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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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参加这种事情，感觉还很新奇，我跟向静来到村口大树下的时候，已经有村民拿着小板凳坐在那里了。
关系比较不错的妇女都坐在一起，聊的热火朝天。
拽着向静我看了一下四周，找了一个声音最响周围最热闹的地方。放下小马扎，竖起耳朵开始听八卦，可惜没有瓜子嗑。
向静一看我选的地方，就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了，只能无奈的随着我放下小马扎坐下。
“我跟你们说啊，这个知青真的不能娶啊！你看看村长家老三，再看看赵老蔫家的小儿子，这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呸，瞎说什么呢你！牛寡妇，不能娶知青就能娶你呗？你自己过的怎么样自己不知道啊？还担心别人呢？再说了，就赵老婆子那样的婆婆谁嫁进他们家，谁家姑娘就得遭罪！哼！”
“张彩莲，我说我的，有你什么事？有的是人想娶我，只是姑奶奶不嫁罢了！我现在这日子多好啊！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用天天做饭伺候人，哎呀！都不知道多开心呢！”牛寡妇说完，得意的看着对方笑开了。
牛寡妇看年纪也就三十出头，样子还算清秀，也许是没有被家务劳累，看上去比一般的村妇要好看很多。就是脸上的颧骨有些高，略微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跟她吵嘴架的张彩莲我不认识，样子普通，看衣服的穿着干净整洁，虽有补丁但是给人感觉利落大方。不知道是谁家的，“呵~一个人开心？一个人开心你怎么挑水让别人给你挑？劈柴怎么不自己劈？开心？怕不是勾引男人开心吧！”
“啥？挑水怎么了？劈柴怎么了？你情我愿！再说了，谁看见我勾引人了？抓住我勾引人了吗？嘁……”牛寡妇说完一扭头夹着小板凳走了。
“你……”张彩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忍住没再说话，只是我看到她的手都握的青筋凸起。
“哎呀，你看看你们两个，到一起就掐。说点别的啊，今天赵老蔫家老太婆因为什么打了老儿媳妇啊？你们谁知道？”旁边一位大娘终于起了个我感兴趣的话题。
“这个啊？你们都没有我清楚，我们两家可是邻居。我骑在墙头上，从头看到尾哦。”
“可不是嘛，对啊，你家在赵老蔫家旁边。快说说，究竟咋回事？这次又因为啥事？”
“好，好，好。我这就说，哎……这马秀娟的命啊真是苦。吃的是他们家最少的，干的是他们家最多的。好不容易生个儿子却让婆婆抱去养，结果那孩子看见他娘都不叫娘，跟她一点也不亲。昨天她那个不到5岁的小姑娘，在山上挖野菜摔坏了头，他们家老婆子也不给送医院。”说完还停了一下又继续说。
“马秀娟抱着孩子哭，求她男人，求她婆婆，求了一圈都没有人帮她。我在墙头看的都老难受了，哎……赵老蔫一家会有报应的。今天下午那孩子就没有挺过去，看着孩子这样马秀娟就像疯了一样，拿着刀就要砍她婆婆。虽然最后没砍成，不过我看啊……应该就是疯了。”
“哎……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老实人发火更吓人啊！”
“这人啊，没有媳妇想娶媳妇，有了媳妇吧，又全家都欺负。何必呢？”……
“静姐，这个八卦一点都不好听。我怎么觉得心堵的慌呢？”
向静看着这个刚到知青点不到一个月的小姑娘，一时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她，乡下的婚姻生活都是这样的？还是跟她说，像那样的人家很少？
“林君啊，你要知道，我们在这里只是过客。马秀娟跟我们不一样，她走错了路，还不肯回头。别人能帮她一次，不能帮她一世。”向静的声音此时是低沉的，没有了她往日的清脆。
“静姐，我没事，就是感觉那个死去的孩子很无辜。造成这样结果的人更是可恶！”
小姑娘的短发总有一撮翘起来，现在翘起的短发蔫蔫的耷拉着。美丽的眸子也染上了悲哀，嘴唇轻抿。
没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早就在你剪完头发的时候就想揉一揉了，手感不错。好了，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看大家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大家都静一静，蚊虫太多了，点了艾蒿也不行。早点开始早点结束，现在开始点名！没请假的、没来的一律扣工分，谁瞎回答也扣工分，不怕的你就试试。”村长一开口下面就渐渐的没了议论声了。
“刘二蛋”
“赵万春”
“赵万春？没来？记上扣工分。”
“陈大江”……
一通点名下来 ，只有赵万春一家跟王安琪还有司月玲没来。
“现在开始思想教育，让臭老九汇报一下他们的再教育结果。好了开始！一个接一个！”村长下去之后，我就见到了牛棚的那几个人排队上去了。
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海子竟然也在，跟着一起上去。
小家伙好像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手紧紧的抓着付老头的衣服下摆。小小的脸上，看着下面的人，眼睛里已经有了丝恨意。
站在大树下面插火把的地方，他们开始了‘思想汇报’。机械的念着纸上写的东西，每个人都是一个表情——麻木，他们从前的辉煌都被这场‘文化大革命’毁灭。
下面听的人，也都是窃窃私语，没有耽误大家聊天。偶尔会有几个小孩子冲着海子喊‘地主家的小崽子’……，开心的拿着石头去砸。付老头只能尽量把海子藏在身后，自己挨打。
没有人觉得这些孩子有什么错，甚至于有小孩子砸到了海子，大人还夸奖小孩子砸的好。所有人对眼前的一切都早已习以为常，包括住在牛棚里的这几个人。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只能攥紧自己的拳头，按耐住。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坚持住，黎明就会到来！坚持住！