忍着胸中压抑顺着众人视线看去:这方圆十里哪像是有人烟的迹象,随着面包车越走越深,这路似乎更看不到尽头了……
“亭胡镇有几百年历史了,地处山区资源丰富,但交通不便,经济也比较落后。”刘政军介绍着,他像是看穿了众人疑惑,短短几句概括了小镇的过去与现在。
行车平稳,陶古津估摸着还要再走上一会儿,便再度闭上了眼,想要休息片刻。
可没过几分钟,其他媒体的记者们就拍醒了她:“准备下车了。”
这么快?
疑虑中,她睁开眼,不过几分钟时间,“视界”便别有洞天——
一条明亮的石板路通向灰白色的石头院墙,院墙围起了一个空旷整齐的院子,院子中间就是此次活动的主角儿——亭胡科研所大楼。
陶古津走下车环顾四周——
这亭胡镇竟是处于群山环抱之中,她不禁感叹,怪不得此前一路都寻不见它的踪迹。
再看这科研所的位置,恰好坐落在深壑之中,在群山包围的入口处,看起来就像是一扇门,连接着古与今的时代脉动……
啾啾鸟鸣,茵茵绿树,风吹燕舞……
闻着空气中新鲜草木的味道,她心情愉悦,此前“迷雾森林”的压抑感暂时烟消云散。
只是——
这样的想法不过一分钟,她发现眼睛余光所及之处遍是叠嶂山峦,把小镇围了个密不透风。
倏忽间,整个人打了个冷颤,配合着眼前的大院,脑海中没来由地闪现出一个词——“山坳中的院子”。
阴森感迎面扑来。
“这大山还真是深不可测……”
想到这,置身其中的她带着莫名恐惧,不自觉地看向来时的那条路,逶迤山路在转折处消失成“点”,一时断不清其后路况,她甚至开始怀疑,是否还出得去……
“不走?”殷鹏从她身边走过,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和殷鹏关系不错,常一起参加采访活动,在这圈子里便是这样,大家总能在活动中遇见,时间久了私下也熟络起来。
陶古津一怔:“走了!”应了一声赶忙追上队伍。
眼前的科研所大院明亮开阔,青天白日下的工作人员们正为捐赠活动搭建舞台、调试音响。
她打开了手机,为即将开始的采访调出录音设置。
这才发现,在车上还是满格的手机信号早已归“零”:“这家通信公司,在信号上从来就没争过气!”
叹气之余,她举着手机转了几圈,却仍于事无补:“怎么连信号基站的影子都没有!”
“也好,没信号干扰少,省得采到一半来电话冲了录音。”
深吸一口气,她调整心态和表情,进入工作状态。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大自然其实早就给了她“信号”,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引她一步步走入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